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家里有道观(114)
屏幕上的小姑娘,看起来才三四岁,眼睛会说话,可爱得不得了。
欧执名怯怯懦懦被小提琴家训话的时候,她眨着眼睛,穿着一身花裙子,傻傻的站在旁边,还会因为欧执名挨骂,偷偷笑他。
小姑娘出镜不多。
只有几个镜头,文文静静,不爱说话,一双眼睛澄澈。
在电影里,她是乡村戏班子的孩子,小提琴家把她送回去的时候,也是第一次接触乡村戏班这种吵闹艺术。
在那个时代,村里的戏班会敲锣打鼓的演几部样板戏。
那些与西方艺术根本沾不上边的乡村艺术,成为了当时广受欢迎的消遣方式。
自从小提琴家与他们碰了面,就盯着他们的二胡看。
同样是拉奏的弦乐,导致没有琴的小提琴家,有了大胆的想法。
电影拍得轻松愉快,若沧看着小提琴家在戏班帮助下,努力想造出一把小提琴的样子,都觉得那个年代也有朴实的一面。
那些啼笑皆非的尝试,最终做出来一把像是小提琴的琴。
哪怕拉出来的音调鬼哭狼嚎,也叫小提琴家沉醉于梦中,仿佛站回了心心念念的舞台,拿上了他心爱的小提琴。
电影拍得格外浪漫。
鬼哭狼嚎的二胡小提琴乐,渐渐变为了真正的小提琴乐曲。
艺术家的灵魂,永远会被这些动人的旋律唤醒。
苦中作乐,有苦有乐。
小提琴家成为了戏班的常客。
当若沧第二次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她正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
他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直到镜头过去了,他才赶紧抓起遥控,把画面倒了回去!
“怎么了?”
欧执名刚表达完困惑。
若沧已经冲到了电视屏幕前。
他仔细端详着小姑娘画在地上的痕迹,再看了看这小姑娘。
那种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像的感觉,令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啊!”
若沧指着那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见鬼似的说道:“这是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事不关己的若沧:小姑娘有点可爱嗷。
突然关己的若沧:……谁给我穿的花裙子?!
第49章
自己看自己, 是一种神奇的感觉。
每个人在心里的形象, 总是和照片、录像有出入。
若沧也是这样。
当小姑娘出现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小孩子可爱。
堂堂一个男子汉, 谁能想到一个小姑娘能和自己有关系?!
直到他倒回电影,看清了屏幕上“她”用树枝在地上画的图,才能真正的确定这是自己。
熟悉的曲线, 熟悉的秘篆, 地上模糊的痕迹,就是烧成灰他都认识。
若沧义正言辞的跟欧执名说:“这是祈福延年符, 我有记忆的时候就会画了!”
泰安派的符箓与其他道教不同。
小姑娘就算从别的地方看到图案,胡乱画出来,也不可能像电影里那么标准。
一道若沧从小学会的符箓, 让若沧无可辩驳。
哪怕“她”穿着花裙子, 哪怕“她”娇俏可爱得若沧不忍直视。
若沧也只能认了!
这下电影也不用看了,若沧一脸困惑盯着欧执名, 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欧执名太无辜了,若沧那时候小, 他年纪也不大。
要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回答这么困难的问题,实在是太考验欧执名的记忆能力。
欧执名反问:“你来拍了电影, 你不知道?”
若沧比着小姑娘的高度, “我只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还莫名其妙穿了条裙子,你看我像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 一定会严厉拒绝花裙子好吗!
欧执名努力回忆,也只能记得待在剧组里轻松愉快的生活。
小姑娘跟他就只有两场戏,一次牵手被老爹发现,一次他偷偷跑向戏班被小姑娘发现。
欧执名对小小的若沧,最深刻的印象仅限于:可爱。
剧组从哪儿找来的若沧,又为什么给若沧穿小裙子,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盯着屏幕看久了,欧执名只觉得花裙子小若沧越发玲珑剔透。
他忍住笑,故作严肃的说道:“杜先生当初是因为给这部电影保驾护航才名声大噪的,是不是他让你来演的……”
毕竟是同门,十分有道理。
辈分很高的若师叔,拿出手机立刻连环夺命call!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若沧都烦躁的皱着眉。
杜先生一接电话,若沧就不淡定的直击主题,“有因,我为什么会演过《庄周梦蝶》!”
还穿个花裙子!
那边杜先生一愣,“师叔你想起来了?”
若沧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太为难一个小孩子。
他当时才那么一丁点儿大,他能记得什么?
“不,我不是想起来的。“
若沧委屈难受,觉得师侄不真诚,居然杜先生什么都知道还不告诉他。
他说:“我是跟欧执名一起看《庄周梦蝶》发现的,我为什么会穿个裙子啊!”
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的气概和尊严!
然而,杜先生发出慈祥和蔼的笑,“师叔,当时是你一定要拍的,我没法拦啊。”
若沧:?
若沧愣神许久,他又看看屏幕上还没自己大腿高的花裙小崽。
他十分确定的说:“可是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孩子。”
杜先生理直气壮,“再小也是我师叔,是我长辈。长辈之命,莫敢不从。”
若沧:……
是的,即使若沧什么都不记得,他却深刻的从杜先生这句话里,感受到了溺爱孩子的熊家长式推卸责任。
杜先生在电话那端,露出温柔慈祥的笑容。
他入泰安派修行的前七年,每日枯燥的跟随年轻的师父、师祖学习道教经文符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某日师祖间祺道长,抱了个小婴孩儿回来。
那孩子极小,看似还没断奶。
师祖却对他说:“以后,他便是我的徒弟,若爻的师弟,你的师叔。”
门派辈分就是这么玄妙的事情。
能在泰安观荒山野岭待上一辈子的人,都已经淡定从容到了某个境界。
杜先生连生死都不在乎,自然也不在乎一个小婴孩儿当师叔。
可他没想到,这个被师祖收下的孩子,与一般婴孩截然不同。
小小年纪,不吵不闹。
有时候听他们诵经,还会咿咿呀呀的发表意见,一看就是天生话痨。
师祖偶尔会跟婴孩时期的若沧对话,时不时问他,“对这段经文可有感悟?”
又或者问道:“天地灵气渐散,你会不会害怕?”
若沧睁着漆黑澄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作声。
师祖却自行点头,“极是。”
本该诡异的气氛,在杜先生短暂的修道生涯里,变得平常又普通。
见多了,也就不怪了。
师父与师祖,对待若沧,与对待他全无差别。
哪怕小小婴孩抱着奶瓶,他们也会残忍的拿走瓶子,告诉他,“若沧,该念早课了。”
杜先生有过三十多年俗世生活,见到这么小的孩子,难免有些恻隐之心。
他选择轻生之前,也曾有过幸福家庭,幻想过自家的孩子诞生于世,他将怎么好好照料。
家破人亡像极了上辈子的事。
但他对待若沧,总是去不掉对待婴儿的心态。
早上起来,心甘情愿的给师叔换尿布温好奶,然后哄着他一起完成早课。
晚上临睡,抱着师叔一起诵经练符,然后给师叔捏好被角,各自入睡。
师门里,只有杜先生会把若沧当成普通小孩子。
不过师父师祖见他尽心尽力,从不多加干涉。
因为杜先生经常抱着若沧完成早晚课,以至于他们最亲。
等到若沧会走路了,杜先生要独自下山,这么个小不点儿,都会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想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