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过此等光景的众客惊呼。
郁子小姐抬起眼皮笑:“这只是今夜的序幕,接下来,还请诸位尽情享受夜樱盛宴。”
语罢,她急急拨动怀中三味线,节奏强得有些不合时宜的乐声萦绕中庭。
“看,血樱也饿了呢。”
三味线乐中,她放肆地笑出声。
猩红花瓣簌簌落下,最开始众人只是疑惑惊讶地沉默,有客人发现被樱花瓣划到的皮肤开始渗出血水,庭中光线不足,待他们凑近了看,无数道血痕已经遍布裸露在外的皮肤。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杯盏碎裂声,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到十秒钟,站在树下仰望血樱的众客,脸上已经被樱瓣削噬得血肉模糊。
他们有的挥动手中长刀胡乱砍杀,有的躬起身子疯狂逃窜,但所有自救行为都无济于事,没人逃得出夜樱笼罩的方寸之地。
夜风卷起漫天漫地落樱,这些猩红的花瓣仿佛拥有了生命,它们像蝗虫一样追逐散发着甜美血腥味、试图逃散的客人,最后密密麻麻将其包裹在猩红的花瓣中。
吸食。啃噬。咀嚼。
众客溅起的血水弥漫成血雾,在乱樱飞舞的夜晚将月色染红。
与此同时,郁子小姐手中的三味线节奏越发急促明快,妖异的乐声萦绕中庭。
她用妩媚的嗓音低低吟唱,唱这一夜的樱花与血雾,唱欢客们的悲鸣。
“真是极近癫狂又欢愉的一夜呢。”她笑得欢畅。
众客惊叫呜咽不断,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血肉被妖异的花瓣生生削下,看着身边同伴在簇拥的花瓣里变成生生白骨。
一具具伫立在夜樱下的骨头架子苍白干净,几乎一丝肉都看不见了。
他们的血水渗入红色土地,很快就被吸收殆尽,绵延不绝的惨叫声与节奏明快的三味线声融为一体,月色下的血樱越发猩红欲滴。
空气里是浓烈到令人颤栗的血腥味。
“真是令人难忘的美好夜晚啊。”郁子小姐的笑声越发癫狂。
不到三分钟的樱宴里,所有宾客都变成了白骨。
此刻三味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从樱树生长出来的气根朝雕塑般屹立的白骨缠绕而去,最后将它们从喝饱了血水的泥地里拔了出来,一具具森白的骨头像玩偶一样,被细细气根吊挂在花团锦簇的枝头。
郁之屋的游女们目睹了中庭里荒诞血腥的一幕,再也顾不上礼仪和规矩,惊叫声此起彼伏,游女们脚步慌乱嘈杂,纷纷逃出被血腥笼罩的建筑物。
此刻,在苍白的月光之下,这座涂满光怪陆离浮世绘的郁之屋,仿佛一只血腥气弥漫、匍匐在游街上蠢蠢欲动的怪物。
郁之屋外,游女们的动静惊动了游街上的人,众人纷纷朝灯火璀璨的郁之屋方向看去,只见中庭方向冒出黑色浓烟,隐隐有几簇火光跳动在夜色里。
郁之屋失火了。
但三味线的声音始终不断。
*
酒屋最昂贵的酒,如今成了郁子小姐点燃这个夜晚的燃料。
她仍觉得遗憾,这样诡丽的夜晚,应该以血酿来做火引才算得完满。
罢了,留点遗憾也没关系,反正也不存在真正完满的结局。
她如此安慰自己。
大火沿着烈酒的轨迹烧上樱树,白骨与乍现的灵体悬吊枝头随风摇曳,悲鸣绵延不断。
血腥味融入燃烧的酒味里,酝酿出这个浓烈独特的夜晚。
苍白月光照亮中庭,照亮整条游街,一树血樱在月色里灼灼绽放、灼灼燃烧。
郁子小姐坐于燃烧的樱花树下继续弹奏,急促的三味线声让这个混乱的夜晚变得有序,一切都在这位燃烧花魁的秩序里。
待这场大火绵延整条游街,这个燃烧的夜晚将到达高潮,她将在高潮中拉开真正的序幕,她会在这场大火里融化、然后与身后的血樱融为一体,在绵延的大火里燃烧百年……
她不会就此消失,她将永存于这里。
她将不再是任人宰割的人类,而是和她憧憬的前代花魁一样,成为非人类的存在,只有非人类才能真正拥有自由,享受不羁、无所不能。
燃烧中的妖樱气根蔓延疯长,它们像触手般朝郁子小姐伸去,细细的藤蔓勒住郁子小姐的嘴唇,顷刻像利刃般将她的嘴切至耳根。
猩红血水从她脸上喷涌而出,簌簌滴落在她手中的三味线上。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甚至感觉不到周遭翻涌的热浪。
“燃烧吧……”
火光映照下,郁子小姐血腥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她仰头看向被大火吞噬的夜空、看向在烈火中蜷曲成猩红火星的樱花瓣,被割开嘴唇的她发出模糊又癫狂的笑声。
可半分钟后,郁子小姐疯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
三味线声截然而止。
此刻,一位身负长刀、脸上戴着面具的青年出现在火场中。
他朝灼灼燃烧的樱树走来,来到郁子小姐的面前,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小灰已经被我安置在很安全的地方了,请您放心。”
“我说过,很快又会见面的。”
“郁子小姐,晚好。”
第58章 404温泉街(完)
短暂的沉默在燃烧中蔓延。
“你、你为什么…怎么可能…”熊熊火光将郁子小姐脸上的不可置信照得分明,她满脸猩红地抱着三味线,僵立于原地。
手持长刀的祁究站在樱树之下,炙热的风席卷而来,燃烧飞舞的樱瓣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祁究自如穿行于火星和落樱中。
“怎么可能…你没喝过血酿…为什么不会被樱树吃掉…这…这不可能!”郁子小姐瞪大眼睛看向被火光照亮的祁究,震惊得几近嘶吼,血水源源不断从她脸上的裂口滴落。
无数猩红欲滴的樱瓣在祁究身边盘旋飞舞,可这些食人血肉的花瓣此刻却不见半分凶残,只温顺柔软地从祁究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抚过,就像初雪般温柔。
甚至连他穿在身上的浴衣都没被划破半分。
男花魁虽然禁止所有人喝他的血酿,但他却在入侵祁究梦境的时候,亲自为祁究斟了盏血酿。
“郁子小姐,或许我喝过血酿呢?”祁究回答说,柔和的语气甚至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可能!血酿已经消失于世了,就和那位花魁一样…”很快,郁子小姐很快认出了祁究手中长刀,“这把刀是…”
“抱歉,未经允许,我擅自去了您的房间拿了这把刀。”祁究诚实地回答。
《郁之屋员工手册》第二条规定——「未经允许,男性工作人员不得私自进入游女的房间」。
祁究早就计算好了晚上的一切,早上他提出让郁子小姐亲口宣布将他开除,为的就是脱离郁之屋员工的身份。
这样就再没有规则可以限制他了。
随着“锃”的一声响,长刀出鞘。
使用了加速道具及隔热道具,祁究踩着木屐一跃而起,朝悬吊于枝头的灵体挥刀而去。
微微泛红的刀锋流淌着与火场格格不入的寒光,利落斩断缠绕在灵体上妖樱气根。
像牵线木偶一样被气根悬吊的灵体并未立刻坠落,重获自由的灵体瞬间弥散开来,变成蓝色流萤般的光点漂浮在夜色里。
手持长刀的祁究松了口气,他也是在赌,好在赌赢了。
郁子小姐将那家伙的刀藏匿在闺房的屏风后,祁究根据之前郁子小姐透露的话推测,她每次咬人后,都会用这把刀再次切开被害者的脖子、造成真正致命的伤害。
毕竟郁子小姐只是人类,大多数时候需要通过利器杀人,不像梦里那家伙能露出淬了蛊药的尖齿。
于是这把长刀成了整个事件的“因”,那些被刀刃切开脖子的死者是“果”。
之前祁究测试过,寻常武器没办法切断这些纠缠了深厚怨念的气根,只有这把背负了“因果”的刀可以切断二者连接。
与此同时,系统发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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