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只是很小声很小声地啜泣,到后来她真的放声大哭起来。宫元亨躺在地上,忽然感觉耳边的哭声很烦。他从没有见过宫利贞哭泣的样子,原来她哭起来是这么吵闹。他在一瞬间觉得她说的对,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或者干脆从酒店楼上跳下去。
宫元亨从地上腾地坐起来,动作之大,把宫利贞直接给掀了下去。他把那双手从她脸上硬扯下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真的喝那些药汤子喝疯了……你到底记不记得爸有多大岁数,他老了,他早该死了!他浑身上下所有器官到处都是病,没有仙姬,他早就进火葬场的炉子了——”
没想到,宫利贞毫不示弱,大吼道:“你拿我们去赌这个万一吗?!那是宫楼,宫楼!他肯定还准备了什么在等着我们,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她吼完了,蓦地浑身一震。宫元亨来不及反应,宫利贞已经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抓着他的手,冲进厨房,端起灶台上半凉的姑姑苗水仰头灌了大半杯,然后扬手将剩下的药水泼在了自己和宫元亨身上。
厨房地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淡淡的草药气味漂浮在空气中。那杯子刚一放回去,宫元亨听到自己背后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宫楼背着手,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了一眼地板,又看了看厨房中狼狈的两人。宫楼问:“怎么回事?”
宫元亨暗自出了口气,他扫了眼撑在灶台上双手不停发颤的宫利贞,转头冲着宫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宫利贞,“我收拾一下。”
“嗯。”宫楼应了声,他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外面有警察,你收拾收拾去看一下。”他扫了眼低着头、像是有些站不稳的宫利贞,又冲宫元亨道:“刚喝的吗?”
“嗯。”宫元亨错过宫楼去拿拖把,“刚凉。”
宫楼点了下头,往走廊深处走去:“让她吐出来,别迷迷糊糊说错了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宣一个出版相关的消息(编辑让我下周再说,我憋不住了(不是这本
第198章 花灯
童子花灯忽然被挪动到了走廊尽头,饶是两人也惊了一下。不清楚手中的灯筒照过去,那童子身上多出了几块深色的印记。他拉着欧雪快步走去,两人发现那些深色的印记原来是些水渍。吹塑纸半防水,水渍并没有洇透,而是缓慢地冲下流淌。
欧雪下意识地顺着水渍流淌的方向低头,在童子花灯的脚下也有一小片不明显的水痕,刚巧被不清楚踩到了一点。不清楚也发现了,赶忙抬脚,那些水竟微微有些发黏。
两人对视一眼,不清楚打着手电筒环顾四周。欧雪压低声音,把刚才自己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继续:“两台机器靠近了,就肯定会有干扰音……”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心底也有点发毛,欧雪按住手中答录机的播放键,侧面的小灯变绿,他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将机器缓缓靠近了童子。
始终静默的答录机忽然在常亮的微弱绿光中发出了丝丝拉拉的干扰杂音。这种声音两人都很熟悉,十年前,将正在通话的手机靠近座机,听筒中就会发出这种带着电流声的干扰音……
有一台机器藏在童子花灯内部,而且不是收信机,是发信机!
不清楚愣了下,将手电筒贴近童子花灯外面绷紧的彩纸,花灯内部“发光设备”的影子透在了墙上。不清楚摸出折叠匕首,干脆把花灯从童子腹部的位置直接划开。三两下,他把童子开肠破肚,里面露出了一个用铁丝绑住固定的黑色机器。
他伸手要把机器扯出来,是个跟欧雪手中的答录机几乎一模一样的机器!欧雪拦了下,示意他看固定机器用的铁丝。
铁丝似乎不止是把机器绑在花灯中间,有枚尖角刚好撑在机器的按键上面。不清楚弯腰用手电筒照着研究了下,重新直起背,双手按住了童子花灯的肩膀。
在重力的作用下,花灯竹骨架的弹性让童子往下陷了几分,里面的铁丝尖角刚好顶住按键。一里一外两台机器同时亮起显示运作的绿灯,欧雪手中收信机的电流声倏地刺耳起来。
不清楚松手,把机器从童子肚子里拆了下来。这台机器上侧多了两排声筒,在花灯里面装着的根本就不是用来点亮的电子照明器,而是发信机!
就在两人都有些愣神时,手中的答录机再次响起了“哔哔”提示音。伴随着吱吱啦啦的电流杂音,两人听到答录机中传来了细长而尖锐的声音。
呲——呲——
那些呲呲声有长有短,长的能持续数十秒钟。两人屏住呼吸,听着那尖锐的呲声在走廊中回荡。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另外一台发信机前不停地打开汽水易拉罐,里面的碳酸气体被放出、冲进空气。
答录机绿灯灭掉、转红。
这些诡异的声音又代表着什么,欧雪毫无头绪。他不由看向身旁,不清楚微微蹙眉,似乎还在回忆思考着那些呲呲声。不知为何,欧雪忽然联想到了不清楚曾说过的话,他贴上不清楚紧攥着发信机的那只手,“别回忆。”
不清楚猛地回神了,他拉起欧雪,没再管已经惨不忍睹的童子花灯,转身快步回到了办公室里。这次他没有再关办公室的门,而是贴着玻璃门侧面的墙站住,冲欧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欧雪安静地望向他,隔着那束雪白的灯,不清楚始终微微拧着眉心。
“我可能知道那些声音是什么了。”他说。
欧雪的心却一下子悬了起来,不清楚的脸上没有出现解密后的放松,正相反,他比今天任何时候都要浑身紧绷。欧雪忍不住把那台发信机从他手心拿了过来,他把两台机器揣进自己口袋里,慢慢握住不清楚的左手,这才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慢慢说。”
“那个像水泵一样的声音,是……”不清楚说着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龙碧仙姬的呼吸。”
欧雪的手猛地顿了一下。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那些水泡与尖锐的呲气声开始在无形中回荡。或许,他们之间那枚无形的细线将之相连;又或许,他们真的已成了仙姬座下金童玉女。欧雪似乎听到那些古怪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再次响起,由远及近,像一枚漩涡,搅拌着所有思绪……
“汽水瓶子刚打开的呲气是她的嘶鸣。”
不清楚蓦地睁开眼睛,他赫然发现对面那人双眼正渐渐放空,一下子头脑发冷,想也不想、额头使劲儿撞向了欧雪的额头。
欧雪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不清楚。
思绪骤然涌回脑海,他满脑袋都是问题想要张口。可还没开口,不清楚定定望着他,忽然说:“你不要相信她。”
“在你眼前的是我,在你心里的也只有我。”不清楚说着,把欧雪的袖口往上捋了一下。
那个属于两人的秘密护身符就印刻在手肘的皮肤上,在刺目的白光中,皮肤下蛰伏的血管散发着淡淡的蓝。
也不知怎的,欧雪望着他,冒出一句,“你知道我爱你的,对吧?”
不清楚终于笑了,他缓缓点了下头,收敛笑意,正色道:“从现在开始我要一直拉着你,防止我们走散。”
虽然他有时候特别煞风景,但欧雪还是就喜欢他身上这股劲。他也笑了,理了理头绪,总算问说:“可是龙碧仙姬应该在宫楼家的地下室里啊,泥泥当时也——”
欧雪一停,眼前闪过泥泥用影子描绘的那些画面。
那些四四方方的格子,当时两人想也不想就理解成了酒店和宫家的住所。实际上,那些画面也完全可以和此时此刻的这栋建筑、层层叠叠的独天大厦相对应!
不清楚点了下头,又摇头道:“龙碧仙姬是精怪,不是鬼魂。她可以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因为那都是她。虎婆婆这个所谓的仙物,是她身体最脆弱的某个部分,真正的本体。就像壁虎断尾求生,虎婆婆是龙碧仙姬的一部分,只是断下来后还和她的身体保持着连接。我想,可能就是舌头或者尾巴这种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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