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倏然扭头。
顾平生对米兰微微一笑,笑容若春风拂过柳树梢:“如果你说这样的想法是疯狂的——”
“那么,我就是这样疯狂的人。”
米兰心想,什么想法疯狂,什么疯狂的人?
啊对,他刚才说了,男人喜欢男人是疯狂的想法。
……等等?
米兰立时睁大眼睛,瞪着言笑晏晏的顾平生。顾平生抬起手来,捏了一下自己的黑猫耳钉。
那眼中的似水柔情,让人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爱意。
米兰觉得自己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情,脑子晕乎乎,飘也似的离开了。
等到人走了之后,顾平生略作思索,对着藏身的三人说道:“之前的信息有误,诺恩医生和米兰很可能已经相爱了,我们回去说。”苏梦宇两人对他精湛演技表示惊叹,他两出来之后,刑野却站在原地没有走,视线一直盯着顾平生的黑猫耳钉。
“你的……”耳钉是谁给的。
顾平生疑惑回头:“我的什么?”
“……”刑野扭开头,“没什么。”
顾平生眉宇微蹙:“刑野?”
刑野若无其事地勾起了一抹笑:“真没事,出去跑一趟累了而已。”
四人回到宿舍,刑野两人先把他们的探测结果说了。岩层比较结实,如果爆炸不是直接发生在山洞上面,能够承受一定威力的震动,不过也不保险,可以作为预备逃生方案留存。
刑野说道:“疯人院建在海岛上,最近的陆地在11海里外,库存中应该会有救生衣之类的东西,到时候我们去找一找。”
顾平生道:“会不会有充气式救生艇?”
刑野道:“有的话自然更好。”
“今天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警卫队配备有枪,如果我们飘零在海面上,对他们而言就是活生生的靶子。而且平常时间缺人会触发警卫队出来抓捕,所以必须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逃走。”
众人点了点头。
下面轮到顾平生说自己的发现,他总结了诺恩医生和米兰那些细微暧昧的神情和反应,猜测道:“米兰和诺恩医生很可能之前就认识并且相爱了,我想是因为米兰被带到了疯人院,诺恩医生为了他也跟了过来。”
“毕竟正常来说,如果是诺恩医生先来到了疯人院,那么米兰无论如何也不该作为病人出现,诺恩是不会同意自己的爱人跳进火坑里。”
苏梦宇举一反三道:“听你这么一分析,确实很有可能。平时他们装不认识,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在这个疯人院之中暴露同性的恋情很危险?”
顾平生:“推断来说,没错。”
苏梦宇恍然大悟,他有一个不解的地方:“不过你刚才为什么要在米兰的面前承认自己喜欢男人?”
提到这个话题,刑野不经意地撩了下眼皮。
顾平生坦然地道:“因为我想和他成为朋友。”
“在疯人院这种恶劣的生态环境下,孤独最容易消耗人的意志。米兰平时没法和诺恩医生接触,可能在计划开始时,他两都不会单独见面。”
“你们发现了没有,其实我们今天做过的事并不算特别刻意,因为我们是病人,诺恩是医生。但米兰却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沉不住气找上了门。”
苏梦宇恍然大悟:“你是说,他在不安?”
顾平生道:“对,无论是没法和爱人依存还要压住情愫装作不认识的苦楚,还是害怕自己与诺恩医生的恋情会暴露的恐惧,无一不在折磨着这个年轻人的内心。”
“如果这个时候,孤独的米兰面前出现了一个‘同类’,你们猜他会怎么做?”
苏梦宇一拍巴掌:“他会试着接近你,和你交朋友?”
顾平生点头。
米兰性格外放,十分开朗,但是他在这所疯人院里都是独来独往,顾平生猜想对方或许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轻易不和人接触,但这样一定会加重米兰的心理负担。
或许最开始,米兰会怀疑他说的话,观察他一阵子,但是在接连服药出现精神不稳定的几天后,对方应该就会忍不住找上门来。
顾平生认真地想,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诺恩和米兰在逃离前表露情愫,不能再让那一场电椅悲剧发生了。
他现在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是,能救一个,就有一个,就能活一个。
顾平生努力思考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三人分别是不同的反应。
苏梦宇惊叹咂舌,给了刑野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会长,顾平生对人心的丈量和把握和你一样强欸。
齐严青看了看愈发面无表情的刑野,伸腿踹了苏梦宇一脚。
苏梦宇猝不及防,齐严青也没解释,淡淡地说了一声练一练,两人就干上了。
他们打闹的动静让顾平生回神,想要上前阻止,但刑野告诉他不用管。
苏梦宇两人只是对招拆招,并且刻意控制了声音。双方迎刃有余,你来我往,透出一股熟稔劲儿。
顾平生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他们公会的日常活动,也就放下了心。
刑野突然问:“你在队伍里,是不是控场者?”
顾平生坐在他身边:“控场?”
“布局谋略,纵观全局,掌控人心。”提到最后一个词,刑野的手指轻轻地攥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笑道,“就像我一样,作为危机时刻最能镇得住场面的第一人,你看他们多信任我。”
苏梦宇两人闻言停手,给他们的会长投去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顾平生哭笑不得。
刑野却哈哈大笑起来,很是自得,探手揉上了顾平生的后颈。
在其他人都察觉不到的角度,他的目光才变得悠远,凝视着那黑猫耳钉,有点失神。
——那么你对我的在意,究竟是不是伪装出来为自身寻求便利的假象?
昨晚的教训让所有的玩家都学乖了,就算查房护士将脸杵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是咬紧了牙关不睁眼。
这是相对平安的一夜,但刑野却做起了梦。
……一个可以说是噩梦的梦。
在梦里,他还没怎么长高,大概十一、二岁,穿着私人订制的体裁合身小西服,脚下是油光锃亮小皮靴,哒哒哒,匆忙急切地跑上楼梯。
他家的楼梯很长,一层18级台阶,一共五层楼,蜿蜒向上,仿佛在一口昏暗幽深的古井中,往上寻着天光。
往日,古板严厉的父亲都会站在最高楼的木栏杆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呼哧呼哧往上爬,斥责他别忘了自己的礼仪。
而现在,小刑野看不见自己的父亲,也看不见那高悬头顶的天光。
看着四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刑野跑啊跑,跑啊跑,累得胸口都收紧了,呼吸之间都带着血腥味。
他撑着膝盖,茫然地想。
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一座看不见尽头的囚塔?
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父亲?反正父亲都不喜欢我。
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你父亲的长子,不管他喜不喜欢你,这个家必须是你的!”
小刑野猛地扭头,看见了母亲形容枯槁的模样,穿着病号服,瘦得皮包骨头,好像一具骷髅。
骷髅对他伸出尖锐的手指,小刑野怕得想后退,但面前的人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能让母亲伤心。
指甲刺进小刑野的脸颊,撕扯皮肉,血液汩汩淌下,痛得小刑野眼里满是泪水,他艰难地说道:“母、母亲……”
“刑野啊,刑野啊,你父亲他薄情寡性!”
骷髅的下巴一张一合,腐朽的牙齿几乎啃到了小刑野的鼻子上,两只黑窟窿似的眼睛里淌着血泪:“先爱上的人先输,我输给了你那无情的父亲。”
“可是报应来了,你父亲又输给了那个心机小贱人,哈哈哈哈哈!”
小刑野心痛得要窒息:“母亲……”
骷髅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疯狂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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