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收容所(124)

　　自从这天中午的落荒而逃之后，原末就感觉敖斐变得有些怪怪的，总是避着他不说，就算两人不小心遇见到了，对方也总是目光闪烁的不敢和他对视，与以前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原末看着面对满桌子食物，却又一次显得心不在焉的敖斐，忍不住给他夹了一块鱼肉，试探着说：“老板，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有些怪……”
　　他话还没说话，敖斐立马就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似乎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十分的重视和紧张。
　　……呃。
　　看着对方一眨不眨望过来的目光，原末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忽然转了个弯，变成了：“……我感觉你最近有些怪……怪好看的。”
　　敖斐：“！！！！”
　　敖斐脸色瞬间爆红，磕巴着说：“胡……胡说、说些什么！”
　　原末：“……”
　　原末一声不吭，又夹了一块鱼肉到敖斐的碗里，说：“老板多吃点儿，您可一定要多多注意身体啊！”
　　心理已经够变态了，身体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注1］
　　……
　　这天夜里，原末照旧在自己的小破楼里睡觉。
　　半夜里忽然打雷，巨大的响雷声伴随着闪电，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原末迷迷糊糊的刚睁开眼，却忽然感觉一道白影快速扑到了自己的床上，冰冷的手臂触碰到了他的。
　　艹，白衣服……
　　原末被那只手指尖传来的冰冷温度冻得哆嗦了一下，没敢直接朝自己的床边看，而微微颤抖着嗓音问了一句：“敖斐，是你吗？”
　　旁边的身影静悄悄的，没有搭话。
　　卧槽？居然不是敖斐？
　　这个认知让原末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足足沉默了两三秒后，他才又哆嗦着手，试图去摸床头的电灯开关。
　　而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原末借着窗外传来的光亮，隐隐看到那个白影子此时正躺倒在自己床上的，并将头埋进自己的枕头里。
　　原末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发丝传来的冰凉触感，但更具体的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闪电的光亮就已经隐没在黑夜里，随即而来的，则是撼天般的巨大雷鸣声。
　　原末被这雷声吓得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收回了在墙壁上摸索的手。
　　而他身边的那道身影，却在这时候忽然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幽幽地说：“我害怕……”
　　原末被他手上那冰冷得仿佛刚从停尸间里拿出来的温度再次吓到，不由抖得更加厉害了：“我……我也害怕……”
　　那个白色的身影闻言微微停顿了一下，在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响起的同一时间，他的声音也再次响起：“你怕什么……”
　　幽冷的嗓音伴随着雨水敲打玻璃的动静，在耳畔不断响起，让室内正在发生的一切，更增添了几份恐怖的色彩。
　　原末感受到对方的疑惑，脸上不由露出一个想哭的表情，他说：“……大哥，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如果有什么冤屈，也请千万不要找我啊……”
　　白影子顿了顿，没有说话。
　　原末见他沉默不语，更加害怕了，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实在不行的话……能不能打个商量？你看……你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可以告诉我，我尽量帮你完成……好不好？”
　　白影子闻言后，却静默得更久了。
　　窗外风雨飘摇，电闪雷鸣，看上去十分可怕。
　　然而这小小的室内也没比外面好上多少，或者说还要更加危险。
　　见身边的白影子仍旧不说话，原末只好使出一招祸水东引，低声说：“或者……大哥，咱们打个商量行不？……你、你换个人纠缠好不好？我、我认识一个人，他叫敖斐……他、他就住在这层楼的下面，要不……要不你去找他……？”
　　阿弥托佛！敖斐，你可不要怨我啊！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我这么弱，对付阿飘也只能靠你了！
　　白影子闻言，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原末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一直趴在他枕头边的那道白影慢慢抬起了头。
　　看到他在动，原末头皮都快炸开了。
　　他浑身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借着窗外时不时划过的闪电，那张脸渐渐呈现在了原末的面前，他看见了他的脸……
　　这居然是敖斐！
　　原末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快速伸手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果然，灯光亮起后，那个扑倒在原末床上的白色影子，正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抽风，换下了自己那万年不变的黑衬衫，而穿上了一件眼熟白色卫衣的敖斐。
　　原末看着眼前的敖斐，一脸愕然：“怎么是你？”
　　敖斐哼了一声，目光幽幽的看着原末，说：“……为什么不能是我？”
　　原末一下子被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发着怔，他忽然意识到窗外刚刚还电闪雷鸣的暴雨，竟然在这短短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停止了。
　　原末愕然地扭头看向窗外，却见漆黑的夜空中，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上，冷冷的月光安静的照耀着整个大地，天空看不出半丝阴霾的痕迹，就像刚刚的那一场雷雨交加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然而，原末却知道它并不是幻觉。
　　因为透过清冷的月光，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窗台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窗户外面的玻璃也布满了雨水流淌而过的痕迹，而院子内的树木，更是被暴雨浇淋得落了一地的残叶，树梢上剩下的叶片甚至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
　　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幻觉，它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为什么一场夜雨过后，天空的月亮却能在短短一分钟内如此明亮，而不是仍旧被乌云遮蔽？
　　原末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气愤的看向敖斐，声音中满是指责的意味：“敖斐，刚刚的暴雨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吧？你什么意思！”
　　他都差点忘记了，敖斐可是龙族啊！
　　传说中的神龙是可以呼风唤雨的，敖斐一个上古神龙后裔，打雷下雨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本能，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打雷就什么时候打雷，想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下雨？
　　想到这里，原末更加气愤了：“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专门穿了一件白衣服跑到我的房间里……你是不是想故意吓死我啊！”
　　而且这家伙之前还恬不知耻的说他害怕……你害怕个屁啊！行云布雨是你们龙族天生就会的天赋神通，你一个掌控风雨的龙族，还会怕打雷闪电？？
　　原末真是越想越气，想到刚刚自己被吓得发抖的经历，他不由更加大声地质问：“你到底想干嘛？几个意思！”
　　敖斐看着原末，目光中充斥着种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恼恨，有羞窘，有愤怒，有委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心。
　　种种情绪糅杂在一些，稍稍发酵过后，最终被敖斐演变成了恼羞成怒：“你吼什么！我还正想问你呢！你之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能不能换个人纠缠，要找去找敖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撞鬼了，却叫那个鬼来找我？？”说到最后的时候，敖斐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难过。
　　“呃……”一听到敖斐的质问，原末原本高涨的气焰顿时消减了下去，脸上也露出心虚的神色，弱弱地说，“……这，我我我……我这不是相信你的实力嘛！我，我这其实是经过周密思考的应对策略啊……再说了，区区一个鬼魂而已……它就算真的找你，又哪里是你的对手呢？呵呵，你说是吧……？”
　　敖斐闻言却只是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更是低着头从原末的床边站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