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张照片,只是这次模特坐在石凳上,正面朝向镜头。
小橘猫就蹲在他脚边,抬起爪子似乎在洗脸。
眼睛……
拇指不自觉擦过照片里这人的眼。
标志性的红蓝异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正常人一样的黑眸。
男人漂亮的脸庞少了几分邪性,多出几分风清月明的雅致。
原本的艳色夺目,变成夏季的一杯柠檬汽水,清凌凌的冰块在杯子里发出碰撞的脆响,只消看两眼,即能消暑解渴。
这是不同于无间世界的另一种风格。
就好像这家伙是个随处可见的正常人。
明仪阳继续往后翻。
他很快发现,这篇文章虽然用了唐装模特,但主要是介绍复古制式如何让当代时尚焕发新魅力。
男人和猫咪的照片是单纯的配图,只出现在说明阐述的部分。
唯一有用的信息量,是照片右下角极不起眼的水印。
摄影:王执书。
模特:言祈灵。
居然是真名啊。
他来回翻看这几页,还没研究出什么,就觉察到熟悉气息的靠近。
当机立断地关上杂志,他若无其事地用手臂挡住封面,斜睨来人:
“迟到的人请客。”
来者施施然坐下,嬉皮笑脸地露出两排白牙:
“刚给你发了定金,没钱了。”
这人高高瘦瘦,青蓝色道袍在他身上留出很多飘逸余地。
他皮肤偏黄,但是眉高眼阔,看上去清俊聪明。
头发松松垮垮地用一根木簪别在脑后,挽成小小的发髻,饱满的前额垂下些碎发,反而有种落拓不羁的魅力。
与寻常道士不同的地方在于。
他的左耳戴着青金石磨成的宝珠,珠子下缀有长长的藏蓝色流苏,直垂到肩膀。
明仪阳毫不客气:
“你出来开公司就带五万?赶紧的,我渴了。”
打扮像道长模样的男人随手抽了两张纸擦汗,扫桌上的码看饮品:
“服了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哎,太热了,我后背都汗湿了。”
“有那么热?”
青年嘴上跟他扯话头,趁着对方去找座位旁的空调风口,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杂志转移到凳子上:
“我来的时候都没出汗,看来人老了就是不一样。”
他当然没说自己是打车来的。
对方也没问,敞开袖口对着风吹:
“滚蛋!你是不知道,王八蛋那臭小子说给我找了个面试间。哟呵,我今天一去,结果是个旧厂房,连空调都没有!这个季节,敢来厂房应聘的都是神。”
“这不是很符合你要求,又便宜又宽敞?”
明仪阳笑起来,只是那笑容里的幸灾乐祸过于明显:
“人家没把你们当骗子报警?”
“不至于,也没来几个人。”
“有看中的吗?”
“没有啊!我才是被诈骗的那个啊!”
蓝衣道士叫苦不迭:
“来的几个嘴上吹得不行,结果一问三不知。我问他们车票是什么,他们说‘火车票还是汽车票’,我去,这都不知道还敢来应聘,赶着投胎吧。”
服务员端上冷饮,两人谈论的话题暂缓。
除了正常饮料之外,他们还意外收获了两份小甜点。
服务员脸上染了薄红,悄悄多看银发青年一眼,语气甜美:
“这是本店的小赠品,祝两位用餐愉快。”
两人道谢,等服务员一走,蓝衣道士啧了声:
“你看看你,长得好就是了不起啊!搞得我每次跟你出门吃饭都拿赠品。”
明仪阳拿起叉子几口吃完小甜点,冷冷瞪他:
“那你别吃。”
“什么狗脾气,说两句就上火。”
道长嘿嘿笑起来,举起叉子不客气地一口把甜点塞嘴里,含糊地说:
“哎,毕竟是你美色换的嘛,这个面子我还是得给的。”
明仪阳不假辞色:
“你人没招到还过来在这里饮下午茶?王八蛋呢,他继续帮你看人?”
“他中暑回家了,说下周再看。”
“中暑?”
事件的发展刷新了明仪阳对这两人离谱程度的下限。
他少见地感到无语,但又觉得是这两人能干出来的事,不由心生警惕:
“怎么越听越不对,你还记得把我叫出来是聊姒姝好的吧。”
“记得记得。”
蓝衣道长猛吸两口冷饮,肉眼可见地恢复了清爽状态:
“放心吧,我可不敢拉你去给我看人。那种恶劣的条件,你要是去了非得骂我一百八十代祖宗,一生气说不定把面试的人直接送走。”
“你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行了,说吧,你算出第3站有什么问题。”
青年再次掏出烟咬在嘴里,蓝衣道长斜眼看他:
“年轻人少抽两根,肺不要了。”
“关你屁事。”
他啪地点了烟,嘴唇微微用力,呼气时沁入一片烟雾缭绕中。
“我跟你说杭市现在禁止室内公共场所吸烟,等会儿人家就把你举报了罚款。”
“罚呗。”
他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服务员的小声提醒:
“反正顶格罚两百,又不拘留,让我坐这半小时一口不动,我可受不了。”
“算了,神仙来了都管不了你。”
池子鹤摸着下巴,思索着说:
“你知道,3站就是‘屠宰场’嘛,就算是进去过十几次的老手,也有可能折在里面。”
“姒总就那么一个女儿,很重视,所以让我用星盘占了一下。”
“然后呢,我就算到……姒姝好的下个屠宰场里,可能会出现‘天’级无间主。”
第26章 现实:认识
无间世界中,无间主分为六个等阶。
从最弱的尸级开始,分别是:尸、鬼、人、玄、地、天。
天级是碾压般的存在。
不要说人力难以抗衡,就是在无间主之中,只要天级无间主动动手指,玄级以下的无间主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仅自身会被彻底毁灭,再也没有“复活”“轮回”一说,自己所塑造的空间也会被彻底摧毁。
“照你这么说,直接等死算了。这活儿我接不了。”
青年直截了当。
池子鹤摸过左耳的宝珠,左手无名指上的圈戒发出散射的光。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没有急着劝:
“说实话,这个结果我也很意外。因为星象显示,姒姝好这个第3站,顶格也就是人级无间主塑造的世界,如果说天级的会出现,那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仪阳没有调侃他是不是占错了。
池子鹤武功不行,符篆不行,唯独最擅长解命理,修习的也是极为冷僻的七政四余,也被称为果老星宗。
传闻此术来自明朝的太史监,只听命于皇帝,私自修习流传者斩,所以后世文献不多,池子鹤能修习也是机缘巧合。
但不管传闻如何,池子鹤占算从未失手。
他算天气,比气象局准。
他说某人倒霉,从不是含糊地说“血光之灾”,而是此人在某年某月某时某刻,某个地点,会以某种方式倒霉。
只要话出口,对方若不专心避免,就一定会按照他占出来的轨迹倒霉,半分不差。
这也是明仪阳愿意进他“公司”的缘故。
有这样一个老板在,虽然接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活,但至少可以大大避免陷入危险境地的风险,更安全地做事。
“你之前不是说,我和姒姝好会在无间世界遇到扭转乾坤的人吗?”
银色眼睫微垂,寡淡烟气自青年的唇畔轻轻呼出:
“确实遇到了,如果有他的话,情况或许会有转机。”
池子鹤的八卦之魂可耻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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