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这老头这学期忽然抽风调换座位,把裴千越调得离他老远,那可不就只能传小纸条吗?
再者说,也不只是他自己在传,偶尔裴千越才是主犯呢。
“您别生气,我回去定好好管教他。”风辞母亲赔着笑,又转头冲风辞喊,“过来给老师道歉!”
班主任哪能这么快松口,又唠唠叨叨训了母子俩半小时。半小时后,风辞跟着母亲走出办公室,两人脸上都是极为相似的一言难尽。
“没事。”风辞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他一直都这样,习惯就好。”
话刚说完,就被对方踢了一脚。
“去你的。”女人笑骂道,“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事,你看我揍不揍你。”
风辞的母亲模样看着还很年轻,长得漂亮,穿着普通却很得体,在孩子面前没什么架子。
“知道了,您就是不想听这些唠叨吧?”风辞想了想,半开玩笑道,“我下次就说您加班,偷偷找个人冒充我叔叔。”
“臭小子你敢——”
没等母亲训他,风辞率先道:“不敢不敢,我说笑的。”
母子俩说着话穿过办公室外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一道消瘦的身影站在暗处,待他们靠近才走出来。
“阿姨好。”裴千越朝风辞母亲礼貌问好。
“是小越啊,又在等这臭小子吧?”
风辞和裴千越从小一块长大,连带着双方父母的关系都不错,只是裴千越父母在外做生意,不经常回来。
裴千越低低应了一声,风辞母亲又道:“阿姨知道你学习很好,记得也帮帮风辞。你们明年就要中考,要是他成绩一直提不上来,你们就读不了同一所高中对不对?高中都考不到一起。大学就更难了,以后要是不在一个城市,工作结婚生子……”
“妈。”风辞忍无可忍打断她,“说什么晦气话呢。”
“这哪是晦气话。”风辞母亲道,“人家小越明摆着是要考市重点一中的,以后肯定也是一等高校,你这成绩,连个月考都吊车尾,你考得上去吗?”
风辞瞥了裴千越一眼,嘟囔道:“那些题我会做,我就是睡着了。”
“还好意思说?怎么会在考场上睡着,你半夜不睡觉干嘛去了?你——”
眼看母亲也要步班主任的后尘开始唠叨,风辞连忙推着人往外走:“妈,您晚上不是还要值班嘛,快回家休息去吧。都连着加了好几天班了,这脸色差的,化妆都遮不住。”
“又转移话题,你也知道我辛苦啊,那还不好好读书,害我下了晚班又来听班主任训话。”
“您果然只是不想听他啰嗦。”
“你——”
班主任是趁了下午休息时间请风辞母亲来学校,初三开始晚上要多加两节晚自习,风辞和裴千越不能离开学校太远。他们一起送风辞母亲出了校门,目视女人乘车离开,风辞才收回目光。
裴千越从初中开始戴起了眼镜,薄薄的镜片丝毫挡不住那张越发俊美得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反倒给他增加了几分斯文气。
风辞的视线在对方脸上停顿片刻,又缓缓下移。
和从来不好好穿校服的风辞比起来,裴千越比他规矩得多。校服外套斯斯文文拉到胸前,露出里头黑色的T恤,以及一小截白得反光的锁骨。
风辞移开目光,啧了一声:“在我妈面前装得挺乖。”
裴千越轻轻推了下眼镜,问他:“我哪里装了?”
风辞不回答。
他抬步往校外走,裴千越拉住他:“不去食堂?”
“这个点食堂哪还有吃的。”风辞头也不回,“这顿你请啊。”
离学校不远的街角有个便利店,到这个点了还是很热闹。风辞和裴千越在学校挺有名气,两人推门进去,便吸引了不少目光。风辞没在意,轻车孰路挑了两个便当,靠在柜台的微波炉前等加热。
裴千越去拿了两瓶饮料,顺带捎了个新出的冰皮蛋糕,给风辞当晚自习后的宵夜。
“又是牛奶……”付钱的时候风辞瞥了眼,赚弃道,“草莓味的。”
裴千越:“还有香蕉的。”
风辞:“……那我还是要草莓的吧。”
裴千越大概是发育比较慢的那一类人,但也只是相对于风辞而言。这几年,两人仿佛是在较着劲长高,十二三岁时,风辞还勉强裴千越高那么一两公分,到了现在,两人已经差不多高,裴千越甚至还隐隐约约有超过风辞的势头。
这让风辞如临大敌,每天要灌两大瓶牛奶。
这么喝了一学期,长没长高不知道,现在一间到奶味就想叶。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喝起了果味的牛奶。
便利店的用餐区倒是没几个人,风辞拧开盖子喝了口奶,裴千越端着热腾腾的便当过来了。
风辞没急着接,瞥了眼货架边几个嘀嘀咕咕的女生:“她们好像在看你。”
声音很轻,只有裴千越听得到。
后者动作一顿,把便当递给风辞:“是在看你。”
风辞:“……是吗?”
比起生人勿进的裴千越,自然是脾气好又玩得开的风辞更受欢迎。
只可惜风辞从来没有这个自觉。
二人坐在落地玻璃窗前吃便当,但风辞今天莫名没什么胃口。他从玻璃的倒影里看着裴千越,忽然道:“喂,周老头说我影响你学习,让我离你远点。”
“嗯。”裴千越夹了块鸡肉给风辞,“他也和我说了。”
风辞“唔”了一声,眸光闪动:“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还有不到一年就要中考,市重点一中竞争很大,的确需要好好学习。”裴千越声音淡淡。
风辞神情敛下来。
他低头扒拉几下米饭,小声说:“我还嫌你影响我学习呢。”
初中之后,风辞已经很久没有住在裴千越家里。
月考那几天,他去裴千越家复习,夜里便直接在他家留宿。明明小时候两人经常同床共枕,但那天风辞怎么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裴千越紧紧把他搂在怀里。
顿时更睡不着了。
风辞一夜没睡,第二天成功在考场上睡着,考了个吊车尾。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心里多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少年的心事像荒草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风辞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考上市重点,也不在乎自己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被骂,但他不想连累裴千越。
他在心里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抬起头:“那以后我们——”
“以后,我负责监督你学习。”裴千越也正透过橱窗看他,两道视线在玻璃里撞到一处,“你学东西比我快,只是平时不太用功,有人监督会好很多。”
风辞没想到裴千越会这么说,方才的心理建设顿时都白费了,心情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但同时也觉得有点诧异:“周老头能答应你帮我?”
“不需要他答应。”
裴千越平时瞧着是个乖学生,但其实谁也不放在眼里,下了决定的事没人拉得回来。
风辞早知道他这性子,忍不住笑起来:“你不怕被他骂?”
裴千越:“总不能次次都让你替我被骂。”
就像是每次传纸条,明明是两个人互相传,老师却只骂风辞一个。
风辞心情又好了起来,拿起裴千越买的草莓牛奶吨吨喝了两口。浓郁的草莓香气在口腔弥漫开,甜得有点腻人。
他盯着玻璃窗里裴千越的倒影,低声问:“你这么想我也考上市重点,和你继续同班啊?”
其实考重点高中对风辞算不上太大的困难。
就像裴千越说得那样,风辞从小就聪明,学得又快又好,只是最近的心思不在学习上,成绩才一再下滑。
但他一点不觉得被裴千越辅导功课有什么问题,反倒和人谈起了条件:“你自己也说了,市重点竞争很大,我要是真考上了……你不得给我点奖励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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