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往后让了让,抬手搂住他朝自己倾靠过来的身子,强忍住狠狠压制回去的冲动,用眼神询问时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时易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才笑嘻嘻地退开,伸手将他的脸微微扯变形,然后又揉了揉,“没什么。”
时易歪头看他,目光微暖,“就是突然觉得,应该对你好一点。”
江逐一愣,不由自由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整个人的气息也柔和了下来,他从来都不善言辞,此刻却也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已经足够好了。”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时易的脸倒是有些红了,撩人不成反被撩,似乎越是平时不声不响的家伙,说起情话来越是让人招架不住。
“走了走了!正副队长同时失踪,回头他们该找我们了!”时易有些不自在地从他怀里挣开,避开那双过于深情的眼,闷头往外走,结果突然听到了警报声。
“看来情况不太妙啊……”时易听着刺耳的最高等级警报声,还有远远不断往总指挥所涌去的人群,神色微冷,“走吧,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等走进指挥所,所有的高级将领全部到位,抬头就能看到大荧幕上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这已经是第二十七波了,也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次进攻,所有人,进入紧急备战状态。”时凛的快速划分了战区,随着他的手指微动,虫子的分布更显得密集,几乎到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地步。
这下没有人再会怀疑女皇复生的消息了,因为没有它,以虫子正常的生长速度,根本不可能形成这么可怕的规模。
而且这届女皇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繁殖能力强到近乎可怕的地步,按照以往的进攻规模,就他们这段时间消灭的虫子数量,几乎已经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一。
可现在看来,情况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还要糟糕。
甚至来不及分什么兵种或是伤员主力军,只要还能动的,都得顶上去。
时易他们自然又冲在了第一线,连着打退了两波进攻之后,除了机械性的挥动手臂砍杀虫族,已经给不出任何反应了。
而跟在他们身边的人也在不断减少,陈勇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不要命的,已经不分能不能动了,哪怕肚子破了个口,强硬要求医生给自己缝上,又打上一针强效止痛针,强撑着手脚发麻的身体坐上机甲,然后在彻底失去行动力之后跃出控制舱,用自己的血肉将那些该死的东西吸引过来,方便精准的炮火打击。
几天时间里,这样的壮烈场景出现过无数次,漫天都是横飞的血肉和被炸断的黑色残肢外壳,但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他们悲伤,战友用生命争取来的攻击时间只有短短一瞬,一旦错过那人就白死了。
所以哪怕再沉重,再不甘愿,也只能红着眼眶亲手按下按钮,将那一团丑陋的虫球彻底炸为灰烬。
也有的机甲损毁严重,没法进行空中作战,索性抄着匕首和激光枪,跟那些成功降落的虫子进行正面肉搏,然后因为这不太熟悉的作战方式,被彻底撕成了碎片。
鲜红几乎染红了整片土地,从空中遥遥望下去都很难看到一片干净的地方,死亡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却连多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只想着多杀一些,再多一些!
不能让这群畜生这么猖狂!
二十多年前的地狱场景再度上演,瞬间打破了如镜花水月一般虚假的和平,再度暴露出这个赤.裸裸血淋淋的事实。
人类与虫族,永远无法共存!
它们嗜杀的天性就注定了只有你死我活这一条路,就像长达几百年的争斗中,先辈曾经做过的那样,将它们杀到再也不成规模,如果可以的话,让它们彻底灭绝!
战斗的因子被重新唤醒,这下已经不分什么军团什么竞争什么性别,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尽全力杀光它们,然后尽量活下去!
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所有军团伤亡惨重,武器弹药也面临着极度短缺,而且就算是再强的单体作战实力,在这样绝对的数量压制中也很难起到大作用。
就算时易和江逐抬抬手就能毫不费力地彻底劈开一只虫子,可面对成千上万甚至根本数不清的黑色虫群,要重复抬手劈下这个动作,也足够磨人了。
这已经不是对自己实力的炫耀,而是无奈之下的举动。
第七军团作为爹不疼妈不爱的边缘炮灰部队,待遇从来都是一等一的差,就算时凛接过了指挥权对他们一视同仁,但在绝对的数量压制下再多的军火都是不够看的,更何况时易他们时时关注着场上自己的同伴,因为距离问题不能及时赶过去支援的时候只能通过炮火压制帮他们解除险情。
这也就导致当他们自己被虫子彻底包围的时候,除了这一身钢皮铜骨的机甲和已经隐隐砍卷了边的长刀,再也没有任何倚仗了。
更可怕的事,虫子也不是毫无智慧的生物。
它们能感受到这两个人是最强的,也知道那些能喷射出火焰和爆炸物的东西会对它们造成巨大的威胁,更加清楚他们现在就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于是空中出现了一颗前所未有的巨大虫球,直径比以往任何一次新鲜血肉的吸引来得都要大,铺天盖地地遮盖了半边天空,恐怕就算直接发射导弹进去,也没法将它彻底轰开,触到最里面的那几层。
“情况不太妙啊,好像被包围了。”时易和江逐背靠着背,一红一黑两台机甲虚虚浮在空中,闲适得好像在参加什么舞会,而不是面对数万只对他们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他们撕碎的丑陋虫子。
“嗯。”江逐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出来,显得越发低沉沙哑,“我在。”
短促有力的两个字,就像是直接在时易耳边发出的一样,感觉耳蜗像是导过电流,又酥又麻。
要是别人,说不定会觉得江逐这回答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但时易却很清楚,江逐表达的是怎样一种态度。
他把自己当成了时易的最后一层屏障,永远坚定地挡在他面前,让他免于一切危险。
只要我还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人不行,虫子更不行!
甚至时易毫不怀疑,就算情况到了最糟的哪一步,这家伙肯定也会学贺铭元帅,就算是自爆,也要把他安全地送出去。
“哼,”时易轻嗤一声,强压下心头那一瞬间的悸动,“说什么傻话。”
他挥了挥手上已经砍到卷边,不知道沾上多少恶心液体的长刀,又动了动肩膀,扯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眼睛明亮极了,“我是说,它们被咱,包围了!”
“呵……”江逐低沉的笑声传过来,引得时易也禁不住想要微笑。
这话可是十足的嚣张,换做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会让人觉得他一定是被吓破了胆,彻底疯了。
“不是吗?”时易歪了歪头,哼声道,“难得都凑到一块儿了,都不用花时间去找,直接一刀劈两只,简直完美……”
“是,没错,嗯……”他每说一句,都会得到江逐及时的应和,两人一边砍瓜切菜一般地杀着虫,一边闲适得聊着天,丝毫没有半点紧张气氛。
但他们的实际情况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好,就算两个人已经强到以一敌百甚至上千的地步,但体力终究是有个上限的,体能消耗过大,速度下降,再加上敌人数量太多,不免会有所损伤。
再次劈开一只虫子之后,时易实在来不及避开,只能微微侧过身子,让那尖锐的虫族从手臂处划下,躲开了被腰斩的致命伤,但整个右臂机甲外壳完全脱落,露出里面斑驳交杂的线路来。
“啧,”时易迅速将长剑换到左手,索性将废掉的那只机械臂当成了盾牌,再想灵敏地进攻是有些困难,不过抵挡几次进攻问题还是不大的,“让我姐知道这机甲又废成这样,她得活撕了你们……”
江逐瞬间将他周围的一圈虫子全部荡开,正准备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却听到这么一句话,真是又气又无奈,这下几乎直接守在了他身边,半步都不肯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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