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幼儿园全是妖怪(120)
围在他周围的妖族不是他的对手,却悍不畏死的采用人海攻势,前赴后继的往上冲。
“这是梼杌。”
荣岁被这血腥的一幕震住,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殷烛之指着另一边道:“那是句芒。”
荣岁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看见句芒张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他的周围围绕着无数鸟类妖族,他们在句芒的指挥下,扑向一只有四只翅膀六只眼睛的大蛇。大蛇凶猛,张开的嘴中长满利齿,往下滴落着粘稠的毒液,句芒的手下不是他的对手,交手几个来回就被他冲散了队形。
句芒发出愤怒的鸣声,翅膀后收俯冲而下,尖利的爪钩直取大蛇的喉咙。大蛇躲闪不及,被他生生撕下一块肉,伤口往下淌着淋漓的鲜血。
一击得手的句芒引颈长鸣,翅膀在前胸交叠又猛然张开,盘旋上天,高亢的叫声穿透战场。四散开来的鸟族重新聚拢,再次冲向大蛇。
“这就是当年的战场么?”荣岁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他刚才看到不过只是战场的一小部分,目光掠向远处,他甚至看到了荣富,或者说穷奇更为恰当,穷奇白色的皮毛已经被染红,正站在一只巨兽的尸体上发出震天的啸声,鲜血从嘴边滴落,宛若罗刹恶鬼。
“当年颛顼与共工一战,不过是最后的决战。其实在黄帝让位之后,这场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黄帝让位,颛顼接任中央天帝之位,成为五帝之首,但他却不满另外四位天帝的存在,认为是对他的制约,一边施行暴.政排除异己,一边暗中招兵买马,然后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发动了战争。
坐镇东西南北的四位天帝自然不肯臣服,这场战争便如此开始了。以四位天帝为首,无数大妖神灵卷入其中,各有立场。这场战争持续了几百年,妖族死伤无数,大地被鲜血浸透,降下的雨水都是红色。而共工原本是颛顼麾下大将,因为不满颛顼暴.政,后来带着炎帝残余部落叛出,与颛顼为敌。直到四天帝在战争中接连陨落后,两人一战,共工撞断天柱,天地崩毁,天道降罚,这场战争才被迫结束。
真相如此惨烈,荣岁看着下方的战场,良久才道:“那颛顼呢?他怎么死的?”
共工撞断天柱身死,颛顼却不知道结局。
“颛顼?”殷烛之眼中带了些嘲讽,“他与共工一战受了伤,但并不致命。他是被天道降下雷罚,生生劈死的。”
天柱断裂,西南天倾,大地上洪水肆虐,而裂开的天空之中,无数雷暴降下,将满身血腥的大妖劈的皮开肉绽。染满敌人鲜血的战场,最终也成为了他们自己的埋骨地。
“他本来想逃,不过作恶太多,撞到了我的手上。”殷烛之淡淡道:“我拦住下他,后来鲲鹏也到了,用肉身将他困死,一同在天罚中陨落。”
没想到殷烛之也参与其中,荣岁心里一跳,不敢想他是怎么拦下颛顼的。“那鲲鹏呢?夜行游女不是说他没死?”
“嗯。”说起鲲鹏,殷烛之神情有些复杂,“鲲鹏原本是四方天帝联盟的军师,四方天帝陨落后,原本该由他带领剩下的妖族对抗颛顼,但他却带着四方天帝留下的秘宝投靠了颛顼……”
联盟阵营中的妖族对他恨之入骨,但最后却又是鲲鹏出现,将欲要逃走的颛顼困死。
“如果不是鲲鹏,跟颛顼同归于尽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了?”荣岁忽然转头问道。
殷烛之难得心虚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天道降罚,是针对所有过于强大的妖族。”他身为烛龙,早该与三圣一同消亡,虽然侥幸活下来,但若是第二次惹上天道,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鲲鹏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殷烛之道:“你也见过他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他没死在天罚之中。”这也正是他所疑虑的地方。早该死了的鲲鹏却苟延残喘至今,那么颛顼是不是也有可能没死?
“我见过?”
“嗯。”事到如今,殷烛之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他,干脆道:“老园长便是鲲鹏。”
荣岁震惊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老园长是鲲鹏?”
殷烛之颔首,“是。”
荣岁两眼发直,怎么也无法将传说中的鲲鹏与苍老的园长联系在一起。
第144章
荣岁看着下方厮杀的战场, 殷烛之的话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过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声音,“其他人知道吗?”
“句芒知道。”殷烛之淡淡道:“鲲鹏命不久矣,何必再提旧事, 惹起争端。”
荣岁一愣, “命不久矣?”
“他的肉身在天罚中受伤, 之后便一直未痊愈,这么多年过去, 早已经开始腐烂。”
“原来是这样么……”荣岁陡然想起以前曾跟白图一起清理池子时,在池子底部发现的脱落的鳞片和浓重的铁锈味。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铁锈味, 而是血液的味道吧。因为身体已经腐烂, 所以池子底部永远有清理不完的鳞片,屋子里永远有散不去的血腥味道。
“难怪老园长几乎都不出门。”荣岁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久远的往事他并不记得, 当初的对错无从分辨, 但是现在相处的记忆却是真真切切的, 骤然听闻噩耗,难免悲伤。
“鲲鹏入水为鲲, 出水为鹏, 但是受伤之后, 他实力大减,几乎不能再化为鹏, 只能常年待在水中沉睡, 以此减缓身体的腐烂。”
殷烛之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温声道:“所以你不必感到悲伤,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死亡对他来说未尝不是解脱。”
荣岁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下方还在厮杀的战场,一时无言。
“该回去了。”殷烛之抬手温柔的捂住他的眼睛,两人相贴的额头分开,荣岁睁开眼,就看见殷烛之正温柔的看着他。
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呆呆的抬手摸了摸额头。
殷烛之道:“明天我们启程去阳陵山。夜行游女会同我们一起去。”
阳陵山是颛顼的埋骨地,就在临海的Q市,他们必须尽快过去一趟,确认颛顼的生死。
“夜行游女……跟颛顼关系不好么?”荣岁想起先前夜行游女狰狞的神情,迟疑着问道。
“嗯。”殷烛之给他解释道:“夜行游女是颛顼唯一的女儿,是昔日帝女。听说夜行游女年幼时,曾与一个普通人族相恋,还在人间成亲生子。颛顼知道后震怒,命人将她抓回来囚禁,又杀了她的丈夫。幼子虽然逃过一劫,但因为失去双亲无人照料,最后也因病夭折。”
夜行游女听闻丈夫被杀,爱子夭折之后,就彻底失去神志,强行冲出囚牢逃回了人间。她回到了昔日家中,日日在荒废的宅子上方盘旋哀鸣,偶尔看见周围有长得像她孩子的幼儿,便会潜入人类家中,将幼儿偷走。
后来因为引起民怨,被人斩断一头,浑浑噩噩的夜行游女才恢复了神智。
“当年颛顼受天罚,夜行游女也在场。”
荣岁默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当着夜行游女的面问起这个问题,他决定将这事记在心里,不再提起。免得揭了夜行游女的伤疤。
……
次日一早,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三人便准备出发去Q市。因为时间紧迫,夜行游女提议化为原形直接过去,不想临出发时荣岁突然接到了韩仲的电话、
因为乘玉一直联系不上,最近韩仲与他们的联系便越发频繁起来,荣岁原本以为他又是来询问消息的,但是没想到电话接通,那头的韩仲语气却带着轻松,“乘玉给我传消息了。”
荣岁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一边将扒在腿上的幼崽拨开,一边惊讶问道:“乘玉回来了吗?”
“没有。”韩仲道:“我跟乘玉有一套特殊的联系方式,昨天晚上他给我传了信,说他和乘玄机都没事,还让我通知你们,稍安勿躁。”
乘玄机和乘玉先后失去联系,他们先前猜测是因为那位老领导过世被追责,但是现在听韩仲说的,却又不像那么一回事了。
荣岁顾不上腿上的幼崽,直起身严肃道:“他没有说出了什么事情吗?”
韩仲道:“没有,传给我的消息很短,只让我们稍安勿躁,别的都没有说。”因为这套通信方式是他跟乘玉独有的。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因此他对消息十分放心,连日焦躁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我们知道了。”挂断电话,荣岁看向殷烛之,不解道:“他们两人到底在搞什么?”
殷烛之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老领导过世的消息是真的吗?”
荣岁皱起眉,“我爸说是赤鱬族长打听的消息。”
“那就是还不确定?”
荣岁似乎明白了一点,微微张开嘴,调出通讯录,“我打电话问问。”
打了一圈电话,最后消息都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传的倒是有鼻子有眼,但是到底人死没死,谁也没有确切的答案。荣富甚至还托了在首都的朋友打听,但也没有听说首都哪家最近有办丧事。
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荣岁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老领导根本没死……”
殷烛之显然跟他想到一起去了,“乘玄机和乘玉都去了京城,白民国人擅长医术,还有乘黄相助……说不定,这次的风波,就是他们下的饵。”
至于鱼饵扔下去,会有哪些人咬钩,就要静待后续了。从老领导出事,乘玄机和乘玉失去联系至今,迫不及待蹦出来的人已经不少,乘玉他们却始终没有露面,看起来还在等待更大的鱼上钩。
气氛低迷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好消息,荣岁放松许多,拎起行李,“那我们还要这么直接去Q市么?”
殷烛之和夜行游女倒是可以变回原形直接飞过去,不过必然会引起当地非管局的注意,既然乘玉再三叮嘱要稍安勿躁,那这个时候引起非管局的人注意,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殷烛之沉吟片刻,道:“我去订机票。”
于是清晨出发改成了下午两点的飞机,三人带着证件拖着行李箱,直奔Q市。
Q市位于北方,临海,靠近首都,历史文化底蕴厚重,是座以旅游出名的海滨城市。
三人下了飞机,还未出机场,就被机场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不太客气的拦在他们面前,“请三位出示一下证件。”
荣岁莫名,拿出证件递过去,“之前不是查过了吗?”
两人接过他的身份证看了一眼,又看向没动的殷烛之和夜行游女,“请出示一下证件。”
殷烛之和夜行游女将证件递过去,两人看了一眼,没有将证件归还,而是微微昂头道:“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
夜行游女神情一变,明显就要发脾气了。殷烛之拦住他,面无表情的问,“跟你们走也不是不行,先说清楚我们又犯了哪条规定。”
为首的那人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聚集到首都周围有什么目的?想造反吗?”
殷烛之忽然笑起来,周身气势骤变,琥珀色的眼睛冷冷看着他们,眼底隐约有金色闪动,“我若是造反,你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废话?”
两人被他的气势压迫的动弹不得,围观的人群只觉得温度忽然变低了,莫名的四处看看,搓着胳膊离开了。
“我们只是过来旅游的。”殷烛之从两人手中将身份证抽回来,面无表情道:“下次记得客气一些。不然小心我们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