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舒原本抱着花花一直在往后退, 见状终于停了下来, 可是手臂还是紧紧抱着花花深怕她跑下去。
贺长殊看了看手里的玩偶又看了看她:“这是你买给她的?”
婉舒点头:“是......”
贺长殊:“你曾经是不是说过关于这个熊的故事?”
婉舒怔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就顺着回忆回答起了男人的问题:“花花之前不敢一个人睡觉, 为了改掉这个习惯,每次睡觉前我和我老公都会轮流给他讲故事。”
“什么故事?”贺长殊眸光微闪。
“是我们自己编的故事,每个小朋友床边的玩具熊, 都会在深夜变成她最强大的守护神,小朋友的哭声会引来鬼怪......”
婉舒讲着讲着就说不下去了,她意识到了什么, 看向贺长殊手上的玩具熊眼神从一开始的害怕戒备,渐渐变得复杂。
这个故事是她为了哄花花晚上自己睡觉才编制的,也融入了一点鬼怪神力,为了不让花花独自偷偷哭鼻子。
可是没想到,这个睡前故事会因为这一点细微到她自己都快记不住的恐怖因素而成了精。
和其他故事不一样, 这个故事中的主角是玩具熊, 所以它“活”了, 就以那只玩具熊为载体活了。
这样以载体形式成精的怪谈在监管局的记录中数不胜数。
大多数都是一些“血观音”、“流血的画像”、“吃人的刑具”等等一系列天生适合恐怖的物体。
一只软绵绵的玩具熊成为了载体,可以说是极其罕见。
贺长殊见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微抬下颚示意她先哄孩子。
婉舒抱着花花哄, 好不容易才让她哭声止住, 可是红彤彤的眼睛还是望着玩偶熊的方向。
婉舒没有将那个故事补充完整, 不过听故事的人却明白了个大概。
婉舒脸上神色有些呆愣:“所以......花花离魂跟它没关系?”
贺长殊颔首, 算是默认了。
甚至不是没关系,它还保护了花花。
意识到这一点, 婉舒身上的敌意彻底消失了,还伴随着一点愧疚。
安诺对人类情感的感知越来越清晰,他看出来了她的内疚,以为这样婉舒就能接受它了,像贺长殊接受自己一样。
可是当贺长殊拿着玩偶熊前进一步的时候,婉舒还是抱着花花不松手,轻轻摇了摇头。
婉舒轻声开口:“对不起,但是......”
她哽咽了一下,没把话说完全。
不知道是不是安诺的错觉,被抓在贺长殊手上的玩偶熊四肢似乎更加低垂了一点。
她会有这个反应和选择,贺长殊完全理解。
自从半末世以来,人们所有了解怪谈的途经,包括亲身经历、朋友口耳相传、各种媒体频道的报道和警告,无一都在诉说怪谈对人类是绝对恶意的。
哪怕玩偶熊的外表有多可爱,哪怕它
保护了花花,也无法更改它非人类的本质。
人类有句俗话——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尤其是花花还有了差点被厉鬼吃掉的恐怖经历,身为母亲更无法接受有怪谈再继续呆在她身边。
婉舒突然将花花松开了,她自己踉跄着跑到贺长殊面前,更准确来说是对着玩偶熊,一下子跪下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感谢你。”婉舒双眼带着哭过的通红,“但是我不能让你再呆在花花身边了,对不起,我不想她和怪谈再有任何接触,对不起......”
一段话中三声道歉,到最后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跪在那里,孱弱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玩偶熊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毛茸茸的熊脸还是对着花花的方向。
圆圆耳朵却偷偷动了动。
它什么都听到了。
一抹金色的光绕到婉舒前面,贺长殊的异能将她扶起。
“你说得没错。”贺长殊抓着玩偶熊的手松了松,语气却不容置喙,“身为监管员,我不会让一只怪谈继续呆在一个普通人身边。”
私藏怪谈可是重罪。
婉舒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响后重重给他鞠了个躬。
她清楚的明白,贺长殊这么说,是在将分离玩偶熊和花花的事情全都包揽到他自己身上,是故意说给玩偶熊听的。
天渐渐开始亮了,和大部分烂俗的鬼故事一样,当阳光开始出现的时候,天台上原本还在挣扎的女鬼一下子像是触碰到了极其恐怖腐蚀物,发出痛苦尖叫的同时身体出现被燃烧的灰烬。
贺长殊抬手用异能将那些被捆住的鬼全都送到天台之上,冷眼看着它们被阳光炙烤,直到渐渐消亡。
安诺能感觉到自己魂体变得越来越轻,眼皮突然变得很重,让他感到困倦。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贺长殊抱住了他,熟悉的气息充斥在周围,安诺彻底放松了下来。
...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酒店的床上,床边是拿着玩偶熊的贺长殊。
花花被陈哲学抱在怀里,不知道婉舒和她说了什么,她终于不哭了,只是眼尾发红怯生生看着贺长殊。
安诺迷茫地看了看贺长殊,又看了看他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花花面前,不等他开口,花花自己就先说了。
花花:“哥哥,我要把小熊送给你。”
安诺错愕了一下。
花花:“只有你能听懂小熊说话,小熊也会想和你做朋友的。”
说服这么小一个孩子愿意将自己最爱的娃娃送出来的,并不是父母的苦口婆心,也不是大人的强硬态度。
而是花花自己对小熊真诚的喜爱。
人类幼崽的情感,非常炙热真诚。
安诺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之前在游乐园里打枪获得的娃娃,把它递给了花花。
“以后让它来陪你睡觉。”
花花抱过新娃娃,声音有些奶声奶气:“好。”
她眼神还是恋恋不舍看着玩偶熊,直到他们告别,走出这个房间。
玩偶熊被贺长殊抓着,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宛如一只真的玩具,在坐上回市区的车时,突然开始扭动了起来,一张熊脸贴上车窗被压得很扁。
它根本不想跟贺长殊走,只不过是迫于他实力镇压下的威胁。
当远离花花后,本能开始隐约压制在这股畏惧之上。
贺长殊把它从车窗上撕下来,语气有些凉:“你要是逃跑,我就把你收录了。”
收录了以后变成咒器,就不会有自我意识了。
玩偶熊浑身一僵,反身一扭钻到了安诺怀里,只露出一个屁股对着贺长殊,声音闷闷地响起,叽叽喳喳的。
安诺有些尴尬:“它在骂你。”
贺长殊挑眉:“感觉到了。”
而且应该骂得还挺脏的。
他伸出手揪了一下玩偶熊的尾巴,它顿时不敢说话了。
把欺软怕硬表现到极致。
安诺:“你是为了花花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如果花花以后再受到危险,你还是可以感知到的对不对?”
玩偶熊豆豆眼眨了眨,它原本是不想搭理安诺的,不过有贺长殊在一旁散发危险气息,它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安诺弯了弯眼睛:“那我答应你,如果哪天你感觉到了花花有危险,随时可以过去保护它,但是在这之前,必须先呆在我们的监护下。”
他举起玩偶熊面向贺长殊,左右晃了晃。
贺长殊瞥了一眼,略带寒意。
玩偶熊立马用力点头,叽叽说了几个字。
算是同意了这个条约。
安诺:“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们会让你回去找花花玩的。”
玩偶熊豆豆眼里闪过满意,它觉得安诺太弱了,自己应该算是他的前辈,于是伸出毛茸茸短胖的小手想拍拍他的肩膀。
这幅大哥样起范到一半,就被贺长殊轻飘飘一眼给打断了。
在贺长殊无形的威压下,它显得乖巧多了。
安诺扯了几张湿纸帮它把身上沾到的灰尘擦掉。
假期还剩下一天,贺长殊想先带着他回家,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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