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青年慢吞吞地抬起头,草帽压着些额发,蓬乱的发尾落在后颈,圆润的眼珠黑而纯,透着一股纯质感。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在拍他,露出一个笑,圆溜溜的眸子弯起来,像是小鹿一样干净,脚边还围绕着一群毛茸茸的黄色小鸡。
邓欣女士捂着心脏,颤颤巍巍将手机递给裴曜。
裴曜愣了愣,问他爸怎么回事。
他爸淡定道:“你妈妈,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但是你跟你哥天生臭脸,所以二十多年了你们不知道你妈妈受不了可爱的东西。”
裴曜:“……”
所以每次生病邓欣女士往他们身上狂塞粉红色的毛绒帽子是这个原因吗?
邓欣女士捂着心脏,尖叫道:“我要给他织天底下最可爱的毛绒帽子……”
裴父:“袜子拖鞋秋衣秋裤不织吗?”
邓欣女士唰地一下扭头,立马就站起来风风火火道:“织!”
“我的毛线呢?我的毛线你们藏哪里去了?”
裴父耸了耸肩,扭头道:“你注意一点。”
“你妈现在很想啃你喜欢的人。”
“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抱着你喜欢的人生啃。”
裴曜毛骨悚然,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裴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也没那么夸张,顶多是使劲亲那孩子的脸罢了。”
裴曜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身为芭蕾演员的邓欣女士跟只花蝴蝶一样在家里亢奋地到处乱飞,眼里还冒着精光。
接下来几日,裴家对他每日从片场回来这件事高度重视,一日不落地召开家庭会议,分析幽采对他好感度波动。
裴曜认真听从,并时不时记上笔记。
但连续听了好几天,裴曜发现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邓欣女士说在相处时得保持绅士风度,要细心妥帖地照顾对方,不落下每一个细节。
裴曜努力照做,却发现力气好像格外大的幽采没什么需要照顾,就连矿泉水瓶拧开这种细节,他都没机会做——幽采把水瓶看得跟口粮一样紧,压根不需要他动手。
观察了好几天,幽采怎么样裴家没观察出来,倒是观察到了裴曜不对劲,天天顶着一脖子的红斑回来。
裴曜觉得没什么,只是正常的过敏症状。他之前搞乐队碰到的鼓手还时不时起荨麻疹呢。
邓欣女士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片场哪里会那么巧合,正好天天有鲜花,正好裴曜天天碰到。
更何况按照裴曜轻度花粉过敏的情况来看,要造成这样的红斑,必须要跟过敏源很相处得很近才对。
裴曜在片场离得最近的就是幽采,两人偶尔也只是偷偷牵个小手,哪里会去接触鲜花?
在邓欣女士强烈要求下,裴曜去了一趟医院,重新去检查过敏源。
医生询问了裴曜,让他回忆前段时间有没有经常接触什么东西,接触那些东西后经常感觉有些不对劲,出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脖子像是被毛衣勒住的症状。
裴曜回忆了一下,说没有。
医生让他再好好想一想,他们好做一个初步的筛选调查,以此来检测出新的过敏源。
裴曜想了一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幽采。
似乎每一次跟幽采见面时,他都会出现心跳加速,脸色发烫,脸立马就能从脖子红到耳垂,还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情况。
看到裴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医生再一次询问裴曜思考后有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裴曜沉思了一会,有些了然地得出了结果。
原来他爱幽采爱得要死啊。
第32章
裴曜拿着检测结果回家,第一时间告诉邓欣女士自己身体没问题。
甚至不止是没问题,检测过程中花粉过敏程度还跟之前相比减轻了不少。
邓欣女士对此抱有质疑态度,拿着检查单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最后,她抬头看了裴曜一眼,欲言又止道:“那你脖子上像红斑的那些痕迹……”
裴曜正在低头喝水,下一秒,邓欣女士神色凝重地凑近他:“不会是你跟那孩子亲热时弄出来的吧?”
两个年轻人,年轻气盛火气又足,折腾出些痕迹似乎也不奇怪。
裴曜立马被水呛得咳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好一会才被惊魂未定地缓过来,眼睛发直地望着邓欣女士。
邓欣女士努嘴,催促他:“哎呀,到底是不是嘛?是不是你们亲热的时候没注意……”
裴曜眼皮狂跳,脑子发热地打断:“怎么可能──”
“我们每天也就时不时牵牵手……”
怎么可能狂野到亲热在脖子上留下痕迹那种地步。
邓欣女士纳闷:“那就奇怪了,你过敏不像以前那么严重,如今怎么隔三差五脖子上就有疹子一样的红斑……”
裴曜又喝了一杯冷水,冷静了一下刚才发热到脑子,平复下来后冷静道:“我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继续冷静分析道:“就算真的是过敏,我从前过敏起疹子还会感到呼吸困难,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以前过敏好像被五件毛衣紧紧勒住脖子,现在过敏顶多被三件毛衣勒住脖子。
他已经能够很从容地顶着脖子上三件毛衣进行正常的日常活动了。
更何况……
裴曜面色有些发红,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妈妈,更何况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裴曜语气放轻了很多,连带着神色都柔和了几分,低头慢慢摩挲着玻璃杯,像是在描述什么需要妥善小心对待的珍宝:“他跟其他人不一样,是那种很乖很腼腆的性格,得慢慢来才行。”
────
“幽采,走了,还看什么呢?”
小型超市收银区,拎着一袋雪糕的苏安抬头,嘴里还啃着一根雪糕,朝着收银区柜台的幽采喊了一嗓子。
这家超市因为在郊区,规模不大,货架上塞得满满当当,人却寥寥无几,时常空荡。
黑色头发的青年站在收银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收银台上的透明货架。
他似乎盯得很专心,就连身后的苏安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口香糖和计生用品。苏安叫了几声发现叫不动,索性直接绕回收银台。
他看着幽采盯着收银台上的货架出神,乐了。
苏安大手一抓,攥了一把不同口味的口香糖放到收银台结账,潇洒道:“我说你看什么呢。”
“看这玩意看半天了,随便拿,你苏哥给你报销。”
幽采回过神,慢吞吞地将目光从透明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安全套身上收回来。
然后微微皱起鼻子,想着刚才看到包装信息。
薄荷味,劲爽体验。
还有草莓味的。
好奇怪。
幽采很警惕,不太喜欢这种奇奇怪怪味道的。
他想了想,希望下个月跟裴曜授粉的时候,他们能用正常一点的。
唔。
超薄的那种好像还行?
怎么还有带刺凸起的?
啊。
人类真的很善于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也不知道裴曜在人类社会里待了那么久,会不会也变得跟人类一样。
幽采拎着一大袋零食跟在苏安屁股后面,沉思片刻,在踏出超市时回头看了一眼收银台上的透明货架,欣然地下了决定。
还是超薄的吧。
虽然不太懂人类为什么在滚床单前要做那么多准备。
但是入乡随俗,特别是裴曜在人类社会待了那么久,多准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幽采一本正经提着一大袋零食,神色沉稳地欣然决定了授粉时要用到的工具。
如果他们在一块授粉很舒服,裴曜希望他们能够尝试其他工具的话,或许他们可以试一试那个带刺突起陀螺状的工具。
看着包装上描写得很舒服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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