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弟子还在研究着明日功课,越辞进入宗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相忘峰,他走过那道熟悉过数遍的路,每走一步,呼吸便更急促几分。
第一次见面一身的血,把爱干净的老婆吓了一跳,这回特意穿了镇上买的新衣,带着自己做的机关鹊鸟。他已经不住想象,薛应挽看到后会多开心,眼睛睁大,长长的睫毛颤抖,说不定还会抱着这只小鸟,笑盈盈地说谢谢。
要做的太多太多了,要和老婆打好关系,送老婆东西,夸老婆漂亮,说老婆做的东西好吃。
然后和老婆结成正式道侣,带老婆回长溪,给他种两颗大柿子树,种满院的花,给他买无数的医书,陪他在长溪待到腻。
他好想薛应挽啊,想抱他,想亲他,想和他说对不要生老公的气了,老公再也不骗你,老公什么都给你。
没了记忆最好,他重新追求一遍薛应挽,送给他最好的礼物,带他去最好玩的地方都走过一遍,和他一起修行。薛应挽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摘下来,他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薛应挽。
说罢,自己也笑。
区区一个npc,倒也会放什么大话……他不光要再去找薛应挽,还要跟他结为道侣,跟他成亲,薛应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都别想摆脱自己。
去他*的主线,滚他*的任务,他全都不做了,等那些奇形怪状的肉团牙齿再一次来,他就带着薛应挽躲到山上去,躲一辈子。他有世界上最厉害的剑,能保护好老婆,什么都想……都别想打扰他们。
他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期盼着再一次见到薛应挽,一颗心冒出了无数的泡泡,像锅里煮得沸腾的水,每一只炸开时都在叫老婆。
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满怀期待的一切终止在他准备上峰的那一刻。
相忘峰还是相忘峰,不同的是,山下多了两个守峰小弟子。越辞到来时,一个弟子正撑着剑打瞌睡,知晓来了人,慌慌忙忙地立直身体,凶巴巴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越辞懒得跟他们继续掰扯,径直就要上峰,弟子出了剑,剑尖顶在越辞胸口几寸之处:“你要强闯吗!”
越辞眉头微挑:“笑话,相忘峰什么时候成你们的地方了?”
弟子对视一眼,语气更加肃然:“什么相忘峰,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你们在相忘峰下守着,却问我什么是相忘峰?”越辞本来的喜悦之情被耗了个大半,又急着上峰,冷冷道,“我耐心是有限度的,别逼我动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相忘峰,我们朝华宗哪有什么相忘峰!”弟子不甘示弱,“你还敢动手,你才是活腻歪了!”两道长剑同时抬起,刚直的剑意便朝着越辞而去。
越辞长眉压坠,侧身躲过,也隐约觉察了不对。
“我是本届新入门弟子,”他站定身姿,问道,“此处不是相忘峰,又是什么?”
弟子收了剑,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这就是个种植药材的峰头,从来没有甚么名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远些,否则弄坏了里面灵草灵植,怪罪下来,有你的好看。”
越辞也并不想与他二人继续纠缠,更是只当他们为了赶走自己随口一讲。干脆用了能隐匿身形的法器,大摇大摆从二人中间经过,一路上了相忘峰。
相比一周目最后几乎被大火焚毁的整个宗门,此刻的相忘峰依旧翠影丛丛,竹柏常青,山过半道,便能闻到极为熟悉的草药香气。
而一路上峰,便会看到一座小院,院中有屋房,石桌,和屋后被仔细栽种培养的一圃灵植。
更重要的,会在峰上见到一个思念已久的人。
好久啊,他不住想,分别几天,为什么像是好多年没有见他一样久。
越辞理了理头发衣衫,他知道薛应挽其实喜爱自己这张脸,否则便不会用细白的指尖抚摸他眉眼,夸他五官生得深邃,鼻梁也很高,随后忍不住地,凑上来亲他嘴唇。
他有把握,能追到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毕竟整个朝华宗,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薛应挽。
只可惜,天不总是遂人愿。
做足了所有准备,唯独没有想到,在爬上相忘峰后,见到的并非美人温酒,而是一片杂草丛生蓬蒿满径的荒芜。
那间小屋自然还在,只是似乎已有数百年无人打理,早已布满蛛网与厚厚尘灰,日晒雨淋之下,屋檐也腐朽断裂。
没有一点……曾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越辞第一反应,是他被人耍了,比如这里不是朝华宗,或者根本就不是什么相忘峰,不然就是落了障眼结界,针对他来欺瞒。
薛应挽是npc,他的数据就在游戏里,不在相忘峰,还能在哪?
他狠狠踢了一脚地上滚石,在传来痛楚之时才略微从慌乱中清醒几分。
能做出这种事的,不用想,也只有一个地方——
他提着剑,径直闯入了凌霄峰。
凌霄峰名声在外,基本少有弟子敢擅自入内打扰,是以并无弟子守峰。他轻易入了峰中,即将步入霁尘殿前,撞上了正在偷懒的魏以舟。
对方吓了一跳,一个哆嗦,赶忙把手中桃子背在身后,发现只是个小弟子,暗自低骂,恼道:“你谁啊?”
越辞一双黑眸盯着他,道:“把薛应挽交出来。”
魏以舟“呸”了一声,回道:“你叽里呱啦讲什么,什么薛应挽,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越辞视线扫过凌霄峰一周,目光停在宏伟古朴的霁尘殿殿门,声音冷冷:“我要见戚长昀。”
“哪里来的三白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我师尊?”
神器太过张扬,越辞知晓不能此刻使用,抽出入宗时宗门配备的木剑,蓄势待发,抽身而上。
魏以舟本就看他不顺眼,当下更是嗤笑一声,取了身侧长剑与之缠斗。
剑影交纵,闷沉金鸣之声连绵,翠影曳曳,剑意过处,飘落竹叶飞花。
约莫撑上百招,魏以舟已然有些吃力,便是在朝华宗内他的修为境界也在弟子中居上等,区区一个未见过面的弟子,如何能将他逼至这个地步。
“好生厉害的剑法,”魏以舟道,“怎么从前没见过你?”
越辞眸中阴沉,剑式招招凛冽,魏以舟也被迫出了全力,两人交手不断,砍折两只细竹,惊得鸟雀频飞。越辞木剑要落在魏以舟肩头之时,被一道横空而来的剑意拦下,咔嚓一声,凭空截成两段。
魏以舟抓住机会,掌中推力,将越辞逼得连连后退,抬眼看去,顾扬已然现身,正拦在二人中间。
“二师兄!”魏以舟原地调息,不忘喊道,“这小子使的是本门剑法,招式又怪邪气的,你小心啊!”
顾扬不发一语,接替他与越辞再战。
与魏以舟一战消耗了不少体力,更别提顾扬剑术于朝华宗亦是顶尖。越辞取了断竹做剑,被对方极为凌厉的剑招逼退,只犹豫要不要出神器的一霎,便被击中小臂,吃痛分神,顾扬长剑已然抵在咽喉。
“你到底是谁?”
越辞迎剑而上,脖颈被锋利剑刃割出一道血痕。
“哈……别和我开玩笑了。”
他松开剑,双膝跪地,强撑着一点皮肉的倔,望向顾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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