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场的人要么是玄级,要么是连让端都不如的天级,只能任由奚将阑将这四个字化为巴掌,狠狠甩了每人一个巴掌。
奚将阑饶有兴致地一一注视那些人的脸,继续道。
“……让端能修炼到还虚境已是巅峰,无论他闭关多少年,都必不可能冲入大乘期。他的生死关,只有死,已无生机。
“让端大人是在用这种方法向我忏悔、认罪,我也接受了,所以这六年来我从未杀过一个让家人。
“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原因吗?”
横青帘脸色阴沉,垂在一旁的手死死握紧。
酆重阳即使面无表情也能看出他的犹疑。
“当年之事整个中州都跑不了。”奚将阑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淡淡道,“我们从来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如今盛焦执掌獬豸宗,奉公守正法不容情,如果当年事败露,我也逃不了干系。”
黑猫受宠若惊。
奚绝这冷面无情的货,竟又和他“我们”了!
“我很惜命,诸位应当比我更想活着。”奚将阑抬眸看向横青帘,似笑非笑,“如今我只想此事尽快了结,可你们看起来……似乎不想相安无事啊。”
横青帘眉头轻轻一挑,和酆重阳对视一眼,眸光闪现丝丝冷光,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四周一阵死寂。
曲相仁眼皮一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横青帘突然对横家人下了道命令。
与此同时,那些对着奚将阑满是杀意的厉鬼也转了矛头,冷冷扑向曲相仁。
阴气四面八方围堵而来,厉鬼咆哮好似万鬼恸哭。
真真切切的杀意,将院中的桂树冻得满是寒霜,金灿花朵窸窸窣窣往下落,顷刻已是遍地碎花。
奚将阑微微抬手,桂花落了他一手。
曲相仁反应极快,转瞬推开,还未消散的护身禁制被厉鬼戾气接二连三撞破,琉璃声宛如戏台开场前的紧锣密鼓。
咚咚。
曲相仁站稳后再次飞快结护身禁制,厉声道:“横青帘!杀奚绝一事是你撺掇的,事已至此,你又想明哲保身了?!”
横青帘笑着祭出兵刃:“明明是曲家惧怕小仙君会报复你当年私下用刑之事,才强迫我等去曲家商量对策,怎么又成我横青帘撺掇的了?曲执正,怪不得你会被盛焦踢出獬豸宗,不分是非对错也就算了,栽赃嫁祸也是个中老手啊。”
曲相仁怒道:“你!!”
横青帘从来是个首鼠两端的墙头草,和他争辩只有被气死的份。
曲相仁深吸一口气,冷冷看向酆重阳:“你们酆家呢?”
酆重阳漠然:“此事早该平息。”
曲相仁被气笑了。
奚绝伶牙利爪,竟然短短几句话将横青帘和酆重阳策反到如此地步。
这两家分明知道奚绝对他深恶痛绝,想要拿他的人头做投名状。
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曲相仁眼神闪现一抹冷意,直勾勾盯着奚将阑。
奚将阑朝他一笑:“嘻。”
曲相仁:“……”
黑猫都要被他“嘻”出一身鸡皮疙瘩了,怯怯看着他。
这人就像是会蛊惑人心的妖精,一张嘴随便嘚啵两下,就能将逆势局面完全反转。
就在这时,横青帘突然动了。
“戏台”之上刹那间兔起鹘落,横家春风化雨的灵力此时裹挟着森寒的冰凌,夏至炎热,天空竟倒悬数百冰凌。
阳光倒映在锋利冰尖,闪出一道道森冷寒芒。
冰凌煞白一片,乍一看还以为是长剑,簌簌朝着曲相仁射去。
曲相仁浑身紧绷,早有准备地拔出剑锵锵锵一阵脆响,冰凌化为霜雪飘然而下。
下一息,厉鬼裹挟阴气破开大雪撕心裂肺地咆哮扑向曲相仁的心口。
曲相仁咬牙切齿,抬剑就挡。
本来一同前来诛杀奚绝的三家,转眼间厮杀得剑光阴气乱撞而飞。
剑声、破碎冰声、厉鬼咆哮声,灵力相撞声。
一道道、一声声,果真像是戏台上敲锣打鼓似的唱段,一群人宛如画了脸谱、披了行头,卖力唱曲,引人入胜。
“看。”奚将阑抚掌大笑,“唱念做打,一出绝佳好戏啊。”
黑猫蹲坐在奚将阑面前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艰难吞了吞口水,讷讷道:“你……真的还有相纹?”
“傻子。”奚将阑饶有兴致地看戏台上的狗咬狗大戏,漫不经心道,“我有没有相纹你难道不知道吗?”
黑猫干巴巴道:“但你刚才……就、就叭、叭,那个叭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灵力怎么能凭空捏碎一个元婴境的心脏?
奚将阑随口道:“那是我清晨下在那个长老身上的剧毒,刚才只是催动毒发罢了。”
黑猫:“?”
黑猫吓得脸皮一抽:“那那你的后手呢?!”
“什么后手?”奚将阑满脸疑惑,“我哪有准备什么后手?”
黑猫:“……”
黑猫满脸惊恐,差点就要喵喵骂脏话:“那你还敢引这三家来杀你,你就不怕他们真的联起手来宰了你吗?!”
这狗东西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黑猫的心脏都要被他吓停了。
奚将阑笑嘻嘻道:“这样才好玩嘛。”
黑猫:“……”
哪里好玩?
一个不小心他小命就要没了!
奚将阑却不在乎。
他坐在那竟然真的想看戏似的注视着三家厮斗的场景,但凡给他来点松子和茶水,他能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会打赏戏台上的“戏子”。
曲相仁刚入还虚境,若是单打独斗必定敌不过横青帘和酆重阳,但奈何这两人是分神而至,灵力修为多有不足。
厉鬼阴气和并非本源的两道灵力相互交叉,“砰砰砰”一阵巨响,盛焦布下的结界被打出一圈圈涟漪,虚空荡漾,冲势直直钻入地面。
盛家下方便是天衍灵脉。
奚将阑在一阵惊天阵地中看得津津有味,眉眼间笑意久久不散。
曲相仁灵力飞快消耗,一只半透明厉鬼直直用灵体穿胸而过,带动一股冰冷森寒的阴气将他浑身经脉冻得僵硬。
在身形凝滞的刹那,横青帘眼睛眨也不眨地一掌朝着他胸口挥去。
“轰——”
曲相仁直飞出数丈,重重撞在盛焦结界上,几乎将大乘期的禁制撞出龟裂的蛛网纹。
他踉跄摔倒地上,口中源源不断涌出血,五脏六腑几乎被打得粉碎。
曲相仁挣扎着撑起身体,双眸赤红盯着两人,近乎恼怒地咆哮:“你们当真信他的鬼话?!那小怪物睚眦必报,整个中州世家对他所做的事丧天害理罄竹难书,他!他!怎么肯轻易揭过?!”
“若是他破釜沉舟将此事告诉盛焦,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横青帘淡淡道,“现在他也畏惧盛焦,想息事宁人,这于谁,不都是一桩好事吗?”
于整个中州都是好事,但是曲家却是灾祸临头。
但是无人在意一个即将没落世家的死活,只要能安抚好奚将阑,哪怕将整个曲家捆着交给他,怕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曲相仁的性命,只是横酆两家向奚绝示好的工具。
横青帘正要将他制住押送至奚将阑面前,却见这被打碎肺腑的濒死之人不知哪来的灵力,突然身形如雷电,转瞬便至奚将阑身边。
曲相仁已被逼到了绝境,就算死他也要拉奚将阑陪葬。
酆重阳神色一变:“他要元丹自爆!”
曲相仁近乎燃烧神魂冲到还在看好戏的奚将阑面前,面目狰狞瞋目裂眦,内府元丹猛地被催动,灵力从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倏地荡漾开。
好似下一瞬就要爆开。
酆重阳立刻就要上前阻止,却被横青帘抬手制止。
为何要阻止曲相仁自爆?
他若是能将奚绝一齐炸死,中州就能不再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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