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是狐仙(9)
“是这样?那就不勉为其难了。”
入月不入月不重要,关键是梁若棋已并非之前的梁若棋,青鸢虽也会些妖舞,但就怕这一干人指名点舞的话那就麻烦了,倒不如直接用入月作借口。
“好了,孤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传膳司上宴吧,用完膳还有景宸在宫外雇的百家戏班子,据说极有趣。”肖悭打了个圆场。
当日寿辰闹腾到了一更众人才散。
将将回到东宫,陆白就不见了影子,肖景宸找了好些时候才发现陆白化成狐狸身子坐在屋檐上看月亮,也没有打扰便径直回了自己寝屋。
陆白吃醋了,空气里都是酸酸的味儿,可气这朽木疙瘩竟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成亲成亲,留在这儿成亲就罢了,做你的太子吧,可气的凡人,臭凡人,看我刨碎你的花……”
月色下,木槿花坛片刻后又默默地成了一片狼藉。
愿为他赴汤蹈火(二)
清晨开始飘起了细雪,后院的梅花颗颗嵌在枝丫上,搭着四处一片薄薄的绿意竹林,将东宫的青壁冷瓦衬得分外怡人。
除了一坛乱糟糟的木槿花有些煞风景。
“小白,这又是你的杰作吧?”
陆白端坐在凉亭案上咬了两口茶糕,白了肖景宸一眼。
“小祖宗,这坛木槿可是今年的最后一坛了,刚刚植上不足两天,往下这气候就植不活了,你就不能让它多留些日子么?”肖景宸找来扫帚扫着地上残花乱泥。
“反正是要谢的,早谢晚谢不都一样,梅花都开进了东宫,还留着木槿当什么宝贝?”陆白这话是酸味弥上了天。
“小白今天是怎么了?是生了什么闲气呐?”肖景宸放下扫帚走上前去逗他。
“我生的便是闲气了,你去成亲吧,我回山上去,免得闲气掺坏了你的喜气。”
“别呀小白,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因为这个,你是怕若棋会不好相处么?若棋是个好女子,进了东宫也会热闹一些,我以为你会开心呢。”
“有什么好开心。”
“那你不要回山好不好?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凭什么?”
“凭……凭我……在乎你。”
肖景宸这话一出口就有些茫然了。
“我不在乎你,我讨厌你。”陆白愣了一下,红了脸,转身化作狐身一溜烟跑了。
陆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可是那份依赖真实存在。
“讨厌我?真的讨厌我么?”肖景宸心里涌起了一丝失落,不知道这失落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明明他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左右自己的情绪。
霜华殿中,肖景寒在大发雷霆。
“杀了他!杀了他!”肖景寒一股脑将书案上的物件全部撸在地上,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殿下息怒……”南宫皓俯身将地上的碎茶碗和散落的竹简收拾起来。
“息怒?你让本世子如何息怒?连梁若棋都对他投怀送抱,居然在父王面前提出与肖景宸赐婚,让本世子在群臣面前颜面无存!”肖景寒一拳砸在桌子上,“一旦陵王都站在肖景宸这边,那本世子还有何胜算?”
“你!”这声怒吼惊得南宫皓都出了冷汗。
“是,殿下。”
“给我想办法一定要除掉他,一定要除掉!”
“是,容小人想想……容小人想想……”南宫皓来回踱了两步,“殿下,淮南死士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就需要寻个肖景宸出宫的机会。”
“然后呢?”
“殿下,小人听说前两日江北巡抚觐见,上奏了江北地区涝灾的事情。”
“确有此事,当时我也在场,就此事我与肖景宸还起了争执,地区灾害之类的事务一贯由本世子负责,他肖景宸凭什么与我争功?”
“不,殿下,这次您就把机会让给他。”
“你的意思?”
“肖景宸鲜少出东宫,且仅仅是赈灾的话为了引起荒民惶恐也自然不会带上多少人马,唯有趁此机会,派死士换上北翟装扮,在宫外将其一举击杀!哪怕是被他们抓到了也不怕,控制住他们的家人也算是捂住他们的嘴,自然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肖景寒听到这里,思索了片刻。
“近日我便上朝启奏父王举荐肖景宸,后面的事情,你一定要处理干净利索,明白么?”
“小人明白。”南宫皓眼露精光。
圣殿朝堂之上。
“陛下千秋万岁。”群臣掬手朝拜。
“众卿家免礼。”
“启奏陛下,前几日微臣所奏江北涝灾之事尚不缓解,还望陛下早作决断。”江北巡抚出列。
“江北地区涝灾之事,孤已有决断,国库决定拨款五百万银两用于赈灾,众卿家觉得如何?”
一名大臣出列:“陛下,江北地区的防涝工程一直都甚是严谨,索性这次受灾面积并不大,五百万赈灾银两绰绰有余,陛下圣明!”
“嗯,那此次赈灾,众卿家可觉得选择何人督办此事最为合适?”
“父王,儿臣依旧斗胆自荐,儿臣知道地区灾害一事涉及民心民德,定会竭尽所能处理好所有事宜,还望父王恩准。”肖景宸出列,躬身行礼。
“嗯,二世子可有要说的?”
“父王,儿臣以为,此次赈灾由太子殿下前往最为合适。”肖景寒一反常态倒让其他群臣惊讶了一番。
“哦?平日这事儿却是见你积极,你倒是说说,为何合适?”
“四弟以帝储之尊,虽闻达于军事,也需兼济天下,今涉内政,若有四弟亲往,必可为国分忧,亦可长太子之德。此次涝灾水患并不算十分严重,四弟智谋练达,儿臣料想,四弟至之而水患必除。”
“景寒言之有理,众卿家可有异议?”
“微臣并无异议。”江北巡抚附和。
“那好,就由景宸前往赈灾,即日启程。”
“儿臣遵旨。”
下了朝堂,肖景宸回到东宫中。
此时地上的皑皑积雪已经半尺厚,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在东宫的后院里凌乱无章。
平日下朝第一件事就是找陆白,只是今日不知他跑去了哪里,整个后院翻遍了也不见踪影。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快出来啊?”肖景宸两手遮在嘴边四处唤陆白的名字。
“唤我作什么?吵死了!”陆白从雪堆里翻了个身,甩了甩身上的积雪,化成人身。
“小白,你还在生气么?”
“有什么可生气?”
“小白,过几日我要去江北赈灾,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
“不去。”陆白答得干脆。
“嗯……好吧,一路上应该也不清闲,那你就在宫里待着,据说江北特产吃食不少,等我回来给你多带一些。”
“随便你吧,没有什么特产吃食,有这茶糕就罢了。”
“我的小白也太好养活了。”肖景宸上前逗他,惹了一个白眼。
“你忙你的去,少来烦我。”陆白转眼又跳到了房梁上。
肖景宸笑了笑,也拿起一块茶糕送进嘴里。
虽是在闹脾气,不过只要陆白不离开自己,他便也是满足了。
大宁国邦清江以南称作江南,清江以北便称作江北,虽不如江南富饶,但以耕作为业,遇到丰收年,子民也是衣食无忧的。
不料这年突下暴雨,连连一个月,防涝工程稍一松懈,沿着江边的一些小村镇就遭了秧。
肖景宸带着杜卿及几名护卫抵达江北,一路上见到了一些散散落落的流民,原本杜卿还提高了警惕,生怕有流民发生□□,毕竟以往哪处发生灾害,总会被肖景寒形容成暴民作乱、杂沓不堪,常常是要杀几个人才能镇得住局面。
而这些在肖景宸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接过稀粥和白馍的难民带着感恩涕零的目光看着肖景宸连声道谢。
“各位,朝廷体恤,此次太子殿下亲自来我江北视察灾情,特令开仓放粮。”江北巡抚站在肖景宸身边。
“原来他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真是好啊!”
“是啊,是啊。”
“诶,真好!”
……
“巡抚大人,既然赈灾事务已结,那本宫就此先回宫了。”肖景宸说道。
“那微臣就恭送太子殿下了。”江北巡抚掬手鞠躬。
一旁闲散的流民听闻太子要离开,也是齐刷刷地跪地。
“恭送太子殿下!”
肖景宸一行人驾马离开,草丛里窜出一只白狐狸,跟着他们的方向去。
此次赈灾还真没有带了多少人马,除了肖景宸与杜卿以外,后面也就跟了七八个府兵,所以尽管一路悠悠闲闲倒也没耽误多少工夫,不足半日就行了百里地。
“殿下,江北地区涝灾并不算严重,朝廷下拨五百万两赈灾银,却只耗用了一半便解决了,而上次淮南地区飓风灾情严重程度相当,主事二世子前往赈灾,却足足耗用了八百多万两赈灾银,还依旧引了不小的民怨,暴民都砍了好几个。”
“二哥为人和善,管不住那些贪污官员暗中克扣,陵王手底下那几个朝中在职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了油水捞,他们怎么在意饿殍遍野?”
“所以殿下这次才极力自荐前往亲自赈灾?”
“好了,快赶路吧,天色不早了。”肖景宸扯了几下马缰,快了些速度。
将近黄昏,北风重了些,刺在脸上有许生疼。
“我们赶紧离开这片林子,这个方向再行几里有座小城,天黑之前趁着城门未关闭赶到还能住得上店。”
“是,”杜卿朝向身后,“大家赶紧的,都跟上。”
“快走,有埋伏!”肖景宸被半寸刀光晃了下眼,一定睛就在树丛的缝隙间见到人影,立马开口提醒。
“放箭。”丛中一声低沉的号令,四面八方射来一阵箭雨,府兵们皆拔出长剑堪堪抵挡也却依旧是死伤一片。
正值此时,暗处跳出来十几个匪人,手持长刀,面戴木罩,杀气腾腾的,看似身手皆十分不凡。
众匪将肖景宸和杜卿以及剩下三名残兵团团围住。
“是北翟匪人,全力备战!”气氛十分紧张,肖景宸将注意力提到了十二分。
“肖景宸,你的死期到了。”领头的匪人开口道。
“殿下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们。”杜卿拦在了队伍最前面。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一起上!”说罢肖景宸几人向各个方向拼杀过去。
凭肖景宸的功夫,眼下以一敌三倒还勉强,可这群匪人明明就是冲着他来,尽管被杜卿及三个身手不错的府兵挡下几人,不过肖景宸还是吃力得很。
没有人注意草丛中一闪白光,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跳了出来挡在肖景宸的前面。
“小白,你怎么来了?”
“废话少说,看着点。”陆白白了一眼,转身继续拼杀。
陆白虽是鲜少动手,平日遇到情况一掐法术便全部解决,但现在毕竟有其他人在,还是不太方便光明正大地用法术,不过也将灵力汇于掌拳,每一击看似轻飘飘的招式打在匪人胸口都如石岳压身。
领头的匪人功夫最是不错,本想合力其他几人耗光肖景宸的精力就能将其一举击杀,不料半路杀出个陆白,似乎身手还比肖景宸更胜一筹,着实是个大麻烦,一定要作先对付。
领头匪人抡起长刀向陆白劈下去,却见陆白徒手抓住刀刃,还不留一丝创口,领头匪人惊讶极了,什么人才能练成如此坚硬的肉身。
后方又冲过来两个匪人,陆白一个转身避让开,同时将抓住的长刀拽了过来扔下一边,领头匪见状从袖中拔出一把短匕刺向陆白的胸口。
若是平常的利器伤了他的肉身倒没什么关系,可这把短匕明明就是当时狼牙妖士化身老道赠给南宫皓那把浸了窟魔草毒汁的匕首,这领头匪正是南宫皓。
短匕插入胸口的那刹陆白就感觉到很不对劲,虽是离心脏的位置还偏了一段距离,不过这毒性很快便漫上五脏六腑。
不能再顾忌那么多,肖景宸众人快要撑不住了,必须要用法术,虽然知道现在的情况一旦汇结灵气只会加快毒性的蔓延。
陆白红了眼,腾空而起,从掌心凝出一团乌青色灵气,显然陆白是激发动用了当时闯巨灵炎传承大殿时收进体内的毁灭之力。
百丈墨雾融进了林子的昏暗,众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么,几枚气点像识路般照着匪人的眉心射去,击中的匪人片刻就崩碎了感识,晕死倒地,唯独南宫皓眼疾手快躲避过去,也仅仅只是击穿了右肩。
南宫皓见状自知已不是敌手,立马甩出一枚朱砂弹,以溢于周身的朱砂粉尘掩护着自己离开。
肖景宸这方已死得十有八九,只剩下自己与杜卿两人,剩下那些府兵都惨遭了匪手。
红雾散淡了些。
“小白,小白!”肖景宸见到陆白浑身仙气缭绕悬在半空,分外惊喜,“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
肖景宸话还没说话,“噗”地一声,陆白口吐黑血,像断线纸鸢,直生生一头栽在地上。
“小白!”肖景宸大惊失色。
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抱住陆白,此时的陆白浑身瘫软使不出一丝力气。
“你撑住!你撑住……我们离开这里,你撑住……”肖景宸立刻抱住陆白上马狂奔。
杜卿随后也跟上,诚然还不太清楚情况,不过见殿下的反应,后果不见得轻巧。
不足半个时辰就到了离得最近城池。
天色已黑,城门也早就关闭了。
“开城门!开城门!”肖景宸此时已近撕心裂肺。
“何人如此大胆?城门已关,速速离去。”高墙上探出一个门兵的脑袋。
“官家,我们是……”杜卿上前准备作解释,一般情况下,为了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太子是不能在私访时候暴露身份的。
“本宫是大宁太子!速速开城门,迟了片刻要了你们的命!”肖景宸掏出腰牌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