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击吧!怂怂汪[星际](32)
男人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又似在嘲弄,撩开眼皮看着他,“不用再装了,你跟我,分明是一路人。”
青年裹挡很好的寂静面孔,露出一丝破裂,平静的眼神闪过波动,又极快隐去。
男人似是很满意,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嘶嘶道:“你就是个醉心学术的疯子。怎么样,想再次回到那只萨摩耶幼犬身边吗?我可以帮你。”
雅文脸上的震惊与狂热,再也遮挡不住,倏地抬头,死死盯着男人。
就听他缓缓道:“离开这个折磨人的地狱,到那个小崽子身边,可以继续你的研究……只要你,把它的身体数据,如实定期汇报给我。”
没有沉默了太久,他记得自己,迟疑又坚定的,点了头,用沙哑干涩的声音回答道:“……好。”
雅文不知自己是否睡着,沉沉浮浮间,猛地睁开眼,像是溺水已久的沉塘者,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着。忽然,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眼睛忽地转向门口——
就见那里的地毯上,墙角边小小的一团,雪白、柔软、蓬松又稚嫩,正迈开一只小前腿,想往自己这边来,突然被发现,吓的顿住,停在了半空中。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缩回来,贴回到了墙边,四只腿都藏在了毛发下,团成一团儿,拿湿漉漉又无辜的杏眼瞅着他。
雅文静静看着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眉间的狰狞淡了下去,化为平和,对它勾了勾手指,凉凉道:“过来。”
幺崽儿对这个人的感官很复杂。当时一睁眼突然来到这个世界,陌生又恐惧,每一天都出现在他身边的,就是这个人和偷偷喂它牛奶的小姐姐。
陪伴它,渐渐度过了最开始的彷徨与孤独。
直到它后面遇到了蓝斯,有了家,有了伙伴,过的很好。
现在重遇故人,它的心底,还是惊喜愉快的。
渐渐的,它动了,又站起身来,从墙角,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床边,被一把捞了起来。
熟悉的翻看眼皮和检查皮毛的动作,并不温柔,却让幺崽儿瞬间回忆起当初每天都要做的繁琐项目,忍不住对他呲出奶牙……又被人捏住了下颌。
金丝框眼镜贴近,皱眉仔细检查一遍,“换牙了,长的还挺齐。”
“嗷咕噜……”幺崽儿警告似的低吼。就感到有手,又掐了掐自己身上养出一身的肥肉肉。
青年脸上,终于露出了来到这里第一个真正的微笑,轻哑道:“看起来,你在这里过的还不错,有望能成为我照顾过活的最久的萨摩耶了。”
作者有话要说:兽医名字改了下,就叫做雅文啦。别担心,是友军。
第三十三章 皇宫
幺崽儿跟雅文也没什么交情,过来巡视过一圈后,就回到了蓝斯房间。
蓝斯还没有睡,坐在舒适的沙发中看书。从他的姿态当中,幺崽儿就可以分辨出他是不是在工作。
办公时的蓝斯都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身板笔直,这时候幺崽儿就不会去打扰他,自己跳上飘窗,窝着修炼。
飘窗上被蓝斯新换了一个更大更柔软的兔毛垫,幺崽儿趴进去,大眼一看雪白白毛绒绒一片,几乎找不到。格巴顿有一次,差点一屁股坐了上去,虽然躲得急,但尾巴还是被压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屋顶。从那以后,格巴顿神经质地每次落座,都要先仔细地低头看上一眼。
幺崽儿一进门,见他没有坐在书桌前,就迈着小短腿来到了近前,跳到了沙发上。
蓝斯放下书,“回来了?”
“嗷呜!”幺崽儿又蹭到了他的大腿上,蓝斯自然地抬起手臂,放它进来,将毛绒绒的一团收拢在了怀里。
“雅文-洛奇这个人,毕业后许多信息并不是莱克先生能掌握的,不要全相信他。”他摸着柔软的毛发,淡淡道。
他并不会在无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就拒绝雅文的投靠,甚至答应了老莱克的请求,会让人在学校留意个工作。
但必要的提点,他还是会做到。阿波罗,不是一只普通的犬,它会明白应该怎么做。
幺崽儿听话地摇了摇尾巴,蓝斯便不再多言,又把书拿了起来。
幺崽儿挤在中间,背靠在蓝斯肚皮上,小爪子松松扒着他的胳膊肘,从蓝斯这个角度,往下正好看到下面一对小耳朵动一动、又动一动。
他不由想笑,低低问道:“你还能看懂?”
幺崽儿:“嗷嗷嗷!”
蓝斯脸一黑,“不可能。”
幺崽儿小耳朵耷拉了下来,仰起脑袋,直直瞅着蓝斯,杏眼中满是失望。
“…………”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蓝斯头疼,扭开来,“这本,你也听不懂……”
幺崽儿把下巴平搭在了蓝斯胸口,湿漉漉的鼻子轻哼了哼。
蓝斯努力不去看它,但余光偶尔还是会扫到,冰冷严肃的脸上,首先破裂出丝别的情绪,叹声气,“就一小段?”
“汪!”
蓝斯拿起书,原本一目十行的速度,如今再看起来,却觉得格外艰难,不知如何开口,酝酿半晌,才清咳一声,不太自在地念道:“史载,母星纪年,古华国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
这些古籍都是从凯伊房里拿来的,全家人,就只有他喜欢看这些。或许是有返祖血统的关系,他在外貌上跟路德维希家族几百年前的一位祖母一样是黑发黑眸,对母星古老东方国度的文化也格外感兴趣。
蓝斯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忽然记起来,在很小的时候,自己挨揍过后,凯伊也会在晚上偷偷溜进屋中,陪他一起睡觉。
他并不需要,但凯伊却总是担心小弟弟委屈害怕,手中带着一本书,坐在床头,一手搂着他哄他睡觉,一边念着故事。
有时候凯伊读着读着,自己也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就会埋怨弟弟睡觉不老实,把他的宝贝书都压坏了。
蓝斯早不记得他读的是哪一本,只是想到这里,随手一翻,只见平整的侧面,忽然有一处鼓了起来,翻过去看了眼,只见与其他保存精细的纸页相比,那里皱成乱巴巴的一团……
耳边似乎又想起来了凯伊清润又懊恼的声音,“蓝斯你瞧!这一定又是你睡觉时压的!”
“不是的兄长,你也……”
“还不承认,早上醒来你口水都快流上去了!”
“……”
小小的蓝斯板着张脸,不承认,一直等走到餐厅,身后的唠叨还在跟着,喋喋不休……
啪嗒——
大腿根忽然沉了一下,蓝斯低头看去,见白团子睡的四仰八叉,小脑袋从胸口滑了下去。就这样,还是没有醒。
几根狗毛掉在书本上,他一点点捡了起来,身子牵扯间,又飘上去了几根……再一看,身上、沙发上、地上,全都是白色的狗毛……
蓝斯:“……”
第二天,莫莉走进路德维希庄园时,看到的就是人前矜贵霸气的元帅大人,正亲自弯着腰,在草坪上给自己狗子梳毛。
阿波罗并不老实,一扭扭的,被蓝斯按住屁股,还总想钻去前面的灌木丛。
“别动,阿波罗!”
蓝斯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另一只手拿着把细齿梳子,表情上虽是生气与不耐烦,但动作却一点也不重,极仔细地梳过幺崽儿的后背,小心不扯到它别的毛毛。
幺崽儿却并不领情,有些嫌麻烦地“嗷呜嗷呜”两声,就见老大厉声地果断拒绝:
“不,阿波罗,你想都不要想!”
莫莉离的比较远,等走到跟前,忍不住又问了句,“老大,阿波罗刚刚说什么你这么生气?”
蓝斯铁着一张脸。
幺崽儿很贴心地又叫了一遍。
这回莫莉手腕上的灯也亮了,显示道:
——“不用这样,舔一舔就掉了!”
莫莉:“……”
噗。
在心底里偷笑一声,但不敢表现出来。
收起唇角弧度,站起身,严肃地对蓝斯说道:“老大,您让我去接的那位俘虏,身上的伤很重,我直接送去医院了。”
蓝斯脸上的表情倒还算平静,并不吃惊。莫莉不禁微微叹气,索隆部队扫过之地,俘虏都没什么好下场。那位雅文先生还算运气好,也许是下属有私心在,想着可以将他留在部队中给魂契犬治伤,就没有太为难他。
而他那位小助理,显然就没那么好命了。
莫莉想到那小姑娘被架出来时,浑身的伤痕伴随着恶臭,已经不太能认得清人了,心下不由凄然。
幺崽儿听后也把心提了上去,背上被轻轻拍了下,就听蓝斯沉稳的声音道:“给她安排最好的医生,专人照料。”
莫莉笑了,“早就安排好了!”美艳的脸上划过一丝怒意,“那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索隆简直不是个人……”
***
皇宫。
巴泽尔-海涅端坐在书案后,并不出众的五官苍白中带着丝病态,虽穿着华丽庄严的宫廷服侍,却仍显得羸弱。
他正盯着对面之人,坚定且不容拒绝地说道:“我不同意。”
“巴尔。”来人缓缓将轮椅转过来,身形佝偻,脸上带着灰败之气,他已经非常苍老了,眼神浑浊,叫着皇帝的小名,却表现的非常强硬,“您忘记您母亲去世前,是怎么交代的吗?”
巴泽尔身子颤了下,抿紧了嘴唇,却依旧不妥协,“老师,可是帝国至今的双军实战,从来没有元帅亲自上场的传统。若出了意外,帝国……负担不起这个损失。”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意外!多少年了,因为您的犹豫不决,蓝斯在军队中站的越来越稳、威望越来越高,若当初您就听我的,在路德维希父子战死后就动手,现在也不会……”
“可您不能拿索隆元帅当诱饵!”小皇帝一瞬间发起怒来,却又极快地压抑住,深吸一口气,坐回椅上,呆呆道,“抱歉亚伯老师,我……我只是觉得……”
“您想保索隆,这我不反对。帝国不可一日无元帅,蓝斯是必须要除去的,当初王后还在时,就跟您说过,提早培养自己的心腹。您看中了索隆,他也的确有能力,在王后的暗中帮扶下,他很快坐上了现在这个位子。”亚伯浑浊的眼睛紧盯着他,轮椅向前滑动几步,逼迫道,“可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助您扫清障碍!陛下,蓝斯的身份、前王后的身份,若有一天暴露了,您觉得这个位子,是您坐得稳,还是他?”
小皇帝还在挣扎,“可是如今看路德维希夫人的态度,是对蓝斯深恶痛绝……她、她将丈夫儿子的死怪在蓝斯头上,自然不愿见他飞的更高,她是不可能将那个秘密说出去的!隐患最大的老路德维希元帅已除,蓝斯……对付蓝斯或许可以再找别的方法……”
亚伯冷呵一声,嗓子里仿佛有痰,声音却带着嘲讽,“那您还想等多久?或许换句话说,您认为,我还能活多久?”
这一句话,彻底惊醒了巴泽尔,他慌张地站起身,像犯了错的小孩,无助又害怕地站在那人面前。
“若不是路德维希夫人在那件事后是这个态度,我根本不会放任蓝斯活到现在。”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头是歪的,完全不能自由活动,行走靠智能轮椅,已是行将就木,他看着面前的孩子,苦笑一声,“你的母亲拼尽一生,才为你争下这个位子,她既将你托付给了我,我也不愿就这么去见她。巴尔,你好好想想,我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