正常的大乘期散修在渡劫前会做什么(53)
她看了他一会儿,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复杂口吻叹息道:“兴儿,对不起,是娘没用。你是我濮阳氏族的孩子,本该是王孙贵胄,一生衣食无忧……对不起……”
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于是歪了歪头,举着手里的草笼:“娘,我们烤鱼吃吧,再不烤鱼都要臭掉了。”
“……你呀。”女人哭笑不得地戳了戳他的脑门儿。
他捂着额头傻笑起来。
他看着娘将鱼虾烤好,再一起就着娘偷藏的面饼将鱼虾吃干净,而后抱起剩下那些不能吃的残渣再度钻出村掩埋掉,省得让爹发现了又打他和娘。
等再回来时,娘已经在给那件衣服收尾了,他就蹲在一旁等着。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处忽然“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满身酒气的渔夫双眼赤红地闯了进来,看见他后直直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外拖。
女人被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去阻拦:“渔老二,你做什么!”
渔老二一脚踹开女人:“滚开!”
他被扯得晕头转向,见女人被踹倒在地,顿时一个激灵猛地在渔老二手上咬了一口,渔老二顿时惨叫着撒了手:“小杂种你居然敢咬老子!要不是怕弄坏你这张脸,老子打碎你的牙!”
女人听出了点不对,趁机挣扎着爬起来,将他扯过去挡在身后:“你想对兴儿干什么!”
渔老二面容扭曲,狞笑道:“干什么?当然是把这小杂种卖到勾栏院里抵债啊。”
“你疯了!兴儿是你的儿子!”女人惊怒万分。
“他是我儿子?”渔老二疯疯癫癫地大笑,“他哪里像我的儿子了!我渔老二哪里生的出这么白净的儿子,你个臭婆娘一定是和哪个小白脸睡了才会给老子生出这么个杂种!”
“我和你拼了!”
女人和渔老二厮打成一团,很快就不支落了下风。他被女人拼尽全力塞进了衣橱里,而后女人就死死挡在柜门前不让渔老二抓他。
他惊慌又无措,扒在柜门边贴着那门缝试图往外看,然而却只能看见女人后辈的一片衣衫。
厮打、尖叫、撞击、咆哮……
许久后,女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一声又一声劈柴似的闷响和渔老二骂骂咧咧的声音。他隐隐察觉到不对,用力捶打被插上了销的柜门:“娘!你怎么了,娘!”
柜子猛地被人从外面踹了一脚,紧接着渔老二的声音响起:“小杂种,给老子闭嘴。”
紧接着就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屋里渐渐安静下来。
他置身于一片黑暗中,恐惧和绝望的情绪迅速滋生。柜门的门缝实在是太小了,他什么都看不到,最后终于顾不上弄坏柜子的后果,用后背抵着柜子内壁,双脚踩着门用力蹬。
努力了许久,终于咔嗒一声,老旧腐朽的插销崩断了。
他狼狈的爬出柜子,然后倏地愣住。
眼前是一片殷红,那件未完成的新衣掉落在地上,与一柄斧头一起被染成了黏腻的暗色。四周是无数飞溅的血迹,而在地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屋外。
他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娘……娘……”
他猛地起身踉跄着沿着血迹向屋外跑去,就看见血痕延伸到不远处的船坞边突然消失,而原本停在船坞中的船已经消失了。
他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前所未有的恨意一点点从心底滋生,他忽然变得异常冷静,默默地爬起来,走回屋内,从血泊中拾起那把斧头,而后背靠在门边,静静等待。
等待着那个被他叫了十年“父亲”的人,回来找他。
第46章 不想负责的二十天
“轰隆隆……”
倾盆大雨伴随着雷声滚滚而下。
他握着斧子的手渐渐有些麻木酸痛。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却又好似只过去了一瞬。门外的雨水顺着门缝渗透进屋内,将他的半边身子打湿。
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周而复始,终于渐渐小了。
然后源灵的光辉再次照耀在了大地上。
渔老二没有回来。
他死死盯着地面上已经变为暗红的血泊,灵魂似乎已经割裂成了两部分——其中一半在茫然惊怖;另一半被执念支撑着爬起来, 令他一夜未合眼。
屋外渐渐出现了人声。
“哎,昨天晚上起了好大的浪啊。”
“对啊, 真不知道我的鱼栅还在不在, 要是被夜浪卷跑可就遭了。”
“说起来我昨天晚上怎么好像看见渔老二出海了?”
“那个恶棍?”
“咦, 他家的船坞真空了啊, 老天, 那种鬼天气怕不是得死在海里。”
“死了也好, 他家那俩可算解脱了……”
他听着渔民们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直支撑着他的那股戾气忽地松了, 手中的斧子“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
迟来的寒冷与疲倦在这一刻忽然席卷而上,他不知不觉滑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
一阵刺骨的冰寒忽然兜头浇下。
他猛地惊醒, 而后便感觉头皮一阵刺痛,有人强行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呜……”
面目凶悍肌肉虬蚧的男人打量了他的脸几眼, 嗤了一声:“那渔老二长得一副粗鄙的样子,倒没想到他儿子竟真长了一副好相貌。”
旁边几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不正好,老子欠债儿子还。我看这小子能卖出至少五十两, 我等还有得赚。”
“这屋子里是怎么回事啊?到处都是血。”
“谁知道呢, 别管了。”
直到这时他因为昏厥而失力麻痹的身体才渐渐恢复知觉, 他当即抬腿猛然在凶悍大汉的裆部踹了一脚。
大汉惨叫着倒地, 松开了他的头发。他爬起身就想逃,却不想门外竟然也守着人,他三两下又被按在了地上。
刚刚被他踹了的大汉呻.吟着爬起来,狠狠在他身上踩了两脚,而后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砸。他被砸得头晕目眩,却死死咬住牙瞪着大汉。
“娘的,这小崽子怎么这么凶。”大汉啐了口唾沫。
有个人担忧开口:“老大,这小子的性格……勾栏院真的会买?”
大汉嘿然道:“你别看那些小倌一个个都那副样子,其实勾栏院里的水可深着呢。无论什么样的硬骨头进去磋磨一遍,也都软成泥了。”
大汉说完就叫人拿绳子把他绑起来,又用布巾塞住嘴,而后拎到马车上拴住开始赶路。
“也不知道那个渔老二跑到哪儿去了,害得我等还得赶大半天路跑到这种犄角旮旯来追债。”
“要是让爷爷找到他,非把他砍成肉片不可。”
“你们说这小崽子是那渔老二亲生的吗,长得不像啊。”
“说不好。他那个毁容的婆娘据说是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也不知道毁容前长得啥样。可惜了,要是那女人没毁容,拿去卖估计能得上百两。”
“得了吧,要是她没毁容,渔老二买得起?”
“这小崽子怎么就是个带把的呢。”
……
他蜷缩在车厢一角,身体不明显地挣动着。
挣不开。
嘴里的布条被绕了个圈在脑后打结,他也没办法将之咬断吐出来,似乎已经只能认命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这帮人,思索许久,慢慢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后,其中一个大汉发现了那个被绑起来的小崽子面色苍白的缩着一动不动。
“那个小崽子怎么了?”
“这是生病了?看着脸色好差……”
“艹,别让他死了,死了就卖不出去了。”
“先给他喂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