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他对林槐的恐惧和怀疑,路锦崩溃了。
在对生的渴望和对自己人格的尊重之间,他选择了自己的良心:“我不能……我不能!我要是抢了你生存的机会,我还算个人吗!”
“c区第二排第一个。”林槐冷声道。
说着,他又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你以为我只找到这一户吗?我刚刚拿着风铃,发现了好几户。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做事从来不留后手?”
路锦还是一脸傻乎乎的。林槐直接对他翻白眼了:“艹,别用你的智商来揣测我行吗?”
“那……”林槐的表情实在是过于天衣无缝,路锦相信了他,他转向女巫,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女巫点头答应。接下来,便轮到了林槐。
“你选哪个?”
林槐揣着两只手,他看向天空,突然笑了笑。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他抽出右手,将手埋进自己的头发里,并闭上了眼。
同时,扬起了嘴角。
“我必须进行选择吗?”他轻笑道。
“……林槐,你!”
即使迟钝和傻如路锦,也明白了一切。
根本没有什么备选方案,林槐放弃了自己的选择,只是为了让他活下去!
“我!我弃……”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便被林槐一掌击昏。
他收回手,一派云淡风轻:“啧,说出弃权可是要被抹杀的……你又欠了我一条命,大作业的pre和报告都归你做了。”
接着,他看向眼前的女巫,摊开了双手。
“没人说过我必须选择一个人类女性来庇护我吧?”他双眼眯了起来,笑得邪气又肆意,“而我……也不需要其他的人给予我庇护。”
原本寂静的白城里,突然刮起了微风。
起初,这只是空气中一点波动的小涟漪,在这之后,则是大风。
满城的风铃在那一刻全部响了起来,像是一场盛宴、又或是一场狂风骤雨的送别。
——风萧萧兮易水寒。
杜重山看着站在广场正中的年轻人,莫名地想到了这句话。
他站在广场正中,摊开双手,在大风的吹拂下,他的衣摆在风中不断地摆动。随之飞舞的,还有他的黑发,黑发之下,是苍白如玉的脸,和漆黑如墨的眼。
他像是狂风中的一副水墨画,是风暴,是波涛,是凌凌墨竹,是万千山水中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而他的双眼所看的,并非是眼前的女巫——
而是天空。
他在直接和考官对话!
这个认知让杜重山的手指都蜷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风声中、风铃声中,有些恍惚。
全城的白衣都从家中走了出来,她们雪白的裙摆像是巨大的花朵,和着空中的灰云,一起旋转漂浮。
就在这浩大而美丽的场景中,年轻人大笑出声。
“所以呢?你的回答是什么?”他从风声中听见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一个人对战一百一十五个恶灵——你难道不想看一出——好戏吗?”
疯子。杜重山开始颤抖,115只恶灵,即使是他,也……这个人……
绝对疯了!
“好啊。”
极美的声音从空中响起,对着天空张开双手的年轻人,也在此刻,露出了笑意。
他的眼睛很亮,如果说人类历史上存在最后一颗流星,那么他的双眼即是此等的光辉和形状。
“好!”
他大笑。
风浪在那一刻静了下来。年轻人的衣摆与黑发,也在此刻落回了原位。
黑发柔顺地贴在年轻人的脸庞两侧。他舒了一口气,勾起嘴角。
“接下来轮到你了。”直到女巫发话,杜重山才意识到自己的双眼,一直目不转睛地钉在年轻人的身上,“你选择哪一户?”
原本打算随便指定一家的杜重山,最终也笑了。
“我和他一样,弃权。”
女巫停住了。
若是有其他人到了这场游戏里,一定会觉得这场游戏的玩家们都疯了。
六个人,一个死亡,一个失踪,两个弃权……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弃权这种操作!
最终女巫只是点了点头,机械道:“请所有玩家明晚七点入住所选择的女性家中。”
说完,她补充:“明晚月圆之夜,恶灵解除限制。”
在女巫走后,尖嘴猴腮的男人,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白山黑水一般的年轻人,也在此刻向他走来。
“不……不要杀我!”
他不知为何,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是的,这个看起来走智力流的年轻人可能会杀了他!而且他能够轻轻松松地杀了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蝼蚁!
在这一刻,他终于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和恐慌。身为中级场玩家的他,居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那个年轻人只是蹲了下来,苍白的手背几乎温柔地拍到了他的脸上。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呢?”他听见年轻人云淡风轻的声音,“现在就让你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说完,年轻人毫不客气地用双手扳正了他的脸,强迫他正视着他。
“喂,听着。”那双樱色的嘴唇里吐露出令人胆寒的话语,“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场考官:我感觉我要爱上他了。
楚哥:和我抢老婆的都该死。
第173章 林槐恐吓黄牛
凉薄的话语从他的唇间吐出,尖嘴猴腮的男人双脚一软。
他叫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逃跑!
现在逃跑的话,一定会被他杀死……对前路充满未知的男人,唯独对这一点无比笃定。
他原本以为这个人会陷入崩溃,最终死马当作活马医地随便选择一栋房子,在哀叹自己命运的同时,去赌一个1/20的概率。这是最正常的行为,也是几乎所有玩家,都会去做的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直接弃权了!
直接弃权意味着什么?不弃权,意味着他还想赌那个1/20的可能,也意味着他仍然挣扎在即将死亡的痛苦漩涡之中,不肯放弃最后一根求生的蜘蛛丝。但直接弃权,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不想活了!
想要活下去的人会做什么,男人了如指掌。然而放弃了生存的人会做什么,没人知道!
正所谓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然而如今这个年轻人,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对于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他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他不惧任何规则,不在乎任何可能出现的抹杀,反正他都要死了,不如在生前的最后一天,好好地疯一场!
而他,作为这个人仇恨的对象,自然是首当其冲!
男人不知道这个人会对他做什么,又或是进行什么样的复仇——早知如此,就不去得罪他了。他真的非常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在这之前就发现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硬茬子!
硬茬子靠近他,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然而年轻人却并没有对他发起攻击,而是……
从包里抽出了一根东西。
“想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年轻人蹲在他身前,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只莹白的棍状物。
莹白的长棍在他的指尖翻飞,尖嘴猴腮的男人咽了一口口水,瞪大的双眼中满是血丝。年轻人毫不客气地捉住他的下巴,拖长了语调:“喂——有人问你问题时,记得好好回答啊——”
这个“啊”被他拖得很长,几乎带上了“呐”的尾音。
“筷子。”接下来的,是毫不拖泥带水的斩钉截铁的声音,“这是一只很普通的、用来吃饭的筷子。”
“想知道一只筷子可以用来做什么么?”年轻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耐心,“它不像餐刀,有着锋利的刃,也不想勺子,能够用来挖掘地道……嘘,别说话,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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