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鼠精今天也在努力求生(45)
当看清眼前的一片荒凉时,白暑不由得怔愣了一下,身体忽然下坠,才发现自己脚下悬浮,并没有踩踏到实地上。
他心头反射性地一突,腰间冷不防出现了一双手臂,温柔又有力地将他抱住,阻止了他的继续下落。
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白暑偏侧过头,嗅到了属于阿笛的熟悉气息,温暖又带着安抚性的力量,便稍微放轻松了一些。
“这里是入口。”,他听到阿笛这样说。
还没待他询问这是什么地方的入口,便见一尊人形玉像凭空显现出来,四周顿时涌起阵阵灵气波动,强烈到让他根本无需特地去感应便能清晰觉察的地步。
白暑被阿笛从身后抱稳了腰部,面上还挂着震惊之色,仰头望着这比他还要大上许多的玉像,感觉这个玉像的面孔有一点点莫名的眼熟。
他来不及细看,眼前又是倏地一闪,荒凉景象与凭空出现的玉像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青山绿水,俨然是原本地球该有的模样。
而他正身处的这片土地,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自家院落。
“人类离开地球之后的这些年里,我们妖精就一直生活在这芥子空间中。”,松开了搂住白暑的双手,白笛揉了揉白暑的头,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只有眼底流露出一丝感慨。
“你刚刚看到的那片荒凉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地球。”
正如白暑亲眼看到的那样,地球的环境早就已经无法供生命存在。
方才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地球与芥子空间的交界处,所以还能供他们正常呼吸,若是换一个位置,就能见识到如今地球真正的模样,连供他们呼吸的条件都没有。
而那巨大的人形玉像就是这片芥子空间的载体。
白笛一只手捉住白暑的手,让他清楚地看着自己腕上的玉镯。
“这原本也是雕塑的一部分,意外流落到人类那边。”,白笛的语气藏了些许庆幸的意味,“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感知不到它的位置,直到它到了你的手里。”
“当那一天我感知到它的禁制被解开时,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白笛十分清楚,自己设下的禁制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白暑一人能够解开。
他曾经心如死灰,不再奢望白暑还活着,却在无数次的梦中设想白暑侥幸逃生之后的可能。
时间相隔数千年之久,他某一天猛然感受到了玉镯的禁制受到极大的波动,而后被彻底解封,他便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解除禁制之后的玉镯能够被他感应到具体方位,他也就能够顺利寻找到它。
在白笛心里,找不找得到玉镯本身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他只希望能够找到白暑,希望白暑还活着。
听了白笛的话,白暑久久没有言语,目光一时间无法从自己腕上的翠色玉镯上移开。
原来让阿笛找到他的并不是他在联邦古地球遗产保护院弄出的动静,而是这枚玉镯。
“……可是这样巨大的一个芥子空间,到底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白暑环顾四周,望着这一望无际的空间,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人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竟然能开辟出这样一方天地。
按照阿笛的话来说,地球覆灭后的数千年来,妖精们就一直居住在这空间里。
这绝不是普通的芥子空间能够做到的。
白暑忽然又想到了自己腕上的玉镯,也是同样的神奇玄妙,空间里的植物们都不是凡品,空间内的灵气非常充足。
能够创造出这样空间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存在?
闻言,白笛没有回答,只是眼底流露出一丝宠溺的神色。
他摇了摇头,牵起白暑的小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带着一脸茫然困惑的他走进了院落中的小屋。
一边走着,他一边低声说了一句,“这不重要。”
他就这样将白暑的问题搪塞了过去,并不想要给予回答。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又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既然白暑并不知晓,那么他也不想告诉白暑。
这空间被创造出来的确并非易事,其中付出的代价很大,堪称惨烈。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白暑都是他放在心尖上保护的存在,不希望对方被任何黑暗侵蚀。
这数千年分别的时光没有使他对白暑的爱减少半分,反而更加强烈,甚至想将那错过的时间悉数弥补回来。
想将一切不美好的事情彻底尘封在白暑这里的白笛眸光微暗,开口转移了话题。
“我最初感应到你的位置并不是我方才找到你的位置。”
闻言白暑愣了一下,心绪成功被白笛牵引着跑向了别处。
阿笛最初感应到他的位置应该是在联邦。
一想到自己在联邦与爱德温住在一起的日子,白暑就不由得面色一红,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嗫嚅了几声,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解释这件事。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白笛见白暑这副模样,脸上温和宠溺的微笑瞬间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浮现出几分严肃。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白暑这样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模样。
由于被他保护得很好,白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单纯天真又有些傻乎乎的孩子,对他从来都没有过半点隐瞒。
白笛的心头不由得感到了一点不妙。
他的乖弟弟心中藏了事情,而且还是不敢直接向他坦白的事情。
白笛很少会为什么事情感到忧虑,但对于白暑,他总是有着操不完的心。这一年哪怕隔了数千年,也依然没有改变。
沉吟数秒,他决定不强硬地逼迫白暑坦白,而是主动换了个问题。
“那年雷劫过后你就消失了,我找了很久,怎么也没能找到你。”
“……你是怎么跑到人类那边去待了这么多年的?”
白笛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地如此问了一句。
原本还在担忧该怎么和阿笛提起爱德温的事情的白暑忽然听到这个问题,稍微松了一口气,紧张感顿时消失了许多。
一说起自己的遭遇,他立刻就精神了起来,有些情绪激动地抱住了白笛的一条手臂。
“我是被那雷劫劈得穿越了!”
“我是在最后一道雷劫的那一瞬间穿越了,直接就跑到了人类联邦,在那里待了几十天。”
中间的数千年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东西,他并没有经历,而是直接越了过去。
这听上去或许有些天方夜谭,但的确是真相。
白笛毫不怀疑白暑所言是真是假。因为白暑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
虽然除了白暑之外,他还没有见过其他如此神奇的案例。
“你这玉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白笛追问了一句,指了指白暑的手腕。
这也是他感到好奇的问题。
他只知道这玉镯当年被人类带走了,却并不知道经过了这数千年的时间之后,玉镯又流落到了什么人手中。
按照白暑所说的话来推算时间,他应该是刚到人类联邦没多久就得到了玉镯。
白笛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家弟弟在人类联邦这段时间的遭遇,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受欺负。
他甚至还害怕白暑被人欺骗,付出了什么沉重的代价来交换这枚玉镯。
白暑热度刚刚消散下去一点的脸蛋腾然又升起了红热。
他声音结结巴巴,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眼神飘忽不定。
“是,是一个,人类,主动送给我的……”
他避重就轻,没敢告诉阿笛真相。
早在刚刚学会联邦语的时候,他就琢磨出了这玉镯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爱德温的母亲擅自替爱德温送他的定情信物。
那时候刚刚意识到这一点,他还不够喜欢爱德温,只感觉到了受之有愧。
而如今清晰地觉察到自己的感情,他的心境显然又变化到了一个不同的状态。
面对着哥哥阿笛的目光,白暑脸上的温度居高不下,不敢与阿笛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