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赶紧制止:“你冲小孩吼什么?”
林随意:“你也知道他是小孩,小孩捐什么骨髓?怎么,骨髓还能变化的,之前不匹配,现在就能匹配了?”
“匹配。”护士说:“他与他弟弟配型成功,但他身体情况不合格,弟弟年纪小也不能做手术。这次他弟弟病情恶化,骨髓库里没有匹配的骨髓,他来做第二次匹配,如果身体各项合格,在特殊情况下,未成年人是可以向未成年人捐骨髓的。”
林随意怔愣:“匹配?”
他看向楼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楼唳不是维护养父母,至少楼安生病后,楼海和方莎莎不会再打他。
他们需要楼唳的骨髓,可是楼安的治疗费用掏干了这个家庭,他们想管楼唳,但实在是管不了。
楼安还没到骨髓移植的年纪,或者这中途骨髓库就会有匹配的骨髓,那就用不上楼唳了。
他们得需要攒下更多的钱,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得到治疗。
今天,在楼唳出门去找林随意前,方莎莎回家急匆匆带他去了医院。
楼唳问:“妈,我十点前能从医院回来吗?我有事,不可以迟到。”
方莎莎糊弄道:“可以。”
第九十三章
方莎莎只负责将楼唳带来医院做检查,三周才会出匹配检验结果,她只等着结果,其他的一概就不管她的事了。
楼唳该怎么回去,注射细胞动员剂后的楼唳中午吃什么,以及楼唳记挂的十点有没有耽误,这都不关方莎莎的事。
等楼唳身体缓过来后,林随意把他的鞋摆正,问:“能自己穿鞋不?”
意思是如果楼唳仍旧不舒服,他给楼唳穿。
楼唳摇头,飞快地穿上鞋。
林随意瞧了一眼,今天楼唳穿的是他送的那双鞋底可以发光的鞋。恐怕是为了见林随意,身上也是那套林随意赠予的衣裳。
只不过天在下雨,鞋底泡了水,已经不发光了,整体黯淡了下去。
豪车停在医院路边等候,林随意让楼唳先上车,让司机把他们俩送回酒店,再麻烦司机去购入两套衣服,一套他穿,一套楼唳穿。
他俩身上都被雨淋湿了。
到了酒店,林随意让楼唳去拿热毛巾擦擦身体。他则坐在椅子,脸色晦暗地拿出三枚铜钱,为楼唳可能捐献骨髓这事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凶。
但也因此次卜卦带着个人的感情,多余的内容,林随意没有卜出来。
为己为身边人卜卦,是忌讳。因为心中有对卦象的渴求,卦象多会不准。
林随意没有反复地掷铜钱,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的三枚铜钱,心中藏了不少思绪。
林随意一直以来都崇尚顺应天道,他之所以下山是因为不想元以插手自己的命,所以他自己解决情劫。解情劫一开始就是忤逆天道,往后必有报应,也就是他身上功德不少,才抱着功德与报应兴许会两相抵而来化解劫难。
所以他不能也不该插手楼唳的命运,哪怕此次占卜结果为‘凶’,哪怕楼唳很可能因此丧命,这都是楼唳的命,最佳的选择是旁观,若楼唳真因此结束一生,人没了,情劫自然化解,何需他用解缘的办法渡劫。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是最正确的做法,也是唯一的正确答案,林随意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应该从此刻就保持旁观,无需他再算下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无需他去解缘。
楼唳出事了,就不会有情劫了。
“林随意。”楼唳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我好了。”
伴随着水声哗哗。
林随意匆匆收了心绪,抬头:“护士不是说了,你抽了血不能立马洗澡,进了水小心发炎。”
“我没有用热水。”楼唳解释:“给你放的水。”
林随意微怔。
他身上也湿透了,也应该去洗热水澡。
接连大雨,温度一降再降,楼唳提前放了热水,水蒸气会提前驱赶浴室的低温。
“管好你自己吧。”
林随意往浴室走,嘱托道:“待会儿有人会送衣服来,你记得开门。”
楼唳:“记得。”
楼唳将水温调节得合适,林随意走进水幕,水流在他肌肤溅开。
轻轻地,浴室门被人轻叩,雾面玻璃透出一个小小人影,林随意瞧着一个月过去,楼唳好像长高了一些。
水温太舒服了,林随意舍不得关水,扯着嗓子:“干嘛?!”
楼唳只好也扯着嗓子:“衣服送到了。”
林随意:“放那就行。”
楼唳:“他们问你今天还会回去吗?”
林随意原本的打算是,今天取了血后就原路返还。恐怕是两名司机也瞧了出来,林随意接手了一个累赘,当天能不能回那就不好说了。
要是隔几日回,司机可以等,但要是太久了,他们也能等,不过得汇报情况和整理自己的事。
林随意‘哦’了声,之后只剩水流敲击肌肤的声音,没有答案从哗哗水声中透出。
楼唳问:“你今天回去吗?”
林随意回过神来,他关了水,说:“回。”
雾面玻璃外,人影消失了,没一会儿人影又回来,弯了弯腰,把林随意的衣服摆放在外边接连的凳子上。
冲完澡,林随意换好衣服走出来,看见楼唳把他的湿衣服装进袋子里。
林随意搓着头发:“干什么?”
楼唳:“湿了,拿去洗。”
林随意:“洗它干什么?”
楼唳疑惑地看着他,好像他问了什么很傻的问题。
湿衣服当然要洗,洗了晾干就能重新穿了。
“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林随意拿着吹风机找离楼唳挨得近的插座:“洗了也晾不干,等带回去了就臭了,直接丢了就行。”
“可以下次来拿啊。”楼唳说。
林随意插插头的手一顿,楼唳看见了,问:“你不打算取第三次血了吗?”
“啊,嗯。”林随意支吾了两声,说:“不取了。”
他赶紧让吹风机通了电,让热风的呼啸声提前占领耳畔,回避楼唳接下的任何话。
不过楼唳什么话都没说,他看向了桌上林随意还没来得及收的三枚铜钱。
又看看埋头吹头发的林随意。
等林随意结束了,他问:“你是神棍吗?”
林随意:“……不会说话就闭嘴。”
楼唳闭嘴了。
林随意把吹风机扔到一边,他站起身一枚一枚拾起桌上铜钱:“这叫六爻。”
楼唳茫然地看着他。
本来林随意就想解释点什么,比如楼唳说他是菩萨这事。
“我呢,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林随意说:“我是解梦师。”
“解梦师?”
“人会做梦,梦有百种,正梦、噩梦、思梦……还有凶梦。”林随意缓缓道:“解梦师能揭开梦的秘密,得知梦的预兆。”
楼唳的眼底先是茫然再是疑惑,最后直勾勾地看着林随意。
林随意随口:“最近做梦没?”
楼唳点了点头:“做梦了。”
林随意:“梦了什么?”
楼唳说:“梦见你。”
林随意:“梦见我?我在你梦里都做了什么?”
楼唳说:“带我吃饭。”
林随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就没有其他梦了?”
楼唳想了想:“还梦过一次白马。”
“哟,梦白马了呀。”林随意问具体:“梦里你骑马了吗?”
楼唳回想:“没有骑,但摸了一下。”
“摸了白马?”
“嗯。”
林随意停下收拾的动作,一下抓着楼唳的手腕,“跟我来。”
楼唳不知道林随意带他去哪里,疑惑地跟着林随意离开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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