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珥就在他们旁边绕来绕去,一会儿跟着爸爸的尾巴,一会儿陪着妈妈,有时候遇上路过的小鱼群还要钻进去玩儿一圈。
麦汀汀有些担心他,虽然小人鱼属于海,可毕竟崽崽还这么小呀,要是陆地上的小宝宝还不会走路、需要爸爸妈妈抱着呢。
「不用担心。」埃里希从伴侣链接中感受到了麦汀汀的担忧,「你看他,玩得比谁都开心。」
麦汀汀看过去,小家伙正扒拉着一只看起来有两三百岁的老年海龟龟壳上的附生贝壳,后者很享受的样子。
崽崽见到爸爸妈妈都看向自己,扭扭尾巴和老海龟告别。
老海龟背对着他们,做了一个人类实在是无法想象的动作——看起来就像对约珥行礼一样。
不仅是它,连周围的小鱼们也纷纷退后,很崇拜的样子。
小家伙高兴地转了个圈,周遭亮起无数细小金色的光点,衬着奶金色的尾鳞,连在海水中都那样明亮。
然后,他就在那些光点的簇拥之下,朝着麦汀汀游过来。
要是换做旁人,是很难把“圣洁”一词用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的。
可是约珥·西奥多不同。
他是海洋的小精灵,是圣卡拉海域乃至整个赫特星最最宝贝的小王子,当然值得一切海洋生物的喜爱。
麦汀汀满心欢喜看着约珥,油然而生出骄傲感。
这是他的崽崽呀。
很快,他们来到皇宫旧址。
麦汀汀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约珥更是,两人对这个摆满了试验品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最终,他们一起站在那个巨大的茧型培养皿前。
约珥趴在麦汀汀肩上,仰着小脑袋。
「麻?」
这是什么呀?
「这是你出生的地方。」埃里希游到他们另一边,「一年以前,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你。」
「麻,么?」
「……不,你不是他生出来的。」
「么……」
麦汀汀摸摸小幼崽因为失落垂下的小脑袋:「这不会减少我对你的爱呀。」
他也逐步学会了使用链接和父子俩沟通。
「么?」
「真的。」
「么!」
哄好了小孩子,麦汀汀咬着珊瑚,小心翼翼地呼吸,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培养皿上。
崽崽……就是这样被造出来的吗?
刚出生的崽崽是什么样子呢?
一开始就有小小的手掌和脚丫吗?还是像一条真正的、色彩斑斓的小鱼儿那样呢?
约珥对这个大大的玻璃倒没有多大的兴趣,反正他早就没有在这里睡觉的记忆了。
倒是先后那张用圣卡拉母蚌制成的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埃里希见小家伙围着母蚌上上下下转了好几圈,还发现了他儿时刻下的「西奥多」,游过去。
难道在上面捕捉到了“前世”依赖过的气味吗?
「觉得很熟悉吗?」他问。
崽崽看向他,介于奶金和淡绿色之间的眸子在海水的拥抱下显得格外明亮。
「是母后的床。」
母后?
崽崽歪着头。
什么是母后?
「就是……妈妈。」
从生理角度来说,先后是他们共同的母亲,毕竟约珥是他弟弟的克隆体。
「麻?」
崽崽疑惑地看向那边依然望着培养皿的麦汀汀。
「不……不是他。」埃里希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约珥解释了。
事实上他根本还没考虑好,等约珥长大了,究竟要不要把真正的身世告知小家伙。
不过以后的事,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埃里希抚摸着那行刻字:「是很值得尊敬的人。是帝国最仁慈的王后。」
崽崽似懂非懂,不过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游到麦汀汀身边,亲亲热热地用尾鳍缠着人类的手臂:「麻~!」
少年也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发。
崽崽奶金色的头发又长了些,飘摇在海水中。
埃里希没动,停在原地看着他俩。
说起来,“王后”……
以夏荣为代表,皇家疗愈师们递交了申请,建议聘请麦汀汀,并且因为他拯救了海拉庄园一百多人的英勇事迹,足以评上首席疗愈师。
埃里希当然不会立刻让麦汀汀成为首席,实在看起来沾亲带故。再说了,就算他懂得他的好,但对于帝国大多数人来说,麦汀汀仍然是一个人类——他们最讨厌的人类。
当人类成为疗愈师,必然会遭到抗拒,哪怕麦汀汀的服务范围更多还是在皇宫内部。
总之,首不首席的以后再说,考虑让他当个疗愈师还是不错的。
他救了约珥,救了自己,也救了海拉庄园,三桩功勋足够支撑他走遍四象限,到哪儿都能成为顶尖的疗愈师了。
所以,得想个办法把这人留在自己身边才行……
埃里希的眸色深了深。
儿子提醒了他。
王后,就是个不错的职位。
不过……
他看见约珥小小一只崽,力大无穷,竟然能牵着麦汀汀在海水中漂浮起来。
后者明显很吃惊,下意识抓住崽崽的小手,任他带自己转圈圈,一圈一圈转。
一人一鱼像是在跳什么小朋友的舞蹈,小的那一个明显玩得很开心,大的则在短暂的紧张之后也放松下来。
埃里希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也跟着微笑起来。
在承担起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之前,还是先让这一大一小享受能在一起的每一天吧。
*
他们没有待太久。
今天来到海底,主要的目的是采一些圣卡拉海百合。
这种事儿按理是轮不到陛下亲自去做的,不过麦汀汀提了很想看看约珥的出生的地方,于是王便亲自带着他俩一起。
花束都收集到了之后,他们便驱车去了皇家疗养院。
这一次陛下莅临并不是私访,而是有提前通报。
因此,当埃里希进入病房时,艾琳·西奥多已经起身了,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花园发呆。
“姑姑。”
随着这声保持礼节的呼唤,艾琳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陛下。”
埃里希的发梢还有一点点水渍没完全干,他看向艾琳的鱼尾,鳞片已经完全没有光泽了,几乎是蜷曲的,好像马上就要斑驳脱落。
她在坚持了那么久之后,终将要走向生命的尽头。
埃里希无法描绘此刻心中的情绪。
他最后的亲人,在可预见的将来,也要离开他了。
哪怕没有那么亲密,哪怕一年到头能心平气和坐在一块儿谈话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但那仍是什么都斩不断的血缘。
“你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吧。”艾琳说。
那不是一个问句,而是陈述。
埃里希点点头。
艾琳的眼神并未有任何波澜:“行了,让他来吧。”
埃里希转身,冲着虚掩的大门道:“进来吧。”
穿着纯白衬衫的少年抱着一捧淡紫色的花束,放轻动作走进来,好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墙壁、床单、仪器……一切一切都是白色的。
而他无论是自身的颜色,还是穿着,都那么恰到正好地融入。
麦汀汀看见病床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过去在弃星上受折磨的沈砚心。
只不过她比沈砚心要幸运许多,起码一直有人给予她最好的医疗条件与最悉心的照顾。
但他们却同样失去了自由——很多层面上的。
麦汀汀在埃里希的示意下,将那束淡紫的百合放在病床床头,轻轻对病人点了点头:“艾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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