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羊也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在公会频道里闲聊,谢惊天将他们的担忧归类为对即将到来的决战日的紧张。
可事实上大家都明白,谢惊天才是插科打浑想要安抚别人的那一个。
小秦是新娘,他是特殊的。
刚才他遇到的,会不会也和他们不一样?
没有人去敲秦非的门。
这太冒险了,不仅会给自己,也有可能会给房间里的人带来麻烦。
更何况秦非早就说过,他的房间规则是入睡以后不可再睁眼,这样他根本没办法给来人开门。
路诚睁眼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出神。
脑中并没有思考着怪谈内容,而是一团乱麻般翻搅成一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路诚起初还时不时看看时间、在频道里说几句话,后来连这两个动作也不做了,独自躺在黑暗中发呆。
门外,夜风吹过走廊,席卷呼啸如同呜咽。
这一夜,不知有几个玩家真的能够入睡,又有几个人像路诚这样,无声地辗转反侧。
…
令所有玩家失望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天没有亮。
五点,六点,七点。
外面一如既往的一片漆黑。
早晨七点一到,安静了几个小时的公会频道立马热闹起来。
【路诚】:外面安全,半小时前已经陆续有两名玩家从房中离开。
【孟尝】:那两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后就又回去了,没有下楼,也没有靠近楼梯口的纸人。
【谢惊天】:我们怎么弄?先按副会长说的那样,做面具吗?
二楼并没有纸人走动,如果要做面具的话,目标就只能放在楼梯口那两排NPC身上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孟尝若有所思地在频道里敲下一行字。
【孟尝】:我觉得可行,第一夜我外出盯梢的时候,楼梯口有个NPC变成纸人,被管事一把火烧了,旁边别的NPC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好像对于同伴消失并不在意。
这样的话,去队尾偷上那么一两个,问题也不大吧?
【谢惊天】:这样好!楼梯口两边各五个纸人,刚好十个够我们用。
黑羽其他人隔着屏幕,看着这句话嘴角抽搐。
还真不客气,羊毛也不能可着一个地方使劲薅吧。
还是珈兰副会长一锤定音。
【珈兰】:就这么办吧。
大家都是有经验的玩家,更多的细节无需安排。
很快,位置最靠近楼梯口的两个房间就有玩家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珈兰昨天晚上就说过操作方法,那两人手里各自拿着已经制作完成的道具,是用长钢管和木棍拼接出来的,顶端绑着一把闸刀。
路诚也推开了门。
他的藤蔓可以用于辅助。
因为没离开房间,路诚没有点灯笼,藤蔓随着那两名公会玩家的方向而去,眼睛却稍显担忧地瞥向014号房间。
想了想,他还是在频道里问了一句。
【路诚】:我们要不要去小秦的房间看看?
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总觉得有点不对,睡觉也不能睡那么久吧。
出乎意料的,竟然被拒绝了。
【岑叁鸦】:先不要去,等他自己从房间里出来。
【路诚】:岑队,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了?
岑叁鸦不再回话,任由路诚的问题明晃晃挂在频道聊天框中。
岑叁鸦这样说了,路诚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岑队摆明是预知道了些什么,既然他这么淡定,小秦应该没什么事。
楼梯口那边,黑羽玩家针对纸人的计划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右侧走廊那里有玩家陆续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黑羽的人也没避让着。
现在副本里的玩家,除了蝴蝶,其他都成了一艘船上的蚂蚱,在合适的实际漏点信息是可行且必要的。
经过实践验证的方法果然有效,第一对出发的玩家很快顺利回来了。
保险起见,两人手上都带了手套,用两双筷子夹着纸人的头。
首战告捷,玩家们很高兴,回房间的路上笑得阳光灿烂。
光幕那边的观众本来看得津津有味,如今却被两人脸上的笑瘆得浑身直冒冷汗:
“我靠,到底谁是怪,谁是玩家呀……”
“提着人家的头还笑得这么开心,纸人都要哭了吧。”
“拉倒吧,那些纸人就是傻的,都这样了还不跑。”
……
有了第一组人打底,后面的玩家行动也都非常顺利,很快轮到了路诚和弥羊。
无惊无险,两人很快各自拿到一个面具。
楼梯边缘的纸人已经只剩下四个了,四张薄薄的纸贴在木墙边,脸上表情呆板,对于自己即将遭遇的灾祸无知无觉。
弥羊看了一眼手里的面具,没有转身回房间,而是询问路诚:“咱们去小秦那看看吧?”
刚好,路诚也是这么想的:“不敲门,就在门口看看。”
走廊上早就来来往往过了几趟人,虽然不清楚014号房内正在发生什么,可在他门口看看肯定是没问题的。
两人都没有想到,事情就是那么巧。
他们刚走到014号房门口,“咯吱”一声,房间门忽然被打开了。
弥羊一惊,转头恰好看见秦非的脸。
秦非脸色不太好,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肤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抽干了精神。
他蔫哒哒地靠在门边:“你们来了?”
弥羊上下打量着他:“怎么回事?”
秦非抬手抹了把脸,没头没尾地回答道:“我都知道了。”
他做了一整晚的梦。三年前的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在梦中全部看清了。
“走吧。”秦非站直身体。
路诚傻愣愣地问:“去哪?”
秦非已经朝前走去,留下一句话顺着风飘过来:“去找珈兰。”
…
珈兰的房间里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
那些拿到纸人面具的玩家都过来了,崔文轩那边的四个玩家也跑了过来。
秦非推门进去的时候,珈兰正在分发任务,精细到哪几个人组成一组,负责哪片区域,全都做好了规划。
秦非站在门口静静地听。
他留意到,这些规划里没有自己和珈兰本人。
在安排好大家的负责区域以后,珈兰格外强调了两点:
“时刻注意自身安全,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你们负责巡检的每个区块之间都有重叠,必要时刻逃离不会造成任何损失。”
“第六幅画卷极有可能会在下午才出现,一旦你们发现古画的线索,千万不要冒险自己入画,无论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必须、必须、必须把消息同步给我,我会和小秦一起赶过去。”
他接连说了三个必须,强调之意十分明显。
没有人追问珈兰是怎样知道这么多细节的,岑叁鸦就坐在他旁边,他们能提前预测到一些信息也是理所当然。
无人反对,大家各自点头,去找自己的队友。
就在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道清晰而毫不掩饰的冷笑。
谁这么嚣张,是想来找事吗?屋内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见到来人是秦非,这才松了口气。
唯一没有松口气的人是珈兰。
认识秦非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小秦的脾气很好,或者,用更合理的说法,他气量很大,尤其是面对自己人的时候。
副会长先生忽然有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紧接着,他的预感成真了。
“我已经知道你想干什么了。”门边的青年似笑非笑,“我都想起来了。”
他没有说得太清楚,直播间里还有那么多观众在看呢,可是这几个字足以让珈兰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珈兰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像个被家长抓包在偷看课外书的小学生:“什么意思?”
岑叁鸦难得睁开眼睛,同情地看了珈兰一眼,又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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