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等的涎水嘀嗒的众妖在惊雷之后,立马化出原形扑向了狼尸,他们伸出利爪,露出獠牙,拼命啃食着青狼的尸体,因为尸体足够庞大,百妖各占了一处地盘,竟然和谐的共享着食物。
飞溅的血肉和响亮的吞咽声让谢荷翁喉头发痒,几欲作呕,他皱着眉头往远离狼尸的方向走去。
“文都近在眼前,你还不进去吗?”
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狐妖八月没有去争夺狼肉,她走到谢荷翁身边,同他一起俯瞰那座笼罩在大雾中的城池。
“那些雷电,青狼的魂魄被劈碎了……”谢荷翁迟疑道。
“你是人族,你怕什么?雷又不会劈你。青君死前企图获得谅解,可城里那位人族尊者,可是记仇的很呢。”
八月优雅地拢拢被风吹乱的头发,“你看到那些雾了吗,那可不只是雾,是凶残的阵法。人乡遭屠,坚守文都的人族尊者奋力反击,可惜难敌群妖,最后他不惜以满城的活人做祭,升起大雾,困杀了所有来犯的妖族。”
狐妖八月看着远处的大雾,神情复杂,“那位人类尊者的名字,叫商忠蹇。”
“你知道他?”谢荷翁问道。
八月笑起来,狐狸眼中似有水光,潋滟勾人,“婆婆我可是万年的狐狸精,年少时也曾遍地游历,见识过不少大场面。”
赞者拔起自己的木棍踱了过来,羽衣七彩艳丽,长发垂顺飘荡,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商忠蹇,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没想到还有妖记得……”
狐妖面迎月华,闭上了眼睛,“人族瑰玉商忠蹇,当年公认的最有可能替天执令的人族强者,只要是那个年代的妖,又有谁会不知道他呢?”
七星酹点点狐妖背上的琴,“五弦古琴,乃是人族雅士挚爱,妖族大多嫌它寡淡,而且御音之术十分难学,你一个狐妖,怎么会选它做武器呢?”
狐妖淡淡一笑,“机缘巧合罢了。”
见她不欲多谈,七星酹也就止住了话头。
他扭头,望向月光下面带忧郁的谢荷翁,月亮常见,如月皎洁的魂魄可不多见,此次一别,恐再难相见了。
美好的人儿,不幸早夭,他的灵魂飘来此处,肉-体或许早已腐烂,这也是一种让观者叹惋,想要歌唱的缺憾之美啊。
赞者靠在一棵枯树上,轻轻的哼唱起来。
这支歌只有曲调,没有词句,赞者的歌声空灵而悠长,像清亮的笛声,又像画眉的啼鸣。
那些进食的妖放慢了速度,谢荷翁和狐妖八月也都被吸引,他们一个驻足聆听,一个拿出了自己的琴。
五弦古琴架上膝头,八月很小心地捻出了第一个音。
于是荒凉的旷野上,苍凉的歌声中,渐渐加入了琴声。
歌声低浅,琴声作为配角,也是低沉的,此时不是竞技,不该喧宾夺主,两个乐者在这异乡巧逢,两个灵魂借由音乐,正进行着一次奇妙的交流。
七星酹一曲歌尽,望着满脸沉醉的新魂,叹息道:“谢荷翁,早早进城去吧,进去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求求,啾咪!
第98章 辛密
谢荷翁在雾气边缘试探。
他在雾气外转圈,站在文都高大城墙上的一群亡灵看他转圈。
一个农夫打扮的亡魂扒在城墙垛内,努力往外探头,“你们瞧他细皮嫩肉的,会不会是个书生?只有读书人才会那么胆小,一直不敢进来。”
他的不远处,很不凑巧的站了一个书生,那书生的竹扇在胸前急速摇了几下,开口道:“我看他像个目不识丁的愚夫,城外那么大个碑立着,他还在那鬼鬼祟祟的做甚呢?”
书生口中的碑,立在城郭外,上书几个大字:人族故里,妖邪勿近。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像这种警告标识,总有一些作死的小妖偏要试一试,试试就逝世,经年累月之下,碑前已经垒起高高的白骨,将碑文挡的只能看见“人族”两个字……
那两个字啥作用没有,还不如白骨堆的效果好。
那效果好到谢荷翁看见碑都要走快点,以期早点远离它。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进来?”城墙上的亡灵已经跟着谢荷翁绕过三面城墙了,还是不见他进来,不由得纷纷抱怨起来。
“他不会是要绕城一圈吧?怎么会有这种新魂啊?到家门口了不见进屋的。”
“他一直溜达不累是吗?你们谁去把他薅进来!"
“你去啊,雷是不劈咱们,可你胆敢出城的话,商大人一定会劈了你!”
十来个亡灵一边顺着谢荷翁前进的方向挪动,一边嘀嘀咕咕。
“你们很闲?我让你们负责修复的端回街下五处残阵,你们都修好了?”一个面如冠玉,身穿青衫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端回街就在文都的北城墙下,在那里干活的鬼魂最先发现了谢荷翁,因大家久不见新魂,故呼朋唤友一起上城墙上看热闹。
结果,他们边看边聊天,把正事儿给忘记了……
男子捧着一块玉简,指尖在玉上滑动,快速记录着:李铁牛,黄正川,杨珍儿……
在场十多个鬼魂,一个不错,一个不漏,全给记下来了。
记录完毕,他将玉简翻转,展示给那些噤若寒蝉的鬼魂看,“明日正午之前,倘若端回街阵法没有修复,你们就提前沉睡吧。”
“不要啊!商大人!这都快天黑了,我们不可能在明日正午前完工的!”杨珍儿甩着手帕哭哭啼啼,求商忠蹇能宽限些时间。
见她大胆开口,其他几个胆子大点的亡灵也开始求情,一旦被迫沉睡,又是几百年不见天日,他们不想啊!
奈何,商忠蹇出了名的严于律己,苛于待人,那几个开口讨扰的立马被一道黄光打中,变成了几个拳头大小的白瓷罐子……
剩下的亡灵鹌鹑一样缩着,不敢去看商大人,只敢盯着地上的几个瓷罐。
商忠蹇挥袖收起几个装了亡灵的白瓷罐,淡淡开口道:“明日午时,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大人,我们这就做工去了!告辞!”剩下的鬼魂像有恶狗在咬屁股一样,拔足狂奔!
时间本就紧张,再缺了几个同伴,不拼命赶工的话一定完蛋啊啊啊!
“哼!”
商忠蹇处理完正事,负手站在高墙上,俯视城外游荡的新魂,他看了一会儿,不耐烦起来,“他在犹豫什么?为何还不归家?”
既然他不肯来,那就只能动手了,商忠蹇伸手往前一个抓握,把城外的谢荷翁摄到面前
谢荷翁被突然的变故吓一跳,“你说谁?我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你既已被阵法接引回到了故乡,为何犹豫徘徊,不敢进来?”
此地光线昏暗,雾气朦胧,谢荷翁不适应的一直眨眼睛,“你把我拽进城里了?我进来以后,是不是永远也出不去了?”
他之所以在城外逡巡不敢前,就是因为这个,他身死但魂未灭,自然想要出去,回衢城去,万一廉白真君也成了鬼魂呢?再说这个世界可是有复生术这种东西存在的,他可不想进这什么文都,然后一辈子被困在里面。
“魂归故里,难道不是你最好的归宿吗?”商忠蹇不解道。
谢荷翁有点发愁,“我不是这里的人,这也不是我的故乡,我也不知道黎明之花为什么要送我到这来……”
商忠蹇心中一紧,黎明之花?寻常人魂归来,是被阵法牵引着归于故乡,不会见到黎明之花的,而且,文都已经近万年未见新魂了……
他心中疑惑,冷声喝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难道是神王造的假魂?
商忠蹇不敢大意,十指翻飞凭空造出数个阵法禁锢住谢荷翁,而后才开始细细探查他的魂魄。三魂加七魄,一一探清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确是人族。
一个疑惑解开,另一个疑惑生出,商忠蹇缓和脸色,轻声问谢荷翁:“你叫什么名字?外界人族早已绝迹,人魂也陆陆续续归于文都,你为何魂魄如此新鲜?且晚了几千年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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