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子七实在很难相信宝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能在重重围困中溜了出来。
但看着宝书那真切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这一切,莫非是明先雪在暗中出手?
对了,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能力,确保宝书在混乱中安然无恙,并顺利地找到自己传情达意。
狐子七挑眉:果然,我就知道这毒娃娃不会这么顺当地放我离开的。
怎么?
他见我走得毫无留情,还打算用道德绑架这一招,看我会不会心软地选择不离开吗?
倒非狐子七对明先雪毫无感情,但这一招卖惨实在卖得过于明显,几乎是卖到狐子七脸上了。
狐子七不免有些逆反,不太想理会此人。
他相信,这毒娃娃有通天的本领,自然不会对这种程度的算计毫无防备,落得中毒身亡的下场。
若真如此,他早几年就被王妃弄死了,怎么可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所有害他的人都死光了,他却兵不血刃就位极人臣?
如今还把宝书弄到他面前一哭二闹的,这手段,倒是从权臣降级到一个姨娘的水平啊。
狐子七却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回去吧。”
说完,狐子七转身就要走。
看到狐子七如此决绝,宝书震惊伤心又难以置信,一把拉住狐子七:“你当真这么狠心吗?公子对你一往情深,你全然不顾?”
狐子七自然有很多绝情的话可以说,但出于保护小朋友的态度,狐子七不想搞得那么难看。
狐子七便也握住宝书的手,双目如瀑布一样哗啦落泪,吓得宝书都不吭声了。
狐子七啜泣道:“你以为我很想走吗?”
宝书满脸困惑,不解地望着他。
狐子七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你想想看,公子以后是要做人中龙凤的,我一个籍籍无名的草民,还是一个男子,在他身边,只会败坏他的名声。以公子的人品,必然是对我不离不弃的。若要斩断这段孽缘,只能是我自己下手,我自己走!这样才能成全公子一世清誉,不耽误他青史留名!这样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得吗?”
宝书震撼了,感动了,落泪了!
说罢,狐子七转身泪奔。
宝书愣在原地,也不知该不该追上去。
狐子七心想还是得跑快一点儿,不然怀里的烧鸡快要凉了。
却不想,他刚想出城门,灵敏的狐耳微微一动,隐约听得城门外有闷雷声一闪而过。
这声音虽似雷声,却极为低沉,若隐若现,仿佛是风声一般轻微。
狐子七一怔,定住脚步,回头却问宝书:“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宝书怔怔的:“什么声音?”
狐子七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乌云密布,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然则,四周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不寻常。
野兽的直觉让狐子七浑身戒备。
宝书见狐子七踌躇不前,只当他还在犹豫是否应该离开公子雪。
宝书虽然被狐子七那一套“爱他就要离开他”的说辞给忽悠瘸了,但他性格还是天真浪漫的,觉得还是爱情比较重要。宝书便又劝道:“公子看起来真的很难受,我从未看过公子如此病弱的样子……除了上次剜心蛊毒的时候。”
狐子七一怔:“你说什么时候?”
“剜心……的时候。”宝书见狐子七一脸茫然的,以为他没记起来,便提醒道,“便是之前王府还在的时候,公子得了风寒,王妃还求他剜心取血,触发了公子的蚀心蛊,公子因此卧病了好些日子呢。”
说罢,宝书打量狐子七的神色:“你还没想起来吗?”
“想起来了,当然想起来了。”狐子七嗫嚅道。
狐子七想起来了。
明先雪那时候用心头血试探他,如他喝了,便会中毒。
后来,明先雪又拿天子龙气试探他,如他受不住诱惑,就会出事。
再然后……
狐子七险些忘了,明先雪从来都是一个黑心肝的臭小子!
明先雪从未真正给过狐子七选择的机会!
他所给予的,只有精心设计的陷阱、剧毒甜美的果实,以及深藏不露的试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探究狐子七的真心和底线。
明先雪总是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来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狐子七站在高耸的城墙前,目光不自觉地向上望去,城墙巍峨耸立,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
他的眼中仿佛映出了明先雪的眼睛——那双深邃、明亮,总是充满试探与考量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在默默地注视着他,无论他身处何地,明先雪的目光都会如影随形,叫这误入红尘的狐狸无处可逃。
狐子七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
他转过头来,脸上的纠结已经消失,代之以一抹明亮的笑容。
宝书错愕地看着狐子七的笑脸。
狐子七以轻松的口吻笑道:“你说得对,我应该跟你回宫。”
宝书大喜过望,立刻与狐子七一同回宫。
在回宫的路上,宝书心中惴惴不安,他恐怕宫里还是一片混乱,担心着明先雪的安危。
然而,当他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却惊讶地发现宫变竟然已经平息了。
宫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秩序,宫人瞧见宝书和狐子七,顺顺当当地行礼拜见:“拜见两位大人。”
宝书原是明先雪身边的小厮,为了方便他出入宫廷官府,也封了一个主簿的职位,故能称得上一声“大人”了。
宝书忙跟宫人们打听齐王是否伏法了。
经过一番询问,他才得知,就在他离宫不久后,侍卫长竟被副指挥使所杀。而那些原本参与叛乱的侍卫们,在副指挥使的劝说下纷纷倒戈,反而将齐王绑缚起来,扭送到御前。
如此,宫中的混乱得以迅速平息。
宝书不禁感慨万分,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变仿佛只是一场梦,而现在梦已经醒来,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宝书和狐子七匆匆回到莲华殿。
却见殿内国师齐厌梳和方丈正在说话。
见了方丈,狐子七微微一怔:“方丈,您已大好了?”
但见方丈虽然有些疲态,但精神尚可。
之前方丈在破阵时几乎耗尽心力,险些丧命,幸好得到了齐厌梳的丹药,才得以从生死边缘挽回。
宝书趋步上前,急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齐厌梳平静地回应道:“主簿莫急。刚才齐王被制服的时候,摄政王也恰好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狐子七听到这话,心中暗想:那还真是“恰好”啊!
齐厌梳自然不知道狐子七的腹诽,又说:“摄政王处理了要务后,可能因为精神消耗过大,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方丈也是满脸担忧地道:“他之前因为蚀心蛊而损伤了心脉,尚未完全恢复,现在又遭到了毒害,情况确实令人担忧。我已经命人熬制了汤药,但他却不太肯服用。”
宝书忙说道:“若让小七伺候汤药,公子必然愿意吃的。”
这话音刚落,方丈和齐厌梳都齐齐望向狐子七。
方丈的眼神充满期盼,齐厌梳的眼神则充满八卦。
狐子七被这几道视线弄得头皮发麻,勉强一笑,说:“那我先去伺候公子了。”
说罢,狐子七便独自走上楼梯,一路走上灵氛阁。
他一步步拾级而上,直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来到灵氛阁的门前,便是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狐子七行至床前,只见明先雪躺在榻上,呼吸轻柔,像掠过床帐的风。
房里别无旁人,一片寂静。
这种安静让狐子七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有他和明先雪两个人。
狐子七轻呼一口气,转眼把目光落在床头搁着的那一碗汤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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