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挂系统,最为致命(15)
我问:“你在秣陵还有亲人吗?”
“没有了。”洛书摇了摇头,悲从中来,又泫然欲泣。
“秣陵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又问道。
“是个……嗯,水很多的地方。”他塞了口桂花糕,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那里水脉纵横,垂柳绕岸,每天晚上都有花灯,河上有好多好多漂亮的画舫,落雨也比中原温柔。”
我听他这几句,便有些心神向往,问道:“我若送你回秣陵,你能不能帮我做些事情呢?”
洛书像是噎到了:“你、你说什么?”
“你总是需要份维持生计的工事吧?你性子刚直,又识字,再合适不过了。”我欣然道,“等你回了秣陵,帮我买一所大宅,置好家具和仆役。我要在外游玩一阵子,你帮我打理府内上下可好?”
洛书错愕非常。
我掏出一小袋现变的金条,塞进他手里:“这些是见面礼了。你留个地址与我吧,我会定期把所需的金银财物送去的。”
“这,这如何使得……”洛书结结巴巴道,“我们才见了两面,怎么能把这么贵重的事情交给我这种黄毛小子……”
“你以后就是我府上的大管家了。”我又把他脸上泪痕擦了一遍,“还劳你多多费心呢。”
洛书又愣愣问道:“我还不知道先生你……叫什么呢?”
“君璇衡。”
洛书又道:“那,是要叫’君府’了……”
这么快就考虑到宅名了,果然上心。
“不了。”我眯着眼想了想,轻声道,“叫’剑阁’罢。”
洛书点了点头,又小心问道:“君公子,那我……算不算是你的家臣了?我能不能,冠你的姓啊?”他才说完,又慌乱解释道,“我、我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如果可以的话……”
“那再好不过了。甚巧,我也没有家人。”我笑着应了,看他像个惊弓的小肥啾,便想去揉他头,手抬到一半,又觉得哪里不妥,改成拍肩,“君洛书,也是很好听的。”
君洛书红着脸点点头,借纸笔给我留了地址。
我才坐了这片刻,已觉得精力勉强,便辞别他回客栈去了。
我从中午睡到入夜,才醒了一瞬。
夜谭正在为我擦背,见我醒转,问道:“主人,肩上为何青了一块?”
“今天摔了一跤。”
“……那两人没能接住您?”夜谭懊恼道。
“自然,外面的粗人是比不上我家影卫好。”
夜谭动作停了停,轻轻咳了一声。
我又想起白日里的一茬,兴奋道:“阿谭,我们有家啦。”
夜谭疑惑地看着我。
我想着那个未曾涉足的烟雨水乡马上将多出来的府邸的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安定又柔软。
我将脸埋进他手心蹭了蹭:“这世上除了杀人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我日后慢慢教你吧。”
第19章 番外-平行线-弃物
00】[弃物]
钟离子息有个破破烂烂的小木头盒子。
钟离子息原不该有这么破烂的木匣,整个钟离苑上下再也找不出比这更破烂的木匣了。
这木匣是夜刹自己拿捡来的碎木拼的,粗制滥造,不值一看。这原本是个剑匣,专门用来盛二少爷赏给他的佩剑,还垫着可怜巴巴的、夜刹所得过最好的织锦。
夜刹来的时候空手而来,被驱逐的时候空手而去,所得的赏赐都留在原处,连这木匣也从此遗忘此间。
后来清理物件,二少爷扔了里面小心珍藏的那把名剑,却把这拙劣的匣子留下了。
如今,里面放的是逐出夜刹后跟踪观察的人的回禀。
今天夜刹被新主人买去了。
今天新主人君璇衡给夜刹治伤了。
今天君璇衡将自己一身内力尽数传给了夜刹。
今天夜刹又能提剑了。
今天君璇衡教夜刹写字了。
今天君璇衡给夜刹买了新衣。
今天君璇衡给夜刹挑了新剑。
……
钟离子息冷笑一声:这君璇衡举止诡异,必定另有所图,给我盯紧了。
夜隐雾尊道:要跟踪这么两个废人,实在不必劳我出手,二少爷何不换个寻常影卫。
他话音刚落,便身首异处。
钟离子息凉凉问道:轮得到你来教我?……夜君,去跟夜行传个话,该选新一任夜隐了,我可没什么耐心。
虚空中有人应了一声是,随即悄无声息地匿去了。
夜刹叛君弑主,不可能有人信他。更不可能有人爱他。
若君璇衡图谋不轨,那再好不过。
若是夜刹真走了好运遇上个真心人……他一定想方设法,把这段往事从坟墓中连血带肉挖出来,塞回这个新主人眼皮底下。
[平行线-弃物-end]
第20章 迷途
听了许多名剑传说,我决定去物美价廉质高量大的苏扬铸剑世家秋庄看看。
夜谭驾着马车,我躲在车厢里打盹,晃晃悠悠往东南行去,走了没两天,刚到一个新地儿,我钻出车厢透气,顺便给夜谭塞两口糯米糕,不料被拦在城门口。
拦我们的不是官兵,素衣短打,配刀持剑,倒像是江湖人。
“哪门哪派?从哪儿来?到哪去?”
我不明就里,老实答道:“我们无门无派,从锦城来,要往苏扬去。”
戴竹斗笠的刀客不客气道:“瞎扯什么,锦城走苏扬,咋得到我们贺兰来了!这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走反了?”我讶然。
旁边驿站茶馆里坐落着的茶客们,听了这番,也都侧耳过来看笑话。
我疑道:“咦?怎会,我们路上每到岔路口都有问人,每个人都指得这个方向,不曾变过。”
斗笠刀客向旁边几人笑说:“这也能走反,这俩都是傻的,哈哈哈哈。”
“何兄弟,不可大意。”席间有个褒衣缓带的青年,闻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错得如此蹊跷,我看有诈。”
“那就试试,证明一下不是那兔崽子的人。”斗笠刀客刀柄指着我们二人,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对着天骂一句'钟离子息是个禽兽不如的小王八蛋' ,大爷我就放你们二人过去。”
钟离子息?二少爷?这一班莫非是钟离苑的仇敌?
我汗然道:“这就能试出来?”
“那自然,我们已抓了一个。”刀客往侧面一指,果见地上五花大绑着个年轻人,嘴里塞了棉麻,在支支吾吾地挣扎咒骂。
……服了。
我自然是没问题,可夜谭向来榆木脑袋,二少爷毕竟是他曾经主人,他这个愚忠界的翘楚,耿直界的领袖,要他对前任主人不敬,肯定难于上青天,只怕转不过这个弯儿来,非得我多费点其他心思,不要让他也跟这个五花大绑的傻蛋作伴。
“钟离子息禽兽不如小王八蛋。”夜谭大气不喘脸不红心不跳地麻溜说完了,瞅瞅我,见我目瞪口呆,又催促道,“主人,到你了。”
我:“……”
……是我想太多。
“小子,你为什么不说?”斗笠刀客瞪着我道,“看你脸色有异,该不会真是那小禽兽的人吧?”
我立马也照本宣科背了一遍。
青衫的青年人盯着我谨慎道:“我看你刚刚神情不对,必定和钟离苑有所瓜葛。给我跪下。”
我莫名其妙,应声扑通跪下了。
夜谭大惊道:“主人!怎可如此?”
嗯?有何不妥吗。
青年人又盯着夜谭道:“你也是。”
夜谭铿锵道:“除了主人,我谁也不跪。”
我小声与他商量:“那你跪我后面点呗,对准我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