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卷探出脑袋,“这里!”
原来在四楼,隔了这么远,楼下的人已经追上来了,段榕上去开门,锁着,身上又没有铁丝,时间争分夺秒,来不及了,段榕抱着俞卷冲到走廊尽头,打开窗户,翻出去。
窗户刚刚关上,举着刀冲上来的男人也到了,他检查了一遍,没有人,但也没走,接着又上来两个男人,守在这里。
“天台啊!快点!”
段榕在外面抠着一块凸出来的砖,俞卷柔若无骨般贴在他背后,两人一起爬上楼顶,刚一踏上平地,段榕就跑起来,跑到办公室窗户那边又跳下去,俞卷轻声说:“二哥,墙里。”
段榕到了窗户这里只能一只手撑着两个人的体重,另一只手开窗。
俞卷能感觉到段榕撑的很辛苦,急的眼睛发红,他什么用也没有,跟着段榕就是添麻烦的,还胖了,变成人鱼形态更加重,一点也帮不上段榕。
俞卷想试着也抠着那个砖,减轻一点,段榕声音因为用力而发哑,“别乱动宝宝,二哥要是连你都抱不起来,那还当什么你老公。”
俞卷鼻子发酸,下一秒,窗户终于打开,而大门外,小张带着民警们也都到了,他们这次来是带了枪的。
他们这边打开了窗,那边院长也匆匆来办公室了,高跟鞋声音巨大,段榕跟俞卷对视一眼,俞卷先跳进去,对于未知都顾不上害怕了,在黑暗里摸索。
段榕紧跟其后,俞卷指了指一面墙,退开,段榕举起办公椅用力砸了上去,哐哐的砸墙上,门外院长手软到钥匙掉在地上了两次,俞卷终于想起什么,扑过去在最后一秒打开了锁,院长从外面打不开门了。
“来人!快打开!”
几个男人轮番用肩膀撞门,段榕也在砸,显然他速度更快,没有发现开门的机关,就硬生生把墙砸了,段榕扔下已经断了一条腿的办公椅,“宝贝儿,开灯。”
俞卷跑去打开灯,办公室内瞬时亮如白昼,段榕踢开一块墙,“出来。”
一个男孩率先探了头,好奇又害怕地看着段榕,接着是女孩,女孩……不多,十六个,但段榕知道,这每一个孩子都能卖出天价。
这十六个孩子平均年龄看起来在十二岁左右,都很矮很瘦,很精致漂亮,像洋娃娃,包括那个男孩,后来民警们询问,才知道这些孩子都十四岁了。
门外民警们赶到,不知道谁鸣了枪,威慑力十足,小张吼的都破了音,“蹲下抱头!都铐上手铐!”
段榕从里面打开了门,院长看见他后面的孩子们,吓晕了过去。
没人搭理她,小张跑过来,看见这些孩子们也惊了,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先回派出所才是。
段榕拍掉肩上的墙皮,道:“把村长也带回局里。”
他跟俞卷潜进来的时候这里面的人显然知道有人要进来,早早做好了准备,说没有人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
小张明白,点了点头,“我先打电话叫车来。”
人数太多,好不容易都带回派出所,已经凌晨五点了,上边来了命令,天一亮就有分局的人来把院长跟相关人带走。
得审讯,查证,一大堆事做。
B市那边听到消息都惊了,段榕办案速度也太快了些,陶支队泡了杯茶,找到了孩子们,他心情挺好,笑呵呵的,“不能这么说,是俞卷的功劳,那孩子是锦鲤,不知道吧?”
杨忠志又在啃泡面,闻言抬起头,“什么锦鲤?”
陶支队人年纪大了,话还多,把之前俞卷几次出现在案发现场说了出来,“还有这次,段榕也是带着他,这不就很快找到线索了,锦鲤啊。”
说着摇了摇头,“等他们到了,我得重新让俞卷给我写点字,贴我办公桌上。”
杨忠志切了声,不是很信,“他要是锦鲤,还被……”话顿了下,皱起眉,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俞卷能从许智超手里活下来,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都不可思议,他是不信这世上有锦鲤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没被发现。
段榕恐怕知情。
等段榕跟俞卷回来,分局内也忙了许久,先是审院长,据审讯中她交代,接到村长通风报信后,他们原本的打算是能趁乱杀一个是一个,就说以为是小偷,但没有想到段榕真的找到了那些他们藏起来的孩子,而且找的那么快,简直就像提前知道他们在哪里一样。
审完院长,找证据,抓袁深深,审,再抓陆之越,继续审,接着又是陆承回国,每一样都是爆炸新闻,外界纷纷猜测陆家是犯了什么,但公安局官网是不会随随便便公布案情的。
陆之越被摁死人口买卖,囚禁,洗钱,藏匿毒品,一大串罪名那天,段榕带着黎深跟黎鹿的照片打申请去见了他一面。
把两兄妹的照片放在陆之越眼皮底下,“黎鹿自杀那天,身上的毒品是你注射的吗?”
陆之越看着黎深的照片,大概十多秒,最后一秒才随意扫了眼黎鹿,笑了,“怎么,我身上的罪名已经这么多了,所以再给我安一个也无所谓吗?”
段榕没笑,撑着桌子,“这个女孩,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死在了河底,上天有眼,让黎深也阴差阳错地被抛尸在李家村,得以团聚,他们兄妹俩,都因为你死不瞑目。”
陆之越也收了笑容,抬起眼皮看着段榕,“死不瞑目太严重了,不是我。”
段榕多聪明,立时猜到关键内容,“你弟弟被捅死,有你的功劳吧。”
陆之越靠到椅背上,连日来的审讯,从天上被每一个警察抓住裤腿狠狠甩到道德规范法律里,陆之越脸色非常不好,眼下全是青色,半晌他才道:“跟聪明人聊天真省事。”
他已经这样了,过往那些事,说不说都一样了,但他现在看见的是黎深。陆之越目光一直黏在照片上,不舍得移开分毫。
“我一直纵着他,他想玩黎深随便,但是他把他弄死了,我很生气。”陆之越摩挲着手铐,轻声,“黎深是我捡回来的,不管你们信不信,他确实不是买的,他很乖,像条小狗。”
柴狗,小柴。
这是俞卷听到的小柴。
段榕眼神不动,继续居高临下看着陆之越。
“之林从小就爱玩,长大了爱玩人,玩毒品,他很喜欢玩黎深,我已经快一年多没碰过黎深了,不过我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之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他妹妹被轮|奸的视频给黎深看,黎深跪下来求他,但是狗不是本来就要跪着的吗,这个求太没诚意,所以之林把视频给了很多人看,黎深疯了。”陆之林提起黎深,表情很温和,勾起唇,“之林把黎鹿找来,当着黎深的面注射了毒品,然后扔走。”
“黎深就去杀人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死了,我想出手杀了那几个毛头小子,但是警察已经注意到陆家了,所以我只能不动,把账全算在之林头上。”
“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我们,我跟之林毁了他和他妹妹,他却没有杀我们,而是去杀那几个学生吗?”陆之越目光痴迷又深情,“因为他爱我。”
段榕不能动手,什么动作都不行,监控死死盯着他,一旦他有个人情绪的举动,狱警就会进来让他离开。
段榕也见得多这种不要脸的人了,他面无表情,冷冷道:“你错了,是他连杀你都不屑。”
说完看也不看陆之越,捡起桌上的两张照片离开,他连看黎深照片的资格都没有。
逝者已逝,黎深如今是自由的了。
陆之越在他身后发怒,手铐声激烈作响,“不可能!小柴很爱我!”
给段榕开门的警察就势进去,“安静点。”
段榕把两张照片放进口袋里,大步走出了监狱。
在外面他的小鱼在吃着小蛋糕等他,不知道肚子里的小鱼崽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吃酸一会儿吃甜,这是小姑娘吧。
光铺在这世间一切事物上,却仍然有阴冷的地方,阴冷的地方阴冷,光明的地方光明,人们动不了太阳,可是有公安机关,有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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