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眼睛一亮:“这可是白来的苦力啊!”
正巧拿着扫帚路过的章鱼怪后背一凉,忙不迭地提着水桶走了。
“走,我们去找会计!”
路口处,一群骑着白马的神语者缓缓行过。
其中一位拦下了他们:“两位先生,请问你们是从松树商行里出来的吗?”
这两个人穿着全黑的风衣、带着宽沿遮阳帽,看上去十分可疑。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轻轻抬起下巴,露出雪白的半脸,从容不迫地朝他笑了笑,十分有礼貌,俨然一名小绅士:“是的。请问诸位有事吗?”
神语者们相视,然后说:“我们之前去敲过松树商行的门,一直不被允许进入。请问你们愿意去我们局里商谈一二吗?”
“我们有按时纳税。”
神语者连忙:“请不要误会!我们并非问责,只是好奇松树商行如此快速发家的原因,想与您聊天罢了。”
“那——”年轻人略带傲气地压低帽檐,漫不经心却字字带刺,“我有权拒绝。对吧,‘善良的神语者们’?”
神语者看着他们,皱起眉头。只见那年轻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压低帽檐,径直从从这群白马之间径直穿过,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待人走远了,其中的一位神语者拿起仪器:“数值一切正常,没有检查出无序之力。这松树商行可真是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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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森林里的邪神遗族们最近很烦恼。
本月已经发生三起人口绑架事件了。这三起事件很少有目击者,偶尔有两个漏网之鱼,它们的证词成为整个黑暗森林最珍贵的信息。
“那是两个一身黑的人类,他们会忽然爆发出强悍的无序之力。那只寄生蜜蜂半分钟就不动弹了!”
围在一起的几团浓重的黑暗抖了抖,继续问:“它死了吗?”
“没死。那两个人把它装进了一个口袋,一路拖出了黑暗森林!”
黑气们愈发瑟瑟发抖:“这年头,怎么都有倒卖邪神遗族的事情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这些邪神遗族里,最年长的都是第九代了,对他们而言,邪神只是个符号,因为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生存状态完全野生而原始,凭拳头说话,互相之间对峙而平衡,完全没有主心骨。
“该死,我们要不要团结起来?”
“团结?你当我们是怂货人类吗?别忘了我们都是狂妄而自由、以毁灭为己任的邪神遗族,不要侮辱你身体中流淌的无序之力!”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忽然,一个清亮和温和的声音响起:“大家好呀!”
一只豹纹人身的遗族不耐烦:“今天谁迟到了?有没有素质啊?”
那个声音疑惑道:“哦?我迟到了?你们原本约着几点啊?”
忽然,整个森林陷入了沉默。死亡般地静寂过了三分钟,终于,一阵微微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重新响起:“你说的两个黑衣人类,不会就是他们吧?”
证人慢慢转头,头顶转动的十几只眼睛瞬间凝固:“就,就是他们,啊——”
“啊——”
一个小时后,叶瑟和爱德拖着麻袋回去:“这只拖回去后就让他当保镖,这体型站在门口可唬人了。那些窸窸窣窣的碎嘴八卦群众,就不敢到商会门口转悠了。”
雨莱城的辉流局莫名其妙地发现,原先在黑暗森林边界不停试探、扰出小乱的邪神遗族忽然全都乖巧安静了下来,仿佛雨莱城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一名神语者问:“最近雨莱城里有治安事件吗?”
另一名摇头:“没有。可奇怪了。”
黑暗森林里的邪神遗族全都一头雾水,望着雨莱城瑟瑟发抖;雨莱城里的神语者也看着黑暗森林的方向忧心忡忡,在担心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这样,在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松树商会的人数已经增加了好多倍并以惊人的速度垄断了雨莱城的灰松茸生意。
商会的伙计越来越多。城里人有时好奇这些新面孔是哪里冒出来的,所有伙计都一致回答:他们是大老板的同乡,松树商会是同乡组成的本家生意,只用自己人。不少人铩羽而归。
在快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装扮了起来。松树商会同样也其乐融融。
爱德作为公认的二把手,大管家,无比欣慰地望着匆忙的同伴们,感叹:“有当年那味儿了。”
新被抓来的伙计都没经历过当年,疑惑:“俺们遗族不应该是野性当头的吗?当年也是这样聚族而居的吗?”
爱德翻了个白眼,拢了拢鬓角:“当然了。不然你以为老大这副娇生惯养的脾气,是怎么容忍乱七八糟的粗俗部下的?”
众:“……”
的确,跟在老大身边的初代遗族,画风就是不一样。
忽然,街上一片混乱。松树商行最近添了不少壮实的保镖,没人敢来造次,街上总是很有秩序,这样慌乱逃窜的模样异常罕见。
叶瑟听到声音,在二楼推开窗:“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久,部下前来汇报:“雨莱城涌入了很多难民。听说周围的艾里城和约克城都遭受了邪神遗族的攻击,城墙都破了。”
叶瑟微蹙眉头,双手推在窗户上。窗外,雨莱城居民的节日装扮仍在冰天雪地里亮着温馨耀眼的光,仿佛与传言中的邻城在两个世界。
“辉流局应该对这周围很戒备,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部下说:“前些日子辉流局颁布了新政。他们给愿意和平相处的邪神遗族注射身份芯片。很多人类都反对,但因为是神明亲自下的命令,大家还是推行了。于是有邪神遗族假装自愿注射,结果混入城市后开始胡作非为,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叶瑟目光一凝。寒风从窗户侵入,刮过他的面庞,吹动微曲的黑发,也略过那双如血一样的眼眸。
风将雪花吹了进来。他转头将窗户轻轻关住:“他们是怎么胡作非为的?”
部下一歪头。他是一只两个月前被从黑暗森林里套麻袋抓回来的人狼,于是用自己的经验推测道:“大概就是沿路抢劫,烧房子之类的吧?”
“抢谁?”
“当然是平民。”人狼歪头,“大家一般绕着有安保措施的富人和辉流局走。这样损失最小,轻轻松松吃肉。”
“荒唐!”
人狼一惊,颤抖地看向叶瑟。
后者眼神锐利地盯着远处的方向,红色的瞳仁仿佛一池血,在搅动着,隐约露出底下的恐怖怪物。
“我在的时候发动战争,抢劫神明,哪里的老东西最意气风发我就砸哪家的招牌。就要的是天下独一份的潇洒。你们这些不肖子孙都做了些什么?欺软怕硬!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人狼羞愧地低下头。
叶瑟将桌上放着的红茶一口干了,似乎都没法把头顶的怒火扑灭下去。他咬着银白的牙齿,眼睛眯成一条线,冷笑了声。
“传我命令!我要整顿门风!搞破坏是一门艺术,绝不能被砸了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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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们的主意真不错!雨莱城里有招惹不来的大人物,那我们就绕路来这边抢劫。人类可真是荒唐,无序之力的拥有者,注定会搞破坏,他们竟然还敢把我们放进城?哈哈哈!”
雪夜之中,寒风呼啸而过,锐利得仿佛一把把锉刀。
约克城中所有的灯光都灭了,只剩下城主府和周围一圈的豪宅。
几家有善心的宅子开门收纳躲难的人民,而当外面的平民慌乱地往里涌时,他们也吃不消了,只能大门紧闭,安安静静等着天亮。
“辉流局的新政实施一个月了。果然,之前的态度才是对的。邪神遗族因为他们用的不是赞美的光明神力,而是无序之力,注定会因为无序和混乱造成不堪的后果。”
“芯片还是有效的。激活芯片中的控制法术,至少拖住了他们一会儿,给足了逃生时间,没有人员伤亡。可这城市,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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