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米放进电饭煲,他拿出两个西红柿洗干净,切半再切片,撒上白糖后送进冰箱。
如此做完第一道简单凉菜,他身后,坐回人体工学椅上的勒壹,终于做完了交谈的心理准备。
“……是的,嗯,小芯说我应该可以给自己做的东西附魔,所以我想试一下。”
勒壹与茧女的交谈就在三个小时前,当时瑟芮法安将出门购物买回的菜肉整理进冰箱,在厨房听到了他们在客厅的对话。
具体是茧女绞尽脑汁给勒壹说明他的力量。
卷发青年能将心意寄托在亲手制作的物品上,譬如说,将“爱”寄托于草蟋蟀,于是草蟋蟀保护了溶于水银之血的茧女,复活了她。又或者将对井星旋的敬意和遗憾寄托在《对称》上,使得《对称》成为一双人造魔眼,可由井星凯戴上眼镜来使用。
勒壹本人做这些是无意识的,但这不影响他的作品成为极强的超凡装备。
这不就是附魔嘛!勒壹觉得自己懂了。
然后他瞬间有了很大的压力。
能救下茧女是因为给草蟋蟀寄托了爱,那么想救下红皇帝和他冠冕服务器里上亿的意识——
应该做个什么呢?应该寄托什么呢?
这可是比幽灵船的死线即将来到更严重的问题,茧女的复活和共鸣度或许也有点关系,他和红皇帝的共鸣度两三天就已经90%了……
先用幽灵船做个实验吧,只能如此考虑。
“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勒壹扶额说,“我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会不会是小芯搞错了?”
瑟芮法安洗干净手,回头。
“是以‘寄托’为手法附魔的话,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你在幽灵船上寄托了什么?”
“有考虑过,”勒壹低头抱住脑袋,“一定要说我给幽灵船寄托了什么……那应该是暴打刘老板狗头的心情……”
瑟芮法安也为这个回答默然了片刻。
这位天使的君主甚至隔着几百公里,看了一眼那位正在和朋友在饭馆等菜上桌的刘老板,确认了一下他的头有没有变成狗头。
“如果真寄托了这种心情,”瑟芮法安认真建议,“幽灵船这件作品完成后,最好不要交到那位蓝星人手上。”
“哎……幽灵船再怎么附魔也不会去打人吧,最后它会固定在透明的树脂里,打人这个动作有点难的,”勒壹为幽灵船辩解,“再说,合同都签了,总不能违约……”
“你的力量,比你想象的更强大,”瑟芮法安道,“况且,这个‘幽灵船’,有着怪物的本质,如果它活过来——”
区区树脂是无法束缚它的,红发天使本想这么说,言语却突然顿住。
他看到了勒壹一脸的惊恐。
“……活,过,来?”
勒壹缓慢地问。
“契约者,你废了很大力气,伪装这个模型仿佛活物,”面容仿佛冰雪的红发天使也缓慢地,近乎一字一顿地问,“为何要害怕它活过来?”
“哎?这当然会害怕吧?”低着头的勒壹撕扯指尖沾的干涸胶水,“不管如何说,死物和活物是不一样的。我相信它是活物,和它真的就是活物,也是不一样的。
“如果活过来,它会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而有些人觉得,创作者和作品的关系犹如父母和孩子,但在我看来不是这样,首先我从不觉得自己会成为父亲……或者母亲,然后,我的作品,无论是死是活,都拥有灵魂,都是比我更完美的存在。
“自称为它们……他们?她们?自称父母太僭越了,我也不想从作品那里得到类似对父母的仰慕……”
脸庞如同冰雪的红发天使,面孔似乎愈发冰冷了。
他总结道:“你的意思是,你没准备好当父母,所以不希望作品活过来。”
勒壹努力思考,“我觉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瑟芮法安不等他思考完全,突然问:“如果活过来你要怎样?”
“立刻躲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勒壹不假思索回答。
瑟芮法安:“……”
红发天使陷入了奇异的沉默。
“不,”直到勒壹突然自己否定了自己,瑟芮法安微垂的眼眸,才颤动一下,“真的活过来的话,还是,还是要,看着才行……”
勒壹转过椅子,看向架在桌子上的幽灵船,指尖轻轻触碰幽灵船那个巨大而狰狞的创口。
他不知道,红发天使的目光,随他的指尖动作移动。
“如果活过来,得给它准备好的生活环境,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完全不明白应该如何相处……”
勒壹忍不住抓头发。
“不会真的活过来吧?天使先生,天使先生——呃?”
发现红发天使在用奇怪眼神看他的勒壹,用可能提高了一点的情商,没问出“你为什么这样看我”的话。
“接下来要开始炒菜了,”瑟芮法安回答了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油烟很大,契约者,你先回房间?”
“……”
勒壹发现自己被拒绝交流了。
他安静地将幽灵船模型罩上,安静地退回自己的房间。
社交,真讨厌啊。
半个小时后,被喊出来吃午饭的勒壹又发现,午餐竟然是放满了干辣椒的干锅牛蛙等,唯一一道不辣的菜是凉拌西红柿,还放在瑟芮法安那边。
讨厌吃辣的勒壹:“……”
社交,真的很讨厌啊。
***
索纳尔星球。
深海中,各种颜色的幸存索纳尔人聚集在这里,哀痛的次声波、光波和电流,在各个部族间交换。
粉斑部族的阿嘎丽丽跟在长老身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社交,果不其然很讨厌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先生,黑化!
(指给勒壹做了川菜)
——————
昨天请假了,不知道大家看到没有。
接下来要进入红皇帝篇章的高潮了,重新安排了一下节奏,于是没了全勤,呜呜
第58章 红蜀葵(25)
索纳尔星球上, 索纳尔人的数量,只有三个月前一次交流大会的二分之一了。
这里的二分之一,指的是部族, 而非索纳尔人单个体。
在索纳尔人的概念里, 一个部族才是一个完整的索纳尔人, 索纳尔人单个体, 就如此刻不断摆动触手,试图从这个洋流渔场捞到鱼虾的阿嘎丽丽,她只是一个索纳尔人的一部分。
要算索纳尔人单个体的数量少了多少,阿嘎丽丽听幸存者中已经是大部族的几个索纳尔人统计, 缓慢从白昼算到黑夜, 约估可能只剩下四分之一。
一个部族如果只剩下一个单个体, 那这个部族就不算人了。
一个部族如果还剩下两三单个体……以前可能也不算人了,但现在这样只剩下两三人, 三四人的部族挺多,她们并未表现出加入其他部族的意向,先算她们是人,看她们后面能不能照顾好幼螅,填充出部族的规模吧。
而幸存个体比较多的部族,现在其实也不算人。
既然没有在回荡的次声波交织的梦境中统一了意识,她们现在其实都是单个体,不能算完整的索纳尔人,
不完整的索纳尔人们,在一起讨论, 就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场面。
“那天我看了一个连续梦, 梦的剧情和我们现在经历挺像的, 也有外星人——”
“啊, 我的声壁草,啊,我好不容易种出那么完美的声壁草——”
“真的好奇怪,你看我身上长出了奇怪的东西,有点像海葵——”
“外星人长得真奇怪,如果我长成他们那样,绝对不敢出门——”
“有沙丘鱼!”
每个索纳尔人单个体都闪着光,是在说话,也是在深海中展现出美丽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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