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长皱眉,没有立即反对。
王艳正看得津津有味,一听徐老师要叫其他同学过来作证,心里着急,脱口而出:“他们都是一伙的!肯定会包庇秦小游!”
王校长赞同女儿的说法。“不错,同伙的话不可信。”
徐老师见秦小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难受,咬了咬牙,豁出去说:“要不报警吧,让警察来查查,究竟是谁在说谎。”
王校长眼神犀利地审视徐老师,觉得她冒犯了自己的威严。“徐老师,你觉得我作为校长,无权处理这么一点小事吗?”
徐老师被她看得畏缩,讷讷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王校长冷笑,“看来你不满我很久了,既然这样,不如另谋高就。”
这是□□裸的威胁。
徐老师脸色发白。
万宏村地处偏远山区,方圆百里只有一个万宏小学,附近村庄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徐老师小时候也就读万宏小学,由于家里穷,高中毕业后放弃大学,回家乡执教。这一教,便教了六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如今,校长一句话,就要辞退她,太令她心寒了。
秦小游看为他说话的徐老师都被校长威胁,越发地愤怒,握紧拳头,他大声喊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没有错就是没有错!你冤枉好人!我要找警察叔叔来揭穿她的谎言——”
他抬起手,直指王艳。
王艳被他指着,吓掉了手上的牛奶瓶子,慌乱地摇头:“我没有说谎,是你说溪里有水蛇……水蛇就来了……明明是你故意吓唬我!”
秦小游怒道:“溪里有蛇不是常识吗?谁知道你运气差,偏偏遇到水蛇!你怎么不说,是我把你从水里拖上来的?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徐老师惊讶地问:“你救了王同学?刚刚怎么没提?”
秦小游咬唇。他被退学吓坏了,整个人都懵了,只想着为自己辩解,根本没想那么多。
徐老师摸摸他的头,迟疑地对王校长说:“校长,您看……”
王校长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转头看自己的女儿。
王艳感受到压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尖叫:“没有!没有!才不是你救我!是其他人一起救我的!”
校长办公室里回荡着小女孩刺耳的尖叫声。
王校长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地抱住女儿。“乖乖,妈妈相信你,相信你,是秦小游的错,妈妈现在就让他退学!你别激动,快,快,深呼吸——”
王艳靠在她怀里,四肢抽搐,口吐涎沫。
这是癫痫。
又叫羊痫风。
徐老师看愣了。
一直听说王艳有病,但从来没有见过她发病,只知道王校长过度溺爱她,却不想竟然是癫痫。
癫痫是一种很麻烦的病,只要受到刺激,病人情绪波动大,就会发作。
难怪王校长对女儿百依百顺。
秦小游也呆了。
他只是实话实说,王艳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王校长让女儿平躺在地上,将头偏向一侧,保持呼吸通畅,熟练地做急救,好一会儿,等王艳稍微好了一点,她怒火中烧,厉声吼秦小游:“你退学退定了!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学校!”
秦小游茫然,看看徐老师,看看可怕的校长,后退一步,眼泪压眶而出,握紧拳头,倔强地哭喊:“退学就退学!我……我才不稀罕上你这个破学校!”
“小游……”徐老师手足无措。
秦小游退到办公室门口,用力地拉开门,跨出去之前,他硬气地擦干眼泪,狠狠地瞪王校长:“我会报警!找警察叔叔还我清白!”
留下一个决绝的小背影,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游!”徐老师左右为难,“王校长……”
“不用再说了!”王校长抬手,冷声道,“他想报警就报警,也要看看警察立不立案。”
万宏村贫困,村民家里基本没有电话,想报警,要么借别人的电话,要么自己走一百多公里的路去万里镇。然而,像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警察可没功夫出警。除非是凶杀命案,才会开警车到村子。
再则,即使立案了她也不怕。
这么多年校长当下来,她早就积累了不少人脉,到时候找镇里的朋友帮帮忙,轻而易举。反而秦小游家里,条件普通,被退学了,看哪个小学敢收他。
徐老师见王校长有恃无恐,暗自叹气。
秦小游跑出校长办公室,几个在附近探头探脑的老师同情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王校长出了名地溺爱女儿,得罪他们母女,以后恐怕没好果子吃。
退学?
真的太严重了。
这不是毁人家孩子的前程吗?
然而,他们是本地人,赚点钱不容易,谁都不敢出头。
秦小游太愤怒了,连书包都没拿,直接冲出学校大门。他一路狂奔,越跑越委屈,越跑越难过,眼泪簌簌而下,过了田间小道,跑到村口的一棵大树下,再也承受不住,扶住粗糙的树干,“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呜哇哇,呜哇哇——”
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不听他的解释,为什么相信说谎的人,凭什么退他的学?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根本不配当校长!
“呜呜呜——”
秦小游背靠着树干,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眼泪止都止不住,哭得身子直打哆嗦。
虽然他在校长办公室硬气地说退学就退学,现在却后悔不已。妈妈要是知道他被校长退学了,一定会生气地打断他的腿。
然而,打断腿没什么,真正让秦小游感到难过的,是妈妈失望的眼神。
尽管他顽皮好玩,学习成绩一般,但从来没有想过退学。上头有一个学霸哥哥,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榜样,努力追赶。
他想向妈妈证明,自己也很优秀。
可是现在,他被校长强制退学了,不敢回家,更不好意思去河对岸的别墅找李先生,只能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无助地哭泣。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儿哭?”
路过的村民听到哭声,关心地上前询问。
“身上穿着校服,是万宏小学的学生吧?现在是上课时间,他怎么不在学校?”
“是啊,怪哉。被老师批评了吗?”
“咦?这不是小游吗?”
有认识的大叔上前,弯腰拍拍秦小游的肩膀。“娃儿,咋啦?谁欺负你了?”
秦小游光顾着哭,哭得伤心欲绝,听到大叔的问话,眼泪掉得更凶猛了。
“哎呀呀呀,别掉金豆子,叔送你回家,行不?”
回家?
秦小游头摇得像拨浪鼓。
孩子不愿回家,也不说话,只掉眼泪,可把大叔难住了。“这咋整?”
左右为难之际,有人好奇地发问:“发生了什么事?咦?秦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大叔转头一瞧,怔愣。只见一位身穿高档蓝色西装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后,一头浓密的短发抹了油般,乌黑发亮,虽然他脖子缠了数圈白色绷带,却丝毫不减他的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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