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江橘白直接从家里楼梯摔了下来,本来吴青青还在笑话他,结果发现江橘白在地上各种用力都没能爬得起来,她才脸色一变。
吴青青带着江橘白去了医院,他还不明就里,江橘白则直接开口要求做二甲基汞中毒的检查。
吴青青根本不知道二甲基汞是什么,她还神色轻松,哪怕在最后拿到了尿汞血汞升高的检查结果,她都还得等着医生解释。
得知二甲基汞中毒代表了什么之后,她差点直接晕在了医生办公室,江梦华和江祖先手伸得足够快才扶住了她。
“体内汞含量超过正常值的五百六十倍……”医生的脸色铁青,拿着单子的手都在抖,“你怎么知道是二甲基汞中毒的?”
"猜的。"
"那你怎么接触到的你知道吗?"二甲基汞作为高危化学剂品,哪怕是在实验室内作用于研究,也需要实验人员尤其注重防护,更加不能将之带出实验室。
“不知道。”
他被单独安置到了一个病房,医生也专门针对他开始做毒素分离和净化治疗。
很快。
他看东西没有之前那么模糊了,但还是吃不进去任何食物,全靠营养液吊着。
二甲基汞如果不是从口入,那么就是靠皮肤吸入,汞离子一旦进入体内,便开始随心所欲地攻击体内器官,尤其是对脑部神经的伤害最为致命。
江橘白靠在床头,手里还拿着一张数学试卷,直接垫在腿上写。
徐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仰头看着乳白色的营养液一滴滴从胶管里滴下来。
他眼睛的猩红从江橘白入院开始治疗时就没褪下去过。
江橘白望向他,五官有些模糊,但两颗红眼睛却明显得不得了,像两颗刚从母鸡肚子里掏出来的卵。
“笑什么?”徐栾歪了下头。
江橘白仰天叹了口气,忍着反胃的感觉,"我要是死了,估计也能变成鬼,感觉会很酷。"
少年惧怕死亡,但如果死亡能让他跟徐栾终于可以打上几个来回,那也值得他期待一二。
徐栾从江橘白手中拿走了试卷,丢到一边,“别看了,好吗?”
陈芳国和主任来医院探望的时候,江橘白昏睡着,陈芳国小心地挪到了床边,他看着瘦了一大圈的江橘白,皱眉,他看向吴青青,“他当时跟我说的家里是安全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吴青青不知道,就连医生都不知道,汞含量的水平一直在波动,仿佛驱之不尽似的。
找不到源头,再怎么治疗,都只是在拖延时间。
“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个东西到底藏在了哪里,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进入到他的身体。”陈芳国握紧了拳头,他声音都在发抖,不光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学生,而是他不能让陈白水的学生以和他同样一种方式被夺走生命。
主任更是一脸的愤怒:“如此恶劣的行径,居然……”
他本想说居然发生在学校,可一想到江橘白就算离开了学校,情况也还是没有好转,持续恶化,那好像也不算是发生在学校。
这一年发生的怪事也太多了。
吴青青与江梦华送走了主任和陈芳国以后,直到天黑,江橘白才昏昏沉沉地醒来,睁眼闭眼又睁眼,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糊成了一个大块的光团。
少年艰难地扶着墙壁小心前行,爬到阳台上坐着。
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变为了一片模糊,化为大片大片的色块。
他想起小时候了。
跟之前被强行灌入的记忆不一样,这下连感情也跟着回到了身体里。
成为瞎子和逐渐走向死亡,双重恐惧。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而来。
不同的是,小时候那只手勾住的是江橘白的小拇指,现在对方身形依然高大颀长,他从后面搂住江橘白。
江橘白被徐栾捂住眼睛。
“就当是被我遮住了。”
无法着陆的恐惧轰然一声落了地,在江橘白的心底砸了一个巨坑出来,痛得他眼泪直流。
他弓着腰,靠进徐栾的怀里,趁着眼睛被捂住,肆意将眼泪倾倒而出。
“好痛,头痛,肚子也痛。”
“好饿。”
护士推车治疗车走进来时,看见病床上没有人,一扭头看见病人穿着病号服坐在阳台上,吓得大叫起来。
江橘白转过身,跳到地上,走进房间里,让别人的惊慌变得尴尬多余。
“有点热,我在外面吹风。”江橘白声音嘶哑地说,他扶着床栏,坐到床上,挽起衣袖,露出埋在血管里的留置针。
他看着护士的一举一动,眼睛虽然还是红的,可神态又恢复了平时的无所畏。
“明天要抽血拍片啊,晚上把肚子空着。”护士叮嘱道。
少年点了点头,他躺回到床上,拿起从学校里带回来的一本课外书,努力辨认着上面有些模糊的字体。
-
周日,徐文星和其他几个同学都来医院看望江橘白,只不过江橘白没什么精神,加上脾气一点没变,都没跟他们抱头痛哭,搞得唯一哭了的江柿很莫名其妙似的。
“会好起来的。”徐文星轻声鼓励道,“只要将毒素都从体内排出去,体内生态恢复正常,就会好的。”
江明明用力点头。
“昨天各班都专门为此开了班会,让我们平时不要到处乱摸乱碰,要勤洗手。”
“你现在还能看见吗?”江小梦在江橘白眼前挥了挥手,“老师划了一些重点,我专门给你带了一份。”
徐文星也把自己书包里的试卷拿了出来,“这是上周的试卷,陈老师托我带给你的,都是他专门搜罗整理出来的精题集,你要是能看的话,尽量看看。”
“谢谢。”
“班长你这个书包还挺好看的?”江小梦注意到徐文星的书包。
“是吗?我在镇上随便买的一个。”徐文星说道。
送走他们几个后,江橘白坐在阳台上做试卷,徐栾给他念题目,他低头在空白没有字体的地方写。
在江橘白做题的空档,徐栾看向楼下,阳台直面医院的一扇侧门,徐文星没跟着大部队,反而是从医院侧门跨了出去。
男生站在了堆满了垃圾的垃圾箱前,把书包丢了进去。
徐栾慢慢眯起了眼睛。
江橘白做完了题目,一抬头,看不见徐栾了。
?
他看不清事物,看进病房里是一片茫茫的白,他凭借着风声判断四周有没有人存在,从左侧而来的风无遮无挡地吹在江橘白的脸上。
少年心底难得为徐栾冒出一点心慌。
徐栾拎着被徐文星扔掉的那只书包,他本来早该出现,却在看见少年一脸慌乱与渴盼的翘首时,选择了站在门口将脚步停驻。
直到江橘白重新低头。
徐栾把书包丢到茶几上,他在江橘白对面坐下,“等医生来查房……”
江橘白听完后,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你是说,徐文星那我这些试卷?我靠。”
江橘白抓起桌子上的试卷就往对面丢。
徐栾被扔飞起来的试卷扑了满脸。
“……”
医院是治病的不是治书包的,不过检测这些东西,镇里也不是没有专门的渠道和机构。
江橘白没再碰学校里带回来的试卷和课本,这些都被徐栾装进医院提供的黑色垃圾袋里,交给了护士。
同时,江橘白换到了新的病房,原来的病房要重新做消毒处理。
新一天的身体检查结果,江橘白体内汞含量又窜了上去。
他被推进透析室做血液净化。
吴青青趴在外面的大玻璃上面,看着机器启动,透明的软管开始被血液流经。
她无声地张大嘴流泪,拿菜刀剁了那下毒的孙子的心都有。
但江橘白却在没有尽头和无法形容的疼痛中愈发清醒,之前徐文星来医院看望他,在他离开之后,自己伏在对方带来的试卷上面,蹭了,也摸过了,按照二甲基汞的易渗透程度,那样的接触,完全足够进行新一轮的汞离子入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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