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临殊并不太想和他交谈,对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少年主动诉说道:“我犯过很多错,为这些错付出过很多代价……我不是指耳朵,相比后来的事那只能算是个微不足道的惩戒,真正手段狠辣的人都不会给你机会去嫉恨去报复。”
“我很感谢帮助过我的哥哥姐姐们,虽然他们大多已经……”
他弯下腰去敲了敲自己的「大腿」,在金属的闷响中苦笑道:“我其实不是第一次和你遇到了,只是你一直没注意到我,而且我听说了一些事,不好意思来打扰你。”
“但我的朋友昨天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看……”
临殊自始至终都沉默着,任由少年自顾自念叨,直到他拿出终端,弹出投影屏幕,给临殊展示他朋友的照片。
临殊瞥了那张照片一眼,猛地站了起来。
“我的朋友在别的地方出任务,乘坐列车时,发了张自拍照给我,我在照片上发现一个人。”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有点儿小雀斑,长得算是清秀可爱,但临殊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女孩身后的背景中。
女孩儿身后有一位年轻的男性,他有着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略显模糊的面容依旧可以看出他长相不错,他正靠着车窗合眼小憩,纤长的手指捧着侧脸,明亮的阳光渡在他半身上,让他看起来既恬静又美好。
“你的朋友,在什么地方拍下这张照片的!”临殊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急促地问道。
“在去帝都的路上,我本想让她拍摄那个人,可是我朋友说他已经下车了。”少年说,“下车的地点在西泊海湾……这是昨天的事。”
临殊难掩情绪的起伏,他拿出自己的终端,当即给上级拨出通讯:“我需要要休假,现在开始。”
明天尽量更新,写点儿可爱的。
第67章 海怪
西泊海湾,是帝国内一个著名的旅游度假地点,城市沿海岸线排开,位于西南方向,气候温暖。
临殊是第一次来这里,可他没心情看风景度假,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寻找约法沙上。
西泊海湾流动人口众多,虽然这两年对旅游业管制严格致使这里客流量变少,人口密度也没有以前大,但要在十几万人里找出那个疑似约法沙的人依然无比艰难。
他不愿意借助反叛军的情报网,何况他现在并没有这种权限。
唯一的办法只有借助西泊海湾的地方势力来协助自己找人。
这对他来说稍微有些困难,曾经他因生性随和经常被派去做交涉任务,一般情况下他完成得也不错。
但四年来他同外人的交流越来越少,现在得重新点这些技能点。
他先委托了一个专门负责寻人的公司,尽管他们的主营业务是讨债,但是不附带讨债单纯提供情报他们也愿意接,接待他的人还表示他们今年已经促成了三对情侣,助四位失散多年的亲人团聚,业务不要太熟练。
“我只要你们提供他的线索就好,如果真的找到了,不要打扰他,我亲自去见他。”
临殊付了翻倍的定金,同时用了点儿这家公司听得懂的暗示,提醒他们务必严格保密,否则后果会严重。
讨债发家的公司怎么会不懂这些,业务员当即就签了一份虽不受法律保护,但表达了自身诚意的协议。
临殊离开这家寻人公司后,自己也开始根据对约法沙的了解来排查西泊海湾的各个区域。
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用这种不安全的方法来寻找,可多耽误一段时间说不准那个人就离开了,无论那个人是不是约法沙,他都不能留下遗憾。
一个人从7000米的高空坠落,怎么可能生还呢?
就算约法沙不是人类,他依然有着人类脆弱的身躯,而非可以随意拼接重铸的器物。
他无法欺骗自己约法沙还活着。
直到那张照片出现在他眼前。
海风从辽远的天边吹来,带着海水些许的腥咸,海鸥盘旋在沙滩上空,振翅抖落一捧落日余晖。
这是他来到西泊海湾的第四天,寻人公司每天都给他提供新的线索,大多都没什么用。
不过聊胜于无。
临殊站在护栏边,低头看向下方被染成橙色的海滩,海边嬉戏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金色长发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是女性,少有的几个男性和他要寻找的人也相差甚远。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看清那些人的轮廓,他的视力已经好得不太对劲了,听力和其他感官也敏锐得可怕,这或许就是约法沙能感知到的世界。
比普通人更清晰,也更龌龊,毕竟很多秘密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先去吃晚饭,晚上再继续寻找,说不准在附近的餐厅可以遇到。临殊自我安慰似地想。
他刚转过身,准备去找一家看起来适合约法沙的餐厅,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
不过分低沉,不粗犷沙哑,是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的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分外悦耳。
这熟悉的声音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再一次落进他耳中。
“我可以摸摸它吗?”
他听到那个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临殊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远处,一位老人牵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狗,大狗欢快地摇着尾巴,蓬松的毛发随着动作抖开。
而在大狗身前,半蹲着一个男人,他穿着春季流行的浅色风衣,翻领里露出一圈方格围巾,身量拔高,屈起的腿修长,挽起的裤管和短靴衔接的缝隙中隐约看得见裸露的脚踝。
临殊的目光从他即使被他自己挽在手臂间却依然垂及地面的发尾缓慢上移,他的眸子里映出金发弯曲时反射的一弯柔光,映出那人低垂的一排浅金睫毛,发丝间精雕细琢一般的容貌。
映出一双湛蓝的眼睛。
他的心仿佛翻腾的云海,飘忽、涌动,虹光在云雾中变幻,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绪几乎要冲破胸腔滚滚而出。
而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云雾开始四处溢散,他在无尽的喜悦之中触到了一丝绝望的可能。
那可能不是约法沙。
其实仔细去看他们有着诸多不同,比如这个人并没有约法沙那么单薄消瘦,肤色也趋近健康的白皙,但这一切可以用时间的改变来解释,没有人能一直保持原样。
临殊迈开步伐向他靠近,这期间老人同意了他抚摸自己的狗,那人便身手去摸了大狗的脑袋。
大狗激动在他身边左跳右跳,老人一不注意,竟被它挣脱了牵引绳。
抚摸大狗的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没成想他越是退大狗就越是兴奋,直往他身上扑。
临殊还没来得及接近,那温馨的画面就变成了一只半人高的狗跑着跳着追逐来抚摸它的陌生人。
这下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更不像约法沙了,相比之下他身手矫健得有些可怕,甚至能在几秒钟内直接从一米高的护栏上翻过去。
不过这个动作也让临殊看出了一丝违和感。
真正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老手,翻这种石制栏杆只要单手一撑就能过去,那个人却用了颇为安全的方法手脚并用翻了过去,似乎不是很擅长运动。
眼看大狗就要蓄力冲锋跟着一起翻过去,而它的主人显然没有能阻止它的速度,临殊几个跨步冲向前方,及时抓住了牵引绳,悬崖勒狗,终于停止了这场追逐战。
老人努力跟上来接过绳子,边道歉边道谢边训狗,恨不得张三张嘴。
栏杆后面的人则在确保足够安全后,才准备翻回来。
他刚摸上栏杆,眼前就多了一只手,那只手的动作预计是打算直接拉他的,却不知怎么往回缩了一下,只停在那里,做了个准备给予帮助的手势。
他抬头看向这个热心人,轻轻皱了下眉,选择自力更生。
临殊将手收了回去,他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
这个人不认识他。
无论他是不是约法沙,他都不认识自己,那眼神明显是在看陌生人。
“你……你好。”临殊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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