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己淡道:“没关系,报出你的名字和卡号,他们会查的。”
桑觉:“好。”
民用通道排队的人可比这边长多了,桑觉走过去,一步三回头。
霍延己注视着他,过了两秒才说:“去吧,我在城内等你。”
“好!”
得到承诺,桑觉立刻愉悦了,头也不回地跑向队伍末尾。
一个大汉直接撞了上来,想把他拎开:“小鬼抢什么抢!”
好烦,为什么讨厌的人这么多。
桑觉生了两秒闷气,在对方将要抓到自己胳膊的前一秒,狠狠拧住对方粗壮的手指,往上一折,腿也没闲着,一角踹向对方肥胖的脚踝,“砰”得一声!
男人一个没站稳,径直地面朝地摔在地上,掀起一地灰尘。
他狼狈地抬起头,只觉得错愕和丢脸。
他啐了一口痰:“妈的!”
能出野外的基本没有独身人士,周围好几个队友围了上来,一下子遮住了眼前的光。是那种看起来、嗅起来都很不讲道理的人。
科林刚过检测口,一转身就看见了这一幕,犹豫道:“长官,那边……”
霍延己收回视线:“你很闲?”
“没,长官。”科林行了个礼,赶紧溜了。
出去一趟突然变成畸变者,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身份的更变,基因序列稳定性的检测,军籍也要转换。
这一套程序走下来,他是有得忙了。
霍延己远远看着,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事实上,桑觉也不用帮忙。
那些高大的身影看似淹没了桑觉,但一分钟不到,几个全倒在了地上,鬼哭狼嚎。
桑觉看起来很急,把几人揍了一顿后就继续排队,还时不时踮脚往前面看队伍有多长。
发现霍延己还在的时候,他远远地扬起嘴角,乖得不行。
霍延己隐晦地勾了下唇。
桑觉以为把人打服就没事了,但下一秒,巡逻队的人就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
桑觉刚想说明情况,就听见第一个被摔在地上的胖子熟稔地喊了声:“肯,这小子找麻烦。”
桑觉皱眉:“明明是你们想插队。”
胖子冷笑道:“我先到的,你懂不懂?”
“懂你,懂你……”桑觉想骂人,但没人教他怎么骂人,于是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臭东西。”
“说谁臭呢小鬼?长着这么一张脸就老老实实在城里伺候好别人,跑外面来干什么?”
周围哄堂大笑。
包括那个名叫肯的巡逻队队长。
桑觉生气了。
两秒后,又是‘砰’得一声。
这位嘲笑的队长也享受到了他朋友的待遇,摔了个面朝地屁股朝天,下巴重重磕在地上,上下牙撞在一起,碰出了血。
半晌,他才僵硬地爬起来,脸色有点挂不住,表情难看地对旁边的人道:“该居民袭击巡防兵,还不赶紧逮捕?”
“你要逮捕谁?”
“妈的你听不懂是不是,给我逮捕这个小鬼!”
周围鸦雀无声。
包括一开始闹事的几个佣兵。
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提问的人好像不是手下的士兵。他狼狈地转过脸,看到了一张最不想面对的脸。
他颤抖地喊:“执,执行官……”
桑觉第一次听别人这么称呼霍延己,可能是因为之前霍延己的下属都是军人,所以只会叫他中将。
霍延己面色冰冷道:“你在做什么?”
“维,维持……”
肯的下巴都开始打颤了,“维持治安”这四个字怎么都说不口,霍延己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刚刚那一幕都看了个全。
不是说霍延己在路上遇到爆炸失踪了吗?怎么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全名?”
“肯·伯顿……”
“肯·伯顿,你因无故挑衅居民被捕,将在不日送上监管法庭。”霍延己语气淡漠,“保留你反告该居民对你造成伤害过度的权利。”
下属给肯·伯顿铐上冰凉的手铐,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平日里最常见的一点小纷争,怎么就闹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可在霍延己的面前,他没有任何可狡辩的机会,也不敢狡辩。
霍延己看了桑觉一眼,道:“去排队。”
“噢。”
桑觉往前挪动几步,身后那几个挑衅过他的人也被一一逮捕了,被拉走的时候腿还在打颤。
队伍前排还有很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开始小声讲起霍延己的坏话,明明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说霍延己又在独断专横了,仗着手握重权,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桑觉抿了下唇,霍将眠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有些人类真讨厌,不值得。
前面的队伍很长,个个神色绷紧,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向检测处,等待污染指数的结果。
测试的东西是一个长长的试剂,需要挤一滴指尖血滴进血槽,但负责测试的监管者并不会给你看测试结果。
无论结果是感染者,还是污染指数过高,或者正常,监管者都会一语不发、面无表情地让你进去。
但如果是前两种情况,只要一过安检处,就会在瞬间被远处待命的监管者击中一针麻醉剂,然后失去反抗的能力,被拖到其他普通居民看不到的地方,集中击毙。
这是为了防止感染者过度反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不煎熬也不痛苦的死亡过程。
最早秩序一片混乱的时候,对待濒临失序的人并没有这么‘人道’,通常就直接强行拉走行刑了,每天也都有无数因畸变者或感染者反抗激烈而死的监管者。
霍延己上任最高执行官的那一年,才拟定了《回城感染者麻醉细则》。
可没人会领这份情,都觉得霍延己只是想避免手下人死太多都定下了这份规定。
没人知道,这份细则最开始只有十个字,“予以牺牲者相对的尊严”。
那时候的霍延己认为——所有人都是牺牲者,战死的士兵是,因感染而死的居民也是。
他们都是黎明之前的烈士。
而一年后,霍延己就遭遇了那场由‘牺牲者’家属领头引起的暴乱,一子弹击中他的肩膀,留下了一个永久性的圆形疤痕。
……
桑觉前面的那位刚走进去,就被一针放倒拖走了。
监管者问:“名字?”
桑觉收回视线:“桑觉。”
他忍痛挤了一滴血,滴进试剂。
过了会儿,查明身份的监管者对他说:“进去吧。”
桑觉有点紧张,他都快对针有心理阴影了。人类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打不过就玩阴的。
可恶。
霍延己没有食言,等桑觉过完层层安检来到主城外圈,他已经等在了出口处。
天色彻底沉了,光是进城检测排队就花了两个小时。
街道响起了许久未闻的冰冷广播:“请注意:两小时后将开启全城宵禁,请各位居民安排好来返外出时间。宵禁时间内,任何在外游荡的闲杂人等一经发现,将被逮捕。”
桑觉跟上霍延己的脚步:“他们怕你骂你,你会难过吗?”
霍延己淡淡反问:“为什么要难过?”
桑觉也不知道,只是按照人类的逻辑思维,应该是会难过的。
“你的心一定很坚硬。”桑觉陈述道。
很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只有桑觉不是指责,而是认真夸夸。
“以后你不要听他们的评价,听我的就好了。”
“哦?”霍延己淡淡地问,“你怎么评价我?”
“嗯……好看,很香,有很多宝石——”小恶龙一本正经道,“还对桑觉很好,很温柔。”
霍延己眉头微挑:“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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