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
花间诩匆匆找来了羊角长老的小屋:“长老,我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了。”
他们讨论了许久,结合这些天从首领那边得到的信息和自己的经验,得出了一个结论。
羊角长老道:“应该就是这个了,是记忆。寻常双生子成年日就能融合,而且一辈子同进同出,经历的事也没多少区别。而他们两人分开了二十多年,两段记忆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他们无法将两段记忆整合成一个的整体,这就是他们出现混乱的根本原因。”
花间诩点头:“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
羊角长老想了想:“但如果只是这样,不应该到现在才爆发出来,里面应该还有什么诱发原因。”
两人聊完,花间诩若有所思地离开了,诱发原因,还有什么诱发原因吗?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将自己的记忆拆开,回顾之前和他们的种种,注意到了一个地方。
在云琥觉醒后,他们过了一段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日子,之所以融合还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实在承受不住如此消磨。
云生珀最开始不想融合的原因是介怀那段他死去的日子里不曾参与到花间诩的生活。
云琥则更复杂一点,他生来被人当成云生珀的附属品,仰慕云生珀,嫉妒云生珀,渴望超越云生珀,待好不容易放下偏执,又发现自己就是云生珀。
他或许再次放下了,但真的一点点的介怀都没有了吗?
他不清楚他们愿意融合的心理过程,是真的心甘情愿接受了彼此,还是单纯为了他?
或许两者都有,于是顺水推舟就这么融合了,但是两段二十多年完全不同的记忆不是能轻易磨合的,一丁点的差念就会酿成大错,直到变成现在这样。
花间诩忽然听到了一阵埙声,不是从某个方位传来的,而是直直出现在脑海里,指引他要去的地方。
花间诩身形一顿,加快了往回走的脚步。
大门被推开,花间诩看见了睡巢上的爱人。
早已等候多时的兽族首领终于绽开笑容,放下了骨埙:“阿诩,你回来了。”
“去了好久。”
“是听到埙声了吗。”
“好开心。”
花间诩上了睡巢:“头还疼吗?”
兽族首领摇头:“不疼。”
“这次是真的。”
“嗯,真的。”
花间诩笑起来:“同一句话重复这么多遍就不可信了啊。”
兽族首领偏了偏头,又转回来看他:“人在我身边就不疼了。”
花间诩便躺回了睡巢里。
他和爱人随意地聊着天,一边聊一边想,突然灵光一现。
这两个原因其实是相辅相成的,那些他们过不去的心结归根到底还是某种记忆。
既然那些记忆并不美妙,那就去改变它。
他好像知道怎么做了。
花间诩转过头,靠在爱人的臂弯里:“首领大人,要不要和我一起创造全新的记忆?”
兽族首领意识不清地重复:“创造……”
“新的记忆?”
花间诩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下来:“人生那么长,哪有事事都美好的,有喜悦就有不甘,有希望就有挫折。但首领大人,你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两份不同的记忆,那为什么不去利用它呢。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丢掉它就好了,毕竟你们还有另一份美好的记忆可以取代它。”
“所以呀,亲爱的首领大人。”花间诩眼睛亮亮的,“我们一起创造新的记忆吧。”
兽族首领被伴侣面上散发的光彩所吸引,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你的部分。”
“都要保留。”
花间诩眉眼弯弯,两人无比亲密地靠在一起:“好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嗯——从哪里开始呢。”花间诩眼睛转了转,“就从首领大人还是个蛋宝宝的时候开始吧。”
“首领大人在还是蛋的时候被红曜抢走了,落入了恶魔地界,因为恶魔毒素侵染全身,变得有些暴躁。”花间诩声音很轻很柔,像在说睡前故事。
兽族首领:“嗯,是这样。”
“那里很黑。”
“我没办法破壳。”
花间诩道:“不过首领大人在恶魔逃跑之后自己就破了壳,回到了兽族聚落。”
兽族首领脸上出现了一点疑惑:“是这样吗?”
花间诩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兽族首领:“好。”
花间诩接着道:“首领大人被羊角长老抚养长大,变成了很厉害的人,十五岁就打败了前任首领,自己当老大。”
兽族首领看着爱人侃侃而谈的模样,眸中溢满了柔色的笑意:“嗯。”
花间诩:“然后就是我出场了,人族战败,我作为战败品许配给了你。”
兽族首领贴了贴伴侣的脸,反驳道:“人不是战败品。”
“是我的配偶。”
花间诩:“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感情啦,见都没见过。”
兽族首领固执地摇头:“见过。”
“我提的联姻。”
“因为对人一见钟情。”
花间诩:“……首领大人,创造新的记忆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篡改。”
兽族首领“哼”了一声,抱着花间诩不说话。
他们说了很多,事无巨细,美好的记忆拼接在一起,不美好的便相互覆盖掉,整合成全新的。
花间诩抬起头:“还记得鸣珂吗,我遇到了恶魔,是首领大人救下了我和鸣珂。”
兽族首领:“记得。”
“他要孵化。”
“没来得及。”
“认我们做了父母。”
“再然后……”
花间诩接下去:“后面虽然还给了塔菲夫妇,但鸣珂闹得厉害,塔菲夫妇半夜敲响我们的门,拜托我们帮忙。鸣珂很听话,我们一起抚养了一个月。那时候我和首领大人感情还不深,鸣珂在里面起了很大调和作用呢。”
兽族首领低头看着他。
花间诩眨了眨眼睛:“首领大人去训练场还总带着鸣珂,忘了吗,那里也是我第一次对首领大人产生心动感觉的地方。”
云琥信了花间诩的鬼话,补好被他自己射落的鸟巢,悄悄放回树上。
云生珀帮花间诩拉弓搭箭,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
两个破碎的灵魂被花间诩的话语带回了现场,都感受到了当时的心跳如鼓。
花间诩按着时间顺序一点点梳理记忆:“……猎赛上,我为首领大人出气,首领大人又为救我弄伤了胳膊,差点参加不了猎赛。”
“……生日那天我为首领大人跳了脱衣舞,记得吗?”
兽族首领:“记得。”
“嗯,记得。”
花间诩嘴角的笑容有点坏:“那首领大人还记得当时的滋味吗,那可是我第一次,喜欢我的礼物吗?”
云生珀作为本体当然记得,云琥在梦里也感同身受过,两个人的声音逐渐重合在了一起:“喜欢。”
就这样,他们构建出了一个全新的记忆。
没有艰难苦痛的童年,没有被红曜杀死,没有被其他人排除在外,没有错过任何美好的时光。
他童年桀骜不驯,少年时成长,青年担起责任,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最爱的人。
他们从相爱到相知,一起抵抗恶魔毒素的侵蚀,也相互许下了游山玩水的承诺。
从白天说到夜里,从过去说到现在,头抵着头,身体贴着身体,像在窃窃私语着某种童话故事,花间诩揉了揉眼睛:“我有点困了首领大人,陪我一起睡觉吧。”
高大的兽人抱住了人类,在伴侣额头间印下一吻,他们都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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