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用做菜统治世界的(24)
“啊啊啊啊啊好疼！”
“救命！救命！救救我啊！”
无数人或尖叫或哀嚎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渐渐淡去了，安东尼·霍尔抬起头，圣骑士的目光穿过黑暗，极高的天空中，康斯坦丁手臂上搭着一只冰蓝色的鹰，一身暗红长袍在风中飞扬。而在他的对面，美丽优雅的少女作女仆打扮，挎着一只缝补针线的篮子，金色长发松散地扎起，垂落在一边肩上。
他们像是正在对峙，冰原鹰王打开双翼，已经做好了扑击的准备。大主教另一只手上持着一只冰雪雕刻的古老法杖，法杖顶端没有镶嵌任何晶石，却有无数冰元素倦鸟归巢般呼啸着向它汇聚。黑暗的空中肉眼可见元素风暴在汇聚，大片的云团被撕碎，又重新汇聚，像是庞大如城池的漩涡，又像是神灵的瞳孔注视大地。
然而尤菲米娅·希尔毫无紧张的神色，她高高举起双手，发辫散开，满头金发弥散，汹涌的魔力冲天而起，汇入漩涡之中。本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冰雪风暴被这一下触动，剧烈地暴动起来。
他们不是在对峙，而是在合力，要在深渊的上空发动一场灾难！
“尤菲米娅——”安东尼·霍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动静了，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个献祭般拥抱风暴降临的少女。他嘶吼着，奔跑着，穿过和撞倒惊惶的人群，想要跑到最高的山顶去阻止这一切。
“尤菲米娅——”他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可是离她还是太远太远，一如当年不顾一切地闯入半龙的巢穴，却只能看着恋人的体温在祭坛凝固成黑色斑驳的血痕。
他没有翅膀，他不是神眷者，这辈子也别想踏入法神的大门，无法飞到那么高的地方。而废墟所化的冰山就算再怎么爬，也爬不到她的身边。
但他还是在爬，拿自己随身的短剑插在冰层里借力，拿法杖当拐棍支撑身体，蹬着两条裹着宽松睡裤的滑稽的腿奋力往上爬。
他终于爬到了最高的山顶，山顶站着一个黑发的少年。
“你来啦。”少年跟他打招呼，就像他们还站在学院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样。
安东尼·霍尔趴在地上，哆嗦着双唇看着他，想要说话，却被冻得什么也说不出来。想要起身，也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他也是曾两度杀死接近下位神级别生物的人，可直到现在才发现，神与神之间的差距也大的无法想象。在这场由上位神直接发动的天灾面前，他连丝毫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只能像地上爬行的蝼蚁一样等待死亡的降临。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大主教和尤菲米娅·希尔的目标正是一众黑暗神灵所藏匿的深渊。冰雪之神在万年前就是强硬的主战派，也是一名强大的攻击型上位神。宽达上千米的深渊尚且不一定能吃得下这场蓄谋已久的暴击，身处深渊边缘的他们，在这场冰雪风暴的余波之下，只怕连留下残骸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尤金丝毫不受这股寒风的影响，他走到安东尼·霍尔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还穿着睡衣，胡子拉渣的老男人，漆黑的瞳孔却像是反射着冰面的光芒被点亮：“大叔啊，你愿意为了这个世界而战吗？”
“什，什么？”安东尼·霍尔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哑的难以听清。
尤金也不需要听清，他压根没有等院长的回答，自顾自往下说：“我以黑暗神的从神，剧毒之神尤金·潘德拉贡的名义，赐予你无上的荣耀与天赋。从此你将成为我的眷属，感到自豪吧，爬虫！”
“你这根本就不是赐福好吗！”旁边有人吼道，“你是不是没背向生灵赐福的文章？”
“emmmmm……这种东西就不要在意了。”尤金尴尬地把脸撇到一边，“你行你上啊，一米。”
“老子一米一！”先前被他挡在身后的一个身影蹦蹦跳跳地走上前来，原来是个矮子，看上去像是地精和矮人的混血种。
他看安东尼·霍尔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丑陋的蛤蟆，满脸鄙夷，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念道：“我以黑暗神的从神，扭曲之神Dolph的名义，赐予你无上的荣耀与天赋。从此你将成为我的眷属，感到自豪吧，蛤蟆！”
“喂喂你这不也没背吗！”尤金愤怒道，“抄袭狗！”
“我以光明的名义，赐予你无上的荣耀与天赋。从此你将成为我的眷属，感到自豪吧，我的孩子。”白色的光芒汇聚，慈爱的女声又低又轻，但穿过了暴风雪的咆哮，落在安东尼·霍尔的耳边。
“这个……”Dolph懵逼脸。
“所以堂堂光明神也没背赐福用语模板吗。”尤金还在兢兢业业地吐槽。
“不是，我们跟，光明神？”Dolph抓狂，“这什么鬼？！”
他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这可是一个指头就能摁死他的敌对势力老大啊！
尤金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他，而是继续注视着安东尼·霍尔。
安东尼·霍尔已经不再冷了。在尤金话语落下的瞬间，有一股崭新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被激活了。他魔力潮水溃堤般打破了法神的屏障，汹涌澎湃。而在扭曲之神和光明神的赐福降临之时，从未有过的强大自信从他心底激起，这一刻的安东尼·霍尔毫不怀疑，如果当年那头混血龙再站在他的面前，他可以轻而易举将它的脑袋给拧下来。
这就是最强大的神眷者的力量，还是两位上位神，一位至高神的三重神眷者。
“去吧？”尤金扬了下下巴，“你现在能飞了，尤菲米娅交给你，康康交给我，剩下的一米去解决。”
“一米一！！！老子一米一！！！！！”Dolph忘记了光明神的恐惧，跳起来就想打尤金，“等等不对什么叫我去解决？！”
他声音都扭曲了：“这个等级的风暴，你让我去解决？”
“我会帮你的。”慈爱的女声再次响起，扭曲之神被吓得差点变成一颗黑色的土豆，“我们一起，解决这场灾难。”
她的身形在风中显现出来，长发及地的女子的幻影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美丽而虚幻。她朝着Dolph微微一笑，后者由黑发青，摇摇欲坠。在他们的身边，安东尼·霍尔单膝跪下，向三人行了信徒觐见圣殿的礼仪，而后张开黑白相间的羽翼，扇动着扑向天空。
“像个大扑棱蛾子……哇，这腿毛，简直辣眼睛。”尤金抬了下头，又赶紧低下了，“这告诉我们，买睡衣还是选贴身的好哇。”
他的背后也伸展出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翼，扇了一下，没飞起来。
Dolph抱着他的小腿，硬生生把他拖住了。
尤金：“你放开，影响不好，让我老婆看见了又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我不！”Dolph嚎啕大哭，“你个丑比居然都有老婆了！哪个瞎了眼的也不怕大半夜被你翻身直接压成肉泥！”
尤金揪住他的衣服领子，一把将他拽起来：“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老子这张脸！你TM才是虾呢！”
第 36 章
就在两人对喷的功夫，黑暗的天空被光芒点亮，每一片散落的雪花都发出微弱的光芒，成千上万片雪花落下，整个第十区都被光芒所点亮。
空中的冰元素漩涡发出冰山崩裂般的嘎吱声，硬生生被这微光拖慢，像是被卡住的齿轮难以再继续旋转。
“我还以为您是支持我的。”康斯坦丁依旧是不变的招牌微笑，就算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依旧不动声色，在礼节处完美的毫无差错。
“我，曾经是支持你的。”光明神也在微笑，但更加随性，就像是母亲在拉着自己的孩子唠家常，“但尤金给了我另一个选择，一个让我想要尝试的选择。”
大主教周围的风声已经停歇了，他手握着冰雪的神权之杖行走在空中，只有苍白的脸色显现出他支撑的并不轻松。
“我需要您的力量。”他轻声说，法杖的顶端开始倾斜，“这里只是一个起点。”
天穹倾斜，漏斗开始缓缓移动，直指光明神的残影。
“这点我倒是同意。”尤金在他身后说道，“我还没在这个世上溜达够呢。”
“我想带你去浪漫的第十区～”他开始贫嘴，哼小调，身后展开的龙翼轻轻拍打，腿上还挂着个一米一的真矮子。
康斯坦丁无奈地看着他，眼里却带着笑意。他抬起手，胳膊上的冰原鹰王扑出，一把抓起了Dolph,带着他飞走了。
“就是你，炸了老子的楼！”Dolph嚎叫的声音远远传来，“我记住你了！记住你了，听见没！”
尤金手一伸，隔着上百米的冰原鹰王只觉得爪子突然变轻，这才发现黑皮土豆又回到了尤金手上：“你记住谁了？”
“记住了你……们小两口。”Dolph憋屈地回答。
尤金满意地将他扔了下去。
康斯坦丁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期间什么小动作都没干。
“我说过的，我会给你第三个选择。”尤金解决完这个妄图记住他老婆的土豆精，重新试图和康斯坦丁交流。
“我记得。”大主教笑着说，“所以我在等。”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发动，控制元素风暴的毁灭本能才是最大的消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几千年。”
但是在那个等待的计划里，没有尤金，也没有尤菲米娅·希尔，他打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以更大更广阔的舞台，重演冰雪女神的剧本。
光明神的影子更加单薄了，天空中的漩涡覆盖了整个第十区，甚至还在向外蔓延。而光雨在溃散，在一颗一颗慢慢地熄灭。Dolph漂浮在空中震惊地注视着祂，总算确定了心中那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你也快要消亡了。”
“光明和黑暗本就是相互依存的。”光明神平静地回答，祂的衣袖已经开始消失，“在我决定杀死黑暗神的时候起，我的命运已经注定。”
只是祂还是无法真正拯救这片世界，残酷的食物链依旧存在，只不过被驱赶到了祂所无法看到的地方。而在冰雪女神的怒火化作雪灾覆盖大地之时，她才惊觉一切都在重演。
神灵远超生灵的力量注定了他们永远将世上生灵视为远比自己低级的生物，他们降下灾难，就如同幼童将开水泼进蚂蚁窝一样轻松，没有负罪感，甚至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她的第一个决定，是为自己的造物杀死同源而生的姐妹。
她的第二个决定，是为自己的“孩子们”消灭曾经的“同事”。
在消亡之前，她想要洗盘整个世界的格局。
“现在的冰雪森林，原本曾是一座王国。”康斯坦丁说，“还记得吗，那里是堕落之神Philip曾经的国度。”
那座曾经被献祭的王国在战争结束后又遭到了第二次致命的打击，“黑暗神的余孽”们被长达数年的雪灾活埋，这片曾经的繁华之地在漫长的岁月中最终化作了无垠的森林。而冰雪女神的宫殿坐落之地，就是曾经祭坛所在，深渊显现之地。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另一位黑暗上位神的手上，成了他的老巢。
“啊，难怪看着那么眼熟。”尤金说，“但我不太同意你们的做法。”
精灵微微偏了下头，发丝从脸颊滑落。
“我……”尤金的话没能说完，他的脖子，四肢，甚至是龙翼发出碎裂的声响，像是松脆的泥土一样，被拧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