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道术(15)
这奇葩的脑回路,顾长生也是惊呆了:“现在要怎么处理?”
被缠着,作为苦主之一的方衍之,看了男鬼一眼,无力地摆摆手:“直接把他送下去吧,轮回投胎什么的,去他该去的地方。”虽然这样做有些憋屈,但也没办法。对方杀人未遂,总不能真的把他弄到魂飞魄散。
闻言,男鬼心中一喜,期待地看向顾长生。
“等等,”方衍之突然想起件事:“你既然仇富,那为什么还老是让我给你烧钱?”
“我只是仇富,又不是视金钱如粪土,怎么就不能要钱了。”男鬼理直气壮。
“再说了,活着的时候没钱,死了还不能当个富翁,那做鬼有什么乐趣?家里人又不给烧,当然要找个人来烧了。那么巧,就遇见了你。”
是真巧,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我。招谁惹谁了,方衍之那个恨啊!
顾长生随手把男鬼送去轮回,看方衍之依旧情绪低落,安慰道:“虽然阳间没办法判刑,但到了底下,这些事都会一一清算的,不然没办法投胎。”他送男鬼下去的时候,可没像上次送朵朵那样,费心费力地把他身上的怨气洗干净。身上背着孽债,男鬼起码得在下面服几百年的劳役,说不准还得受刑。下辈子能投什么胎也还是个问题。
这么一想,方衍之心里好受多了,站起来准备告辞。顾长生送人出门,方衍之刚进电梯,顾大娘就拎着一块腊肉上门了。
“大娘是不是来晚了,你朋友不留下吃饭啊?”顾大娘见屋子里没人,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尴尬,自己给自己解围地说道:“没事,这肉你自己炒着吃也挺好。你们年轻人别总仗着身体好,有一顿没一顿地饿着,胃迟早会出现问题。三餐该吃就得吃,吃好点。”说着,就把装着肉的袋子放到了茶几上。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三餐也一直按时吃,不过长辈的唠叨顾长生也听习惯了,他爸妈每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都要这么说一回。顾长生也就没急着反驳,左耳进右耳出,含笑听了。
“大妈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说到这,顾大娘撩起围裙搓搓手,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这是豁出老脸,上门来求你帮忙的。”
“您这是要订酒席啊?”顾长生恍然大悟,难怪大娘今天这么反常,原来如此。顾长生问道:“家里有人要结婚还是请客?”
“结婚的话我那店子地方可能不太够。”主要是价格贵,就算是打折了也很贵,用来办酒席很多人都舍不得。而且私房菜馆也不是个适合办酒席的地方。这话不好说出来,伤面子,顾长生委婉地找了个借口。
“要是请客,那您说个时间,我到时候想办法给您腾出一桌子来。”只是一桌,放血的力度就没那么狠。他再多打点折,以顾大娘家的经济情况,消费起来应该就不会太肉疼。
顾长生才说完,就发现顾大娘的脸色有些青。
作者有话要说: 顾大娘(内心咆哮):办你妹的酒席,请个屁的客。老娘是为这个来的吗?!
第18章 第一只烤乳猪
“大娘不是来找你订席面的。”弄不清顾长生是真傻还是装傻,顾大娘决定打直球,不给他推诿的机会。
不是,你找一个开私房菜馆的人帮忙,不是预订桌子还能干嘛?总不能是明天想买个早餐,但懒得去他小摊上买,让他给送上门吧。这种事说一声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地提东西上门来求。
顾长生不明白,顾大娘直接就给他说明白:“咱俩是本家,五百年前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么多年大娘都没求过你什么,今儿大娘也就厚着脸皮直说了。我听说,你很有点神神道道的本事?”
说到这,顾大娘感叹道:“当年你爷爷你爸,好像就也有。我还以为到了你这代,这手艺就断了呢,毕竟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也不相信这个。没想到你是个例外,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个好的。”
“你名气大,大娘也没什么能给的,就是希望你看在这么多年同一个小区,邻居的份上走一趟。当然,该有的报酬大娘也一定不会少你的。”
这,这话怎么这么一言难尽呢。
顾长生有些不愿意答应。
话都是好话,然而被对方这么一说,就感觉怪怪的。但真要说哪里不对,他又找不到是哪里。就是感觉,这不是个求人帮忙的态度。
说是老邻居,实际上这小区都才盖成没几年。他真正的老邻居就只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连搬家也都特地搬到一起的俞家兄弟俩。眼前的顾大娘,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说是陌生人都可以。要不是最近自己在小区门口支了个早餐摊,两人还真没打过交道。也不知道那些事她都从哪里打听的。
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要是诚心诚意地找上门,顾长生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但现在摆着个长辈架子是怎么回事?
自己爸妈可都活着呢。
夫妻俩在乡下隐居,开了个农家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日子过得可美了。正经的长辈都没管过他,更何况是个不搭边的。
道家向来行止随心,顾长生做好决定后,一脸疑惑:“大娘你说什么神神道道的本事?”
“我家祖上传下来的,都是做菜的手艺,哪里神了,谁家不会两道拿手菜?”不给顾大娘开口的机会,顾长生继续说道:“不敢当您的夸耀,别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说实话,我这厨艺,连我爸的七分火候都没到呢,还得下工夫。”
“不是我多管闲事,不过大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可不能封建迷信。警民一家亲,有事找警察,我们得相信科学!”
“不愿意帮忙就直说,装什么傻,还封建迷信,封建迷信警察怎么就没把你抓进去呢?我呸!”顾大娘气得脸色发红,愤愤地赌咒道:“亏我以前还经常去照顾你生意,白眼狼,以后你那摊子,别想我再买一个包子!”
说得好像我就靠那一个摊子活似的。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干发展的副业,爱买不买。顾长生礼貌地目送对方离开,才准备关上门,就看见对方又怒气冲冲地跑了回来。
顾大娘挤开顾长生,冲进客厅把放在茶几上的那一条腊肉拿了回来:“这肉我就是给狗吃,狗还会摇摇尾巴呢,扔垃圾桶喂流浪狗也不留给你!”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连电梯都没坐。
腿脚真好。这里可是十几层。
顾长生关好门,这回没再出什么意外。他打算收拾一下客厅开始煮饭。整理到沙发的时候,突然在抱枕底下翻到一张银行卡。
方衍之刚才在的时候,坐的就是这个沙发。顾长生都不用动脑筋想,就知道卡是谁留下来的。
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有的人上门来求帮忙,还要摆架子高高在上地说会给报酬。有的人却生怕他不收,悄悄地塞在了角落里。
其实男鬼的事,于导已经给过他一张卡了,方衍之完全没必要再出一笔。不过对方是好意,卡里的钱也没账号退回去,顾长生索性寄了个镀金的灶王爷神像到方博衍家里。
方衍之能见阴阳,这体质对修道之人来说梦寐以求,但对一个没多少自保能力的普通人来说,有时候,就有些危险了。神像对于他来说,正是最好的保命符。放在家里镇宅,什么也比不上。
方衍之这段时间就住在他哥家,寄过去应该能收到。就算不能,他哥看到信后也会转交。
了却这件事后,顾长生愉快地把卡里的钱转到自己账户里。顾长生一边做饭,一边忍不住回想起顾大娘的面相。
没接这单生意,一个原因是因为对方的态度,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没在顾大娘身上看见鬼气阴邪。顾大娘不像方衍之那样体质特殊,非要算生辰八字才能看出端倪。她就是个普通人。
不过这个普通的老妇人,却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她身上是没鬼怪作祟,却有被神明惩罚的痕迹。也不知道她得罪了哪路神仙。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神明发火显迹了。
这种事不同于鬼怪作祟,不知道内情人品的情况下,顾长生是不敢随意插手的。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牵连。要是顾大娘的态度能好些,或者他还会帮着周旋说合。但现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可不做。
顾长生做好饭,吃饭前给祖师爷盛了一份做供品。把米肉菜放到灶台上,才准备替换掉之前的供品时。顾长生忍不住皱眉。
之前还没注意,这回把供品从神像前拿下来了才发现,怎么果盘背面全发霉了?几样点心也有腐坏的迹象。
这果盘是他昨天早上才摆上去的,挑的全都是最新鲜水灵的水果。才放了一天又不是一星期,怎么可能烂到现在这个地步。而且最奇怪的是,它们还就只有面向神像的那一侧发了霉,正对着他的那一面,看上去依旧新鲜水润。
还有糕点。入夏以后气温升高,普通糕点放过夜就会发酸,为此他特意做的都是些好吃又耐放的点心。现在这个天气,这些糕点放三四天绝对没问题,顶多第三天会硬一点,吃起来口感不好。但一般第二天他就会撤盘换新供品,所以根本不存在这些问题。结果现在,这些糕点也和水果一样,都变质了。变质的也只有靠向神像的那几块。
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供给神明的食物,是最不容易腐坏的才是。
怎么现在看着,反而缩短了腐坏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变质的供品再摆在神像前,那是对神明的不恭敬。怕祖师爷生气,顾长生连忙把才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菜肴奉了上去。倒掉果品糕点后,顾长生烧香请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供品变质了,不过祖师爷并没有迁怒他,要不然今天做菜的时候,他老人家就不会没找他麻烦。想到这,顾长生心下稍安,上过香后去吃饭。
饭吃到一半,顾长生突然心里有明悟。
顾大娘被神罚,祖师爷的供品又有异象,这中间是不是有联系。莫非顾大娘得罪的就是祖师爷?
才想到这,顾长生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子恶臭。
马桶炸了?
也没声音啊。顾长生连忙站起来检查洗手间。卫生间都好好的,马桶没炸没堵,下水道也没有返水,臭味的源头根本不在这里。闻着反而像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
总不能是冰箱出问题了吧,顾长生走到厨房一看,还没打开冰箱就发现,灶台上摆着的供品,又腐坏了。
半个小时前才出锅的饭菜,别说现在才入夏,就是盛夏最热的那几天,也没这么快变质。
这绝对不是天气原因,也不是供品有问题。毕竟,同一锅出来的,他摆在饭桌上的那一份饭菜,可都还好好的。
现在还冒热气呢,都没凉。
能在祖师爷的神像面前,把供品弄成这样的就只有祖师爷本神。
顾长生觉得,事情大发了。
东西不吃就坏,祖师爷这是要绝食?!
作者有话要说: 灶王爷:生气。
第19章 第二只烤乳猪
祖师爷气到连东西都不想吃了,这得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才会这样。就在顾长生心里着急的时候,门铃响了。
顾大娘的儿子正站在门外。
三十来岁的青年西装革履,一派精英风范,只不过两手上都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破坏了他的形象。
青年身上的西装质感还不错,又买得起这个地段的房子,显然日子过得很宽裕。按理说,生活无忧的情况下,男人应该心情舒畅才是。怎么这会却一脸的焦虑?
顾大娘身上的神罚不算太严重,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所以他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