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晾衣服的小女孩,粗糙皲裂的面颊上,一片被冻后的通红,她的眼神也透着几分呆板的木然。
显然,对于村子里的小孩来说,衣服上沾满树叶、泥土都是小事,但是,像是这个小女孩一样,鞋子不合脚到走路都费劲,别人一阵风似的跑起来时,她还在后面蹒跚挪步呢,再加上小女孩家长的日常咒骂打扰,时间长了,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和她一起玩。
鹿凌熙的眼神更加敏锐,他也在仔细的打量着徐家的情况,突然怔了一下,难以置信道:“那个小女孩的棉衣夹层里,就肩膀破损的那块地方,居然有一块是报纸?”
景其臻他们在外面虽然没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不过,走路时的脚步声、以及低声说话窃窃私语的动静,还是惊扰到了徐家院子里的那个小女孩。
徐四丫下意识的抬起头,眼神依旧是那种有些呆怔和惊慌的状态,毫无小孩子的天真活泼和灵动。
景其臻把心一横,低声道:“走,进去看看!”
他在徐家的大门上敲了两下,很快,里面那个刚刚还在对徐四丫骂骂咧咧的女人便收敛了语气,心平气和的高声应了一句:“谁啊?”
景其臻这才推开门,脸上带着笑,依旧是昨天借宿时的说辞,解释说自己和亲朋好友出门旅行,结果碰巧在这里迷路了,发现这村子附近的景色也挺别致的,便四处走走转转,还时不时和当地老乡聊聊天问问路,打听打听乡野趣闻。
那女人明显也不是八面玲珑的性子,骤然见到两个景其臻和鹿凌熙这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时间表现得还有些局促。她忍不住往金桂娟身上瞅了好几眼,虽然没说出来,但那打量的眼神、皱起的眉头,显然透着一股刻薄而审视的意味。
金桂娟不动声色的和身边的鹿凌熙低声说道:“她在琢磨,我一个女人怎么能和你们两个大男人一块出门游玩,潜台词么,八成是,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鹿凌熙难以置信,同样压低了声音,和金桂娟嘀嘀咕咕:“这人怎么回事?”
金桂娟一哂,“这种人我见多了。”
景其臻虽然和那个女人搭着话,不过,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了并不吭声的徐四丫身上。
而且,才一走进徐家的院子,景其臻便敏锐的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从昨晚持续到现在、恨不得睡觉做梦都不曾停下来的《铃儿响叮当》的bgm,在他们走到这个院子里之后,突然消失了。
徐四丫的母亲虽然对女儿极为刻薄,不过,面对景其臻他们这些陌生人,态度反而是比较友好客气的。
景其臻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村子附近的山林景色和她问话,鹿凌熙则是飞快的扫过整个徐家的布局,恨不得把每一块砖都研究明白透彻。
金桂娟则是有意的走到了徐四丫的身边,状甚不经意的帮她往晾衣绳上搭了两件衣服,然后用夸奖的语气说道:“你还这么小就帮爸爸妈妈做家务了?真懂事。”
听到金桂娟的话,徐四丫呆怔了一瞬。
金桂娟学着今天早上景其臻的样子,也给徐四丫塞了快巧克力,“来,糖果!”
徐四丫下意识的想要伸手,然而,在碰到巧克力之前,却又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肩膀有一瞬间的瑟缩,突然就把手收回去了。
徐四丫的母亲见状立刻冲过去,毫不客气的从金桂娟手里夺过巧克力。
面对这种场面,就算是心有准备的金桂娟,都不由得愣住了。
那女人同时耷拉着脸,厉声对徐四丫嫌弃道:“人家好心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好好跟人家说谢谢,整天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来气!”
景其臻和鹿凌熙同时皱起了眉。
金桂娟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劈手又从那个女人手里把巧克力给夺回来了。
景其臻和鹿凌熙:“=口=???”
他们两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有这般操作。
被金桂娟把东西抢回去之后,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懵了,“你——”
金桂娟把脸一板,双手叉着腰,扯开嗓门的时候,声势丝毫不比刚刚那个女人弱。
“你什么你啊?你谁啊就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的,敢问你脸在何处啊?”
第30章 村内异变
眼看着金桂娟直接和徐四丫的母亲正面怼上了, 景其臻和鹿凌熙愣了一下之后, 连忙上去随时准备拉架——万一自家的同伴要吵输了立马拉偏架的那种。
不过, 金桂娟在这时候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完全超出了景其臻他们两个人的想象, 愣是让他们两个大男人完全没有介入的机会。
“哎我说这位大姐, 我给小姑娘的东西关你什么事啊?还畏畏缩缩的, 小孩子这么害怕,不全是因为你们为人父母的不干人事吗?”
“我一个外人给孩子点糖果, 你一个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也过来抢?你没毛病吧?怎么, 抢到手了之后你还舍得给你闺女吃一口吗?”
“你自己好歹也穿着棉衣棉鞋呢,正冷的二月天, 你就让一个小孩子穿这点衣服还在外面干活?稍微有点良心的后妈一般也干不出这么黑心的事情吧?”
金桂娟有些气愤的瞪大了眼睛, 盯着徐四丫的母亲, 她嘴里的话语,就像是连珠炮一样的疯狂扫射。
其实说白了,金桂娟和徐四丫这个小女孩也只是萍水相逢, 要是算上昨天夜里鹿凌熙、景其臻他们遇到的那个诡异小女孩的事情,按理说,金桂娟别说是为徐四丫出头了,不立刻退避三舍都是她心理素质好。
只不过, 在目前这个特定的情境下,对于金桂娟而言,她看到的徐四丫,并非是侵蚀区域汇中那个分不清是人是鬼或者其它生物的诡异存在,更多的, 反而是在徐四丫身上看到的、当年弱小无助的自己。
就算再怎么说,自己从小就性子倔,在曾经弱小无助、而又孤立无援的时候,金桂娟也曾希望过,有人能帮自己一把的……
徐四丫的母亲被金桂娟一顿抢白后,面子上显然是有些挂不住了。
然而,她虽然拉下脸来了,却没跟金桂娟上来撕扯,反而是一把扯过旁边惊惶不安的徐四丫,抬手就是几巴掌打了上去。
“整天哭丧着脸给谁看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人你天天号丧呢!就会跟着你三姐那个早死的德行有样学样,我告诉你,你要死就去跳河死,趁早一张烂席子裹出去埋了,省得在家里就知道偷懒不干活,活像一幅受了多大委屈的冤死样,还不如早死早投胎呢!”
徐四丫被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身体还有些条件反射般的微微颤抖,却根本不敢哭出声。
金桂娟霍然间睁大了眼睛,没有半分迟疑,直接就冲上去阻拦,一把打开那个女人呢扯着小女孩松散棉衣的手,怒斥道:“你干什么?”
小女孩的棉衣本就是被上面穿了不知道多少年才淘汰下来的,又脏又破,而且也完全没有缝补过的样子,看上面有些破损地方粗糙凌乱的针脚,可能还是小女孩自己摸索着缝起来的。
这种布料早就毁损的差不多了,稍微用力一扯就破,哪里架得住徐四丫母亲刚刚用力推搡的力道。
就算徐四丫根本不敢挣扎,棉衣衣袖那块塞着报纸的破损处,还是被豁开了一个更大的扣子,风一吹,里面早就黑成一团没多少保暖效果的棉絮和团起来的旧报纸,全都从衣服破损的口子那里掉了出来。
金桂娟从徐四丫的母亲手里夺过小女孩之后,直接将根本不敢哭的小女孩挡在了自己身后。
徐四丫的母亲被金桂娟狠狠推了一把,踉跄了两步之后,抬起头,气急败坏的同时却又有种小人得志般的肆意和嚣张,指着金桂娟的鼻子就开始理直气壮的破口大骂道:“我自己教训自家孩子关你这个外地人什么事?疯狗一样跑别人家里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到这幅场景,景其臻和鹿凌熙都被惊呆了。
他们在旁戒备,本来是怕徐四丫的母亲气急之下,直接去攻击金桂娟的,哪曾想,那个女人竟然柿子挑软的捏到了这个程度,不敢和金桂娟对骂,然而当众就去找自己的女儿徐四丫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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