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的杀意散了。
他释然,和这脑回路不正常的小奇葩计较什么。
凤宣伸出手,动作生涩的要解他的领扣。
戚琢玉一惊,抓住他的手腕,俊颜难得浮现一丝薄红:“你做什么?”
凤宣茫然:“上药呀。”
不脱衣服怎么上药。
上一种氛围感吗。
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大魔王要为他的好师尊守身如玉。
好男孩的身体是不能被心爱之人以外的男人看得,凤宣懂得。
戚琢玉注意到凤宣的表情,但他不想解读凤宣到底懂了什么。
以他的经验来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凤宣不在执着脱下他的外套敷药。
他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分神情。
明亮的烛光下,再一次看清戚琢玉背后的伤口,凤宣倒吸一口冷气。
十二鞭几乎鞭鞭见骨,后背被抽打的只剩下一点可怜的布料,脱不脱都不影响上药。
凤宣的神情凝固了几分,多了一点真情实感的唏嘘。
他把凝血粉一点一点倒在戚琢玉的伤口上,想到自己刚才推门而入的时候,戚琢玉似乎正准备上床休息。房间里空荡荡的也没有其他备用的伤药,难道他就打算什么伤口都不处理,直接放任不管吗?
这么想着,没忍住脱口而出。
戚琢玉淡淡道:“修行的过程中难免会受伤,只要不伤及要害有什么好处理的。我向来如此。”他垂眸,轻声:“况且,伤得越重才好,才越能让自己记住这份痛苦。”
往日,必将百倍奉还。
哈?
你变态啊。
凤宣不懂他自虐的态度,问了一句:“你师尊也不管你吗?”
戚琢玉忽然没说话。
苏卿颜是他的师尊,又是这缥缈仙府的仙师,日理万机,哪有什么闲工夫管他。
况且,今日这鞭伤是他办事不力得到的惩戒,师尊只会觉得失望。
凤宣三下五除二把稍微浅一点的伤口给处理了。
剩下就是那几乎深可见骨的,光是涂药粉根本就没用,得先用针线把伤口缝合,然后再用绷带包扎起来。
到了这一步就有点儿技术难度了。
凤宣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针线。
戚琢玉睇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你缝合过伤口?”
凤宣偏头,回答的天真烂漫:“没有。但是我缝过衣服,感觉应该差不多吧?”
“……”
戚琢玉收回视线,扫了眼屋内的衣架。
他送他的衣服,似乎没有挂在外面。
凤宣以为是戚琢玉担心他的技术,他安慰道:“你放心吧师兄,我下手很轻的,不会弄痛你的。”
但是说完,还是心虚了一秒,给自己挽了一下尊:“如果真的弄痛你了,你就叫出声,我马上停下。”
戚琢玉懒得搭理他。
凤宣以为他是同意了,但很快就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费尽艰难险阻缝合好一条伤口时,凤宣已经是满头大汗,双手都是血,抖得险些拿不稳针。
反观戚琢玉,竟然一声不吭。
凤宣不会觉得是自己技术太好的缘故。
光是第一条伤口,他就拆拆缝缝,来回两次。
戚琢玉的指尖明明都在发抖,额间也沁着细细地汗珠,双唇苍白的毫无血色。
明明是痛极了的模样。
凤宣放下针线,有点生气:“师兄,你怎么痛也不告诉我。”
他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没有这么痛。
戚琢玉勾起嘴唇,皮笑肉不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凤宣不解:“我阿爹说了,痛要说出来,别人才知道你不舒服。”
作为九重天上、白玉京中娇生惯养长大的太子殿下。
凤宣从小就养得骄蛮任性,豆丁大点儿的时候摔破一点皮,就知道嚎啕大哭喊痛。非要把上古尊神们惊动的轮流抱着哄不可。
哪有人痛了之后会忍着的。
戚琢玉无声冷哂,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这世上不是人人的过去都是无忧无虑的。
喊痛,只会暴露自己的软弱,引来更多的嘲笑和辱骂。
凤宣嘀嘀咕咕:“反正,等下我再弄痛你了,你必须要告诉我。”
即便告诉他,又有什么用。
还能止痛不成,妇人之仁。
只是缝合下一道伤口的第一针时,凤宣干净的声线中带了一丝试探,关心的态度不假:“师兄,这样还疼吗?”
戚琢玉一顿,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疼。”
凤宣立刻松了力道,微微倾身。
鼓着脸颊,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呼呼地吹了一下。
很轻。
很软。
他痛的时候,帝君阿爹都是这样吹吹伤口的。
他学得像模像样,如法炮制。
戚琢玉的身体陡然僵硬。
凤宣偏着头:“这样好点儿了吗?”
戚琢玉眸子低垂,看不清表情。
凤宣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神情隐藏在刘海的阴影之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接受了凤宣的说法。
戚琢玉声音低沉,因为疼痛而有些嘶哑:“又疼了。”
只是这回,背脊上没等到吹气的动静。
而是凤宣有点疑惑的声音:“师兄,我第二针还没开始呢。”
戚琢玉:“……”
第9章 师兄の迷惑
凤宣合理怀疑戚琢玉碰瓷他,但是他找不到证据。
并且下一秒,戚琢玉就厚颜无耻地淡淡开口:“可能是你不小心碰到了。”
好叭。
凤宣也不能说什么。
等彻底把剩下的鞭伤缝好,再用绷带包扎好,已经是三更天。
结结实实的折腾了整整一晚。
凤宣后面困得差点儿连绷带都数不清。
神游似的走回自己房间,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
睡前,他还抽出了一点点的心思来担忧自己识海里的那张命簿,生怕他又挑自己睡觉的时候作妖。
但没想到的是,完成了照顾戚琢玉的要求之后,命簿就再也没了动静。
第二天中午,凤宣才缓缓醒来。
洗漱好了之后,他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东厢的动静。
大门紧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走了没。
可想起戚琢玉这个卷王事业批,命簿里说他雷打不动五更天起床修炼,风雨无阻。
这会儿太阳都上三竿了。
戚琢玉此刻应该已经修炼过三轮了,和自己这种不思进取的咸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给自己换药。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麻烦都没解决,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操心别人!
死了谁都不会死了戚琢玉这个气运之子的。
用过午膳,凤宣从阿宝的口中打听到了藏书楼的位置。
缥缈仙府坐落的仙山虽然延绵万里,但是门内弟子主要的活动场所都集中在四座山峰中。藏书楼就在惩戒台的边上,昨天半夜凤宣来惩戒台走过这条路,所以今天来得轻车熟路。
只是崴掉的左脚还没有完全好。
他还特意挑了一根漂亮的梧桐木拐杖撑着,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修士的注意。
有些人认出他就是戚琢玉那个便宜废柴道侣,目光顿时鄙夷了几分。连御剑飞行都不会,上山走两步还得靠拐杖。
同时由流露出戚琢玉真倒霉真是人间不值得的惋惜感。
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修真人士不许鄙视凡人。
但凤宣还是明确的感觉到了修仙者对普通人的蔑视。
对此,他完全不在乎。
他是上古神胎,生下来就位列尊神。他父神应烛是万仙之主、万神之父,神陨之前与如今的九重天帝君凤栎孕有一子,便是他凤宣。
地位可以说是尊贵中的尊贵,当之无愧的太子殿下。
天赋再好的修士,修炼到死也只是个上仙。就算是飞升上界也只能到三重天,去不了上神所在的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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