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用做菜统治世界的(19)
然而黑龙并没有不战而退,而是犹豫着在空中盘旋。他已经将体型收拢到了和冰原鹰王差不多的地步,但飞翔时依旧像是一片低沉的乌云。尤金想着康斯坦丁离开前跟他交代的话,猜测他会不会独自进去面对冰雪女神。
他和大主教之间的关系纠缠不清,但却不能确定光明阵营其他的神灵对自己的态度。毕竟是曾经的死敌,万一自己贸然闯入,很可能让事态变得复杂起来。
他越飞越近,在尤金的精神力之下,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障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神力所布下的防御,完全由凝结的冰元素构成,一切中位神级以下的生灵贸然闯入,都会从内而外化作永恒的冰雕。尤金试探着接触这层防御,想要尝试着以毒素神力入侵。
出乎意料的是,这层屏障就像是光芒下的肥皂泡一样,在接触到其他神力的时候,立刻失去了承受力,龟裂溃散掉了。
尤金一愣,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黑龙双翼一闪,化作一道黑芒径直冲进了结界之内的世界。
这个世界美的如同梦幻。大地是纯一色的白雪铺就,寒冰铸就的城堡四周,同样晶莹剔透的四座冰桥横跨深渊,冻结的河流和瀑布还保存着流淌时的姿态,仿佛下一刻就会以雷霆之势奔腾而下。
但尤金无心欣赏美景,黑龙的身躯在空中开始暴涨,两百米,四百米,七百米,千米……压顶的漆黑身影合身而下,城堡的上半部分被拍得粉碎,冷清的世界中心纷纷扬扬下起了一场大雪。
而在裸露出来的城堡最下层的大厅中,静静地躺着一个女人。
就算是紧闭着双眼,她面无表情的美丽面庞也带着一种森寒的意味。冰雪的长发比身躯还要长,肌肤比最纯净的雪花还要洁白,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蓝色,仿佛就连她的血管中流着的血液也是流动的冰雪。然而她的血液早已不再流淌了,从发梢开始,慢慢往上蔓延,这个有着惊人美貌的女人正在化作一座永恒不化的冰雕。
冰雪之神Raphael已经陨落了。失去了冰雪的神权之杖,她将彻底化作最纯净的元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尤金低下头,看见冰雪女神的额头上,原本应该凝结着一片冰花形状印记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洞。就是这里的致命一击击溃了她濒临破碎的神格,彻底断送了她恢复巅峰的希望,而外面的防御屏障反而挡住了神灵陨落时的天空异象,让这场神权交替发生的悄无声息,就连尤金也被骗了过去。
他被骗了。尤金停滞在半空中想。
生气。
很生气。
黑龙从漫长的沉眠中醒来,除却那帮被他操控的土豆精们,他最信任的就是那个温柔沉稳的精灵了。他们曾经相识,在漫长的岁月之前曾相伴同行,而在他被迫沉眠之后,他的精灵一个人寻找了很久很久,一个人默默地等待着同伴归来的那一天。
还能有谁比他更值得信任呢?他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就为了等你归来。
可他是在骗你。
尤金化作人形,漆黑的龙翼依旧在身后展开,破天荒只穿了一身古朴的简单黑袍,大主教先前的准备已经开始失效了,布料下皮肤上开始浮现出淡淡发光的网络纹路。少年垂下头注视着已经快要完全化作冰雕的女神,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反正你也没用了,对吧?”
他打了个响指,奇怪的波动在寂静的世界里回响,反射,来回碰撞。但凡是碰到这股波动的一切,无论残存的墙壁,大地,还是冰河和冰桥,都在化作齑粉。四座华丽壮美的冰桥折断坠入深渊,城堡的地面裂纹密布。最终就连大地都被深渊吞噬,冰雪女神的遗体随着自己曾经的居所一同落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我的眷属们,在哪里?”尤金向空无一人的世界发问。
残破的世界中无数漆黑的裂痕出现在空中,强大的黑暗气息从裂缝中涌出,侵蚀这里最后的冰雪气息。先是数名下位神开始显现,接着就连中位神的气息也开始蔓延出来。但无论下位神还是中位神,没有一个人敢于比虚空中垂手而立的少年站的更高,它们从受困的黑暗囚笼中钻出来,行走在深渊之上,然后无声地爬伏在地,拜见自己的君主。
“我很生气。”尤金对底下一种神灵说道,语气就像是小孩子在对同伴抱怨自己受到的委屈,“我从来都不喜欢动脑子,我只乐意直截了当地打架。我不喜欢的,灭掉就好了。”
底下没有一个神灵敢于抬起头来看他,少年完美到虚假的容貌在这里似乎没有丝毫吸引力,更别说接话了。
“我现在很讨厌他,非常非常讨厌。”尤金也没理会他们,继续自言自语说,“但我没有不喜欢他。”
黑发少年偏了下头,展开的双翼投下阴影,将他的神情掩藏。但神灵的声音就连狂风也无法吹散,他有点迷茫地问:“那我究竟该不该杀了他呢,尤菲米娅?”
依旧没有人回答。
尤金眯起眼睛,双眸骤然化作龙瞳,在眼眶中滚动了一周。有片刻的时间,甚至整个都绕到了眼眶之后,只露出惨白的球体。
尤菲米娅不在这里,那位就连唠唠叨叨都能唠叨出优雅气息的公主殿下没有听从她的神灵的呼唤。
“那就干脆不想了。”尤金的声音森冷起来,“先杀掉你好了,不听话的小鹦鹉。”
第 29 章
两名圣殿骑士最终什么也没敢说出口,低下头就像在普通不过的场合一样跟随在大主教身后。导师们没人有机会接触过哪怕下位神灵,看着大主教手中的权杖,只以为是冰雪女神赐予他的法杖,因此这位才会独身一人出现在这里,拯救了险些被整个刮走的实习团队。
学生们更没什么见识,只有纳撒尼尔·克里斯蒂安发现了异常,但对此缄口不言。小队五人惊魂未定地喘着气,阿诺德·欧文浑身乏力地坐在地上,不知为何就像被抽空了精神一样,状态比起火系的杰弗里·塞西尔都不如。
换作往常,杰弗里·塞西尔早就抓着这一点把感冒时候受到的伤害全都嘲讽回来了。然而现在同样好不到哪去的他张了几次口,愣是一个字都没能吐的出来,最后只能愤愤地闭上嘴,把这事记在心底,先恢复一波再说。
玛丽·哈里斯和芝妮雅·威廉姆斯颤颤巍巍地靠近过来,作为无战斗力人员她们一直被各支学院小队挡在身后,受到的冲击力远没有他们那么大。此时药食系的学生们赶紧行动起来,但凡还剩下点力气的都跑去搭炉灶生火,端热水去给其他脱力的学生们喝。
阿诺德·欧文结果玛丽·哈里斯递过来的热水,朝她笑了一下,换来少女红着脸低头的模样。奥尔瑟雅·希尔见状吹了个有气无力的口哨,结果后半截还吹破了音,罗伯特·阿尔弗雷德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就连纳撒尼尔·克里斯蒂安在几人之间来回看了几遍,最后都忍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们还活着。”他表现得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叔叔在附近一样,跟队友们待在一块儿说话,“可惜队长不知道跑哪去了。”
“姐姐大人怎么可能有事。”阿诺德·欧文一口气喝完了热水,意外发现里面居然还有浆果淡淡的酸甜香气,顺口接话道,“他本事肯定多着呢。”
罗伯特·阿尔弗雷德脸色一僵,想捂住他的嘴已经晚了。
其他几个人对他这个称呼懵逼了一下,芝妮雅·威廉姆斯试探着回问:“姐姐大人……?”
“呃。”阿诺德·欧文脸色现在已经跟自个儿的发色差不多了。他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下,试图向有着同样遭遇的学长求救。然而令他绝望的是,罗伯特·阿尔弗雷德也用和其他人一般无二的目光看着他,露出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好厉害哦的表情,摆明了是要死道友不死贫道,跟他划清界限。
欧文少爷终于体会到了那天的那个中午,罗伯特·阿尔弗雷德站在杰弗里·塞西尔的帐篷里,吃着辣条唱着歌【不是,然后看见他领着尤金·沃克走进来,站在面前时的感觉了。
他开始深深地内疚起来……才怪!
就算是时光倒流,他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学长拖下水啊!说不定还要试图再多拖几个!能拖几个拖几个!
大脑开始疯狂运转,阿诺德·欧文一瞬间转过了无数的借口,去解释自己刚刚的口误,但看上去似乎都那么牵强。说自己的姐姐?他一个独生子哪来的姐姐啊!
说自己渴望姐姐的温暖所以?可是这样为什么要叫一个男孩子姐姐啊,听上去就好变态啊有没有!
要不然还是把学长扯进来好了,两个人的话,至少还可以分担一半的尴尬!
就在阿诺德·欧文心中邪恶的一面开始冒头,并且一出现就再也难以遏制地膨胀起来的时候,一道如同天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了:“阿诺德·欧文,杰弗里·塞西尔,罗伯特·阿尔弗雷德,奥尔瑟雅·希尔,纳撒尼尔·克里斯蒂安,大主教阁下要见你们。”
阿诺德·欧文腾的一下直起身来,大声回答道:“遵命,骑士长阁下!”
来人也有着一头和阿诺德·欧文同色系的银发,但是没有他那么短,两个人的脸倒是十分相似,只是一眼就能看出年龄和阅历上的差距。若是只有阿诺德·欧文一个人,看到他的人都会觉得这位欧文家的小少爷相当耀眼,然而当他和自己的叔叔弗吉尼亚·欧文站在一起的时候,任谁也不会再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了。
圣殿骑士团团长,当今大陆上最强大的剑士,就算是安东尼·霍尔当年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弗吉尼亚·欧文看着侄儿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亲人该有的亲密,他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说:“跟上。”
然后骑士长转身迈开步子,就算是在绝对安全的营地里,还有着大主教康斯坦丁·克里斯蒂安的坐镇,他的右手依旧时时刻刻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就算是走动的时候也不会挪动哪怕一下。
“我叔叔的手就是长在剑柄上的。”阿诺德·欧文跟同伴们解释道,“我妈说的。”
几人吓了一跳,杰弗里·塞西尔紧张地问:“你叔叔应该听得到吧?”
“他不会管的啦。”猫女伸了个懒腰,身体的曲线弧度惊人,“这可是块超级大木头,除非你这会儿冲上去砍他,不然压根不会理你的。”
“……”杰弗里·塞西尔闹了个大红脸,不再说话了。他本来也该是贵族子弟,结果阴差阳错贫困地长大,在这些真正的贵族子弟面前总是有些放不开。
猫女见状嘻嘻笑着凑上前去,搂着他的肩膀装大姐大。傲岸的胸部压在胳膊上,杰弗里·塞西尔的脸更加红了,在罗伯特·阿尔弗雷德揶揄的目光下同手同脚,差点直接摔倒。
但当几人靠近大主教所在的帐篷的时候,就没人再敢做什么小动作了,全都规规矩矩站在那里排成一排,比鹌鹑还缩的严实。
没办法,就算是长寿种族的精灵,活到康斯坦丁·克里斯蒂安这岁数,也和人类中一百来年差不多了。有些人甚至断言他曾在当年两大至高神发起的战争中夺取了一个下位神的神格,获得了如同神灵一样不老不死的能力,现在所谓的衰败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但是没人能解释为什么神灵还要在尘世一呆数千年,抛弃超然的地位,将自己的时光全都耗费在无尽的琐事里。再加上大主教近年来深居简出的习惯,渐渐地大家都默认了这是个谣言,没有人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