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53)
听见沈秋戟这么说顾绒高兴没几秒又沮丧起来了:“那不行,我又不信佛教,就大概知道一个观音的样子,你让我画那么好我画不出。”
他就能画个大致的模样,沈秋戟要求那么高他光凭想象根本做不到。
“那临摹你会吧?”沈秋戟也不慌张,给顾绒支了个新招,“我去409把那尊观音像拿出来给你临摹。”
“临摹我可以。”顾绒连连点头,“我能给你画个分毫不差的出来!”
沈秋戟道:“那走。”
他举手反拉住顾绒的胳膊,也不爬楼梯了,直接抄近路从明心楼大门出去,几步跑到了四楼走廊处,最后停在409教室前门口外面观望,没有进去:“观音像就在讲台底下对吗?”
“是的。”顾绒说,“不过你能取出来吗?”
大学学校教学楼里的讲台都是铁质并且上锁的,因为里面装有电脑的主机,电脑显示器也内嵌在讲台上,装锁是为了防止电脑被小偷带走,而讲台的锁都是由电脑修理老师统一保管,只有修理电脑的时候才会打开。
现在他们连保安都联系不上,更别说是电脑老师了。
顾绒问他:“沈秋戟你会开锁吗?”
“我不会。”这时的沈秋戟终于把他的手从兜里拿出来了。
与之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张看着很小,被沈秋戟在地上铺展开后却十分大的纸张。
顾绒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张纸并不干净整齐,周边都有被撕过的痕迹,上面杂七杂八地画着些三角状的颜色各异的护身符、健身人士必吃的蛋白粉,两双白色运动袜……以及一个只画了一半的消防斧?
沈秋戟解下背后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板彩铅绘笔半跪在地上,迅速把消防斧画完,然后将那一片纸撕下,盖在掌心一揉一翻。
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截画有消防斧的纸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真实存在,刀锋锐利的消防斧。
沈秋戟将斧头拿在手里掂了两下,朝顾绒肆意地笑着:“有这个东西我还需要会开锁吗?”
这一手堪称变戏法的招数看得顾绒目瞪口呆,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二楼见到的消防斧?”
他和沈秋戟从来没去过明心楼的二楼,更别说见过沈秋戟口中所谓的消防斧,只是出于对沈秋戟的信任,所以他一直没有揭穿这个谎言,却没想到沈秋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说谎——他确实能弄来一柄消防斧。
“还不算太笨嘛。”沈秋戟将斧头握在手中,活动身体松了松筋骨方便跑动,“绒崽,你还能看到里面的那个鬼在哪吗?”
顾绒小心往409教室看,每个角落都仔细看过了,然后摇头说:“看不到。”
“没事。”沈秋戟有些低哑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脸上也是那副慵懒而不着调的痞笑,但是他望向409教室的目光,却毅然而坚定,“那你就在外面站着,千万别进去,我去给你拿观音像出来。记住,千万别进去。”
说完,沈秋戟就径直朝着409教室的讲台冲去。
前面距离讲台也就短短三四米路,沈秋戟几步就跨到了讲台前,举斧砍向讲台的主机锁,三下重劈后,主机锁被打开,锁盖哐当一声砸到地上,露出了藏在讲台内,被一堆电脑导线包裹住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观音像。
要取出观音像不难,只是观音像的右手不见了,要在一堆导线中找到观音像断裂的右手在哪就不太轻松了。
在医院的鬼廊里时顾绒就见识过鬼怪攻击不到沈秋戟的本事了,在409教室前几次死亡时他也没见到鬼怪攻击沈秋戟,所以并未太过担心他的安危。
而沈秋戟将观音像取出后就伸出右手,在导线中拨寻着观音像的断手,他目光敏锐,一分钟不到就看到了在蓝色导线后发现了观音像断手。
可就在他要拿出观音断手的那一刹,他的右手却像是被看不见的利器垂直劈下,从手肘处齐齐砍断,握有观音断手的右臂也因此自半空中落下。
“沈秋戟——!”
顾绒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骇然睁大双目忘了沈秋戟的警告,迈向409教室走了一步,大半个身体就随至进入了教室,他不是想去接观音像,而是下意识地想去保护沈秋戟。而同一时刻,在409教室中原本看不到身形的那个男鬼竟就这样骤然显形。
他不再攻击攻击沈秋戟,而是目眦诡笑朝顾绒已经探入409教室的脖颈横砍去。
顾绒也看到了握着消防斧的男鬼,男鬼那张死气浓郁的脸上表情不再阴郁,满是毫无人性的狠厉,用那双眼球上全是殷红的血丝的鬼目森森瞪着自己。
他袭来的动作太快——这非常人的速度顾绒也来不及躲闪。
顾绒心想:自己大概又要死了,死了也好,应该还能重生的吧?
不过这次会重生到什么时候呢?重生后他得想想办法保住沈秋戟的右手,他体育那么好,家里又那么穷,如果没了右手他以后该怎么办……
顾绒缓缓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和沈秋戟有关的事,也不觉得恐惧,担心也是在担心沈秋戟,坦然准备迎接死亡。
结果他没迎来死亡,而是被一阵猛烈地撞击给冲飞出了教室,然后重重地摔到地上,除了砸得背痛脑疼,身上似乎还压着个大概有百斤的重物,顾绒被重物压得是头晕眼花,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这巨重给挤得呕吐出来。
“顾绒……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压在他身上的重物咬牙切齿,满口脏话气急败坏地骂着他:“老子说了让你别进来,你他妈还是进来了,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对着干!”
“我看你他妈活着就是为了气死我的!”
顾绒头一回被人这样骂,沈秋戟要是以前敢这样和他说话,他肯定一巴掌就过去了,现在却只是怔怔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对上沈秋戟那双邃深不见光的黑眸,嘴唇微动,喃喃道:“……沈秋戟?”
男人又重又乱的心跳从他们相贴的胸膛出传来,乱得他心跳也像是失序般剧烈,可没等顾绒感受太久,沈秋戟就瞪着眼睛,满脸怒意从他身上起来了,大声喝道:“我是你妈的沈秋戟,老子是你爹!”
“你的右手?!”
沈秋戟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重,他起来后顾绒就能喘顺气了,他也没去摸自己的脖颈看脑袋还在不在,而是去探沈秋戟的右手——他没有摸空,沈秋戟的右手还在。
顾绒在沈秋戟的手上来回摸了几把,确认这条胳膊是热的,软的,还长在沈秋戟的身上后,这才注意到他右手上捏着一截人手断臂,人手断臂的五指又紧握着观音的断臂。
“爹的手还在,别瞎他妈叫了!你赶紧给老子画观音,画不好我就他妈就强了你。”看到顾绒还能活蹦乱跳地来非礼摸他右手,沈秋戟把断臂和观音像往顾绒那一扔便往后倒去,靠在走廊的墙上闭目平复他粗重的喘息,“老子连对象的手都没摸过,命都差点给你搭上了……”
缓过劲来后,一直被忽视的痛楚也随之传来,沈秋戟忍着不适抬起左手往右肩探去,摸了满手温热滑腻的腥血不说,还疼得龇牙咧嘴,便又更生气了。
不仅气,还恼,还怒,还恨。
恨得想狠狠咬顾绒一口,咬得这人满脸是泪,软声哀求,哭着讨饶都不能解恨——他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刚刚看到顾绒差点被男鬼砍断的头的一幕,竟然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给顾绒挡了那一斧头。
沈秋戟不甘心,顾绒有洁癖又矫情,胆小怕鬼爱生气,除了长得好看点,求人办事时又够不要脸嘴甜爱乱说些乌七八糟的话以外没有别的优点了,还喜欢逼人陪他睡觉看他洗澡,就是这么一个臭流氓,凭什么值得他沈秋戟这么干啊?
但他就是干了,还差点就死了。
沈秋戟觉得他这口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了,一直哽在喉头不上不下,让他怒得要死要活,张口又是一声骂:“我他妈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