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第一次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叶清初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边贺,看来我还是错了。我不该把你从那座山里带出来,或者,要是我没有去那座山,没遇见你就好了。”
“奉劝你,好好对那个女人,别辜负人家一片真心。对不起我就算了,别再对不起她。”
“至于我,我会走的远远的,”叶清初转身离开了病房,丢下一句:“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算是彻底告别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离去之前,叶清初还是去了医院柜台,想将欠下的医药费补上一些,但发现账上多了小几百万,够边贺用很久了,除了今天在边贺身边的那个女人,叶清初想不到其他可能来钱的渠道。
他自嘲地笑了。
边贺说的不错,她确实很有钱,比自己有钱多了。有她在,边贺可以受到最好的治疗,自此未来可以吃穿不愁,享尽荣华富贵。不用再和他蜗居在小小的公寓楼里,过着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日子了。
人啊,在绝境中有往上爬的机会时,怎么会舍得放手。
叶清初赌输了。
他鼓起勇气和边贺谈了一场恋爱,没有得到稳定幸福的未来,他变得一无所有。
他将家里属于边贺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丢了。
前半辈子的积蓄为了给边贺看病都用完了,他只能从头开始。他依旧安安分分当他的老师,一日一日过着重复平静的生活。
他没有再见到边贺,也没有再联系他。
分开几年后,偶有一次看到新闻,他在新闻图上瞧见了边贺,边贺的病看起来是好了,他穿着洁白的新郎服,他的身边站着当初见过的那个女人,女人戴着头纱,笑靥如花,原来她是万氏药业集团老板的千金,二人交握的双手上那对结婚戒指熠熠生光。他们新婚的喜讯被媒体大肆报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真是好风光的婚礼。
叶清初痴痴摸着自己空空的无名指,他和边贺这么多年时光,连一个戒指都没能从他那里得到。
‘我又不贪心,哪怕是个塑料戒指也好啊。’
算了,都过去了,还想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旧人都结婚了。
他也该找个人为自己的下半辈子考虑了。
可他没想到边贺还会找上门来。
边贺被富养了几年,早已褪去当初大山中的木讷呆板,他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是叶清初从未见过的成功模样。他在叶清初家门口堵他,说还是爱他,还想他,想要和他复合,叶清初恶心不已,把他赶走,但是他还会厚着脸皮凑上来,丝毫不顾及他家里还有一个妻子。
叶清初被他缠得快要疯魔。
他也忘了,万氏一个偌大的集团,家族庞大,决不允许出现任何丑闻。
即便叶清初摆明了拒绝厌恶的态度,某一天,他还是被人捂着嘴强行掳走,他被带到了一个屋子里。屋子里站满了五大三粗的保镖,唯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冷着脸,如同看臭虫一样打量着他。
男人和边贺的老婆长得很像。能长得这么相似,血缘关系自然深厚。
叶清初猜,按照面上的年纪算,他不会是女人的爸爸,只可能是哥哥或者弟弟了。果然,男人开了口:“我最宝贝的妹妹近日以泪洗面,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她的丈夫移情别恋,在外面找姘头寻乐子呢。”
“我本以为是什么漂亮女人,没想到,竟然会是个老男人。”座上的男人用脚尖挑起叶清初的下巴,戏谑道:“边贺,你的口味这么重吗?”
叶清初一怔,顺着男人目光看过去,在屋子一处阴影下,边贺被几个保镖七手八脚按在地上,他嘴巴被塞着东西没法出声,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焦灼不安地盯着叶清初。
叶清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对着男人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呵。”男人笑了:“你们这些人啊,被抓个现行都是这些一样的说辞,能不能换点新鲜的?破坏别人家庭之前怎么就没想过有一天东窗事发的后果呢?”
男人并不信他说的。
叶清初说:“是真的!”
“行了,把你抓过来之前我就查过了,知道你们之前那些破事。——没什么新意的旧情人嘛。”
“唉,我这个妹夫,装的可真是不错,把我们都给骗过了。他结婚之前对我妹妹倒是百依百顺,我们才放心把人交给了他。可没成想,结婚之后他就本性毕露,把我妹妹的心那叫伤了个透啊。”
男人俯视着地上的叶清初,“你的旧情人心中还不放下你,这可怎么办呢?”
叶清初保证:“我不会再和边贺见面,我会搬走的,我从没有想要破坏别人的婚姻,我和他之间都是过去了,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你对他还有想法吗?”男人问:“你还喜欢他吗?”
叶清初摇头,否认:“不。”
被人压住的边贺说不了话,一双眼睛睁得通红。
“好,姑且就信你一次。”
男人示意保镖给叶清初松绑,可就在叶清初起身的那一刻,他猛地被人反扣住双手,压到了院子里。
他被踩着背脊面朝下趴在了地上,一条粗麻绳捆住了他的左手腕,绳子紧紧拉直,他的整条左手臂也被迫伸直紧贴着泥土。
远远驶来一辆重型SUV,停在了众人面前。
男人笑着道:“你要记好,如果回去不照做,我会再把你抓回来,再像这样碾你一次。”
叶清初瞪大了双眼,尚来不及反应,男人打了个响指,汽车缓缓发动,近乎两吨重的汽车缓慢碾压过叶清初伸直的左臂,叶清初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惨叫声,他这辈子从未这么失态过,也没这么绝望过。车轮在他眼前来来回回碾压了十几次,他的左手臂几乎成了一滩肉泥。
男人嫌弃地捂着鼻子,这才示意停下。
叶清初已经痛到快失去意识了,可男人还是不想放过他,叫人拿来棒球棍,亲自动手锤砸叶清初的右腿,叶清初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早已痛到止不住眼泪,一行一行往下滚,落进泥土,将他白皙的脸染得一片脏污。
砸够了,男人扔掉了染血的棒球棍,对着同样被按在地上,亲眼目睹叶清初‘行刑过程’的边贺说:“看到了吗?如果你以后再敢去找这个老男人,让我妹妹伤心难过,我可以保证,你会在余生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想起你这个老男人是怎么受尽折磨而生不如死的。”
“现在,好好站起来,继续当我的妹夫,”男人温柔地将边贺扶了起来,丝毫不介意边贺此时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扭曲表情,笑着说:“你该庆幸我妹妹喜欢你,不然现在躺在那里的,就该是你了。”
叶清初神志混混沌沌,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周遭浓重的血腥味包裹着他。
他茫然地想,就这么死了也好。
可是男人怎会轻易放过他:“带他去医院,可别让他死了,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很快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里。
他的左边袖子空空荡荡,因为伤得太重只能截肢,他没有左臂了。
没有后续的医疗费用,他出了院。
自己唯一的房子莫名被查封,他没了住处,教师的工作也突然被辞退,再去找也没人肯要他,他再也入不了教师这一行。想去找其他的工作糊口,却总是被人拒之门外,他想扫大街都没人愿意要他一个残废。
他又不是手脚尽断,也不是不识字,怎么可能一个工作都找不到。
他想起碾压他手臂的男人,一定是他吩咐的吧。真厉害啊,只手遮天。如果自己去到别的城市,他会不会仍旧不放过自己?
他对家人还真好,为了维护自己的妹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要是我也有家人多好啊。’
可他没有,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形单影只。
叶清初想起市中心里那座高高的天桥,想跳下去一死了之,可就在他前往死亡之路的时候,他路过了一处不起眼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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