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数九千岁(58)
所以,源源没生气……
明礼听话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按照李思源的吩咐放好了温度计。
可见李思源板着脸没再说话,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源源?”
“恩?”李思源正开了电视,准备找个电影来看。
明礼坐的笔直,抿了抿唇找话题:“你要看什么?”
李思源按着遥控器说:“随便看看。”
明礼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他绞尽脑汁的想要回想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可想了三四分钟也没想出来。
两人又是无话,明礼喝光一整杯水,将杯子拿给这人看。
“还要吗?”李思源有些惊讶的看他,平日这人喝水总是一口口的,喝半天也喝不了半杯。
明礼点头:“恩。”
李思源便又给他倒了杯水,等测量体温的时间一到,明礼马上将递到李思源手里。
“35.8°,没发烧,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么?”李思源松了口气。
明礼连忙道:“没有了。”
坐了一天的车,李思源早已疲惫不堪,两人下午随便吃了一口,但这会他也不想动,随手点了个电影往沙发一靠便有些昏昏欲睡。
明礼凑到他身边,主动当靠枕。
李思源靠着他打瞌睡,将将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拉了下,下一秒他的意识就随着让他安心的味道一起沉入梦境。
阎君大人强制的用小指拉着李思源的小指,面容严肃的轻轻开口。
“不生气,说定了。”
说罢明礼看向他勾着的手。
骨节分明,白皙又精致。
李思源很瘦,即便是这几天放纵的吃喝,也没有丝毫胖起来的迹象,他小心的将这只手放到自己的手掌上,仔细的看着。
李思源的手掌很细,一看就知道这人生来富贵,没做过什么重活,而他的手指修长,光看着这双手便有种静默的美好。
明礼觉得自己是疯魔了,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待一个人,连脾气也不敢发。
他怕这人伤心,也怕自己会后悔,自打遇见这个人,不畏天地的阎君就变成了胆小鬼。
淡色的瞳孔映出一种奇异的色彩,他的眉眼温柔,淡去了纷杂的世界,剩下满眼都是这一个人。
良久,明礼将那只手拉到唇边,极其轻微的吻了下指尖。
等李思源醒来,电影已经结束了,他正枕在明礼的腿上,而明礼照常看着午夜剧场的抗日剧。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我抬上来!”
李思源懵逼的动了一下,明礼低头看他:“醒了?”
李思源揉揉眼,恹恹道:“几点了。”
明礼道:“十一点多,回去睡吧。”
电视还在作响,李思源却总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没说,看了明礼半天才睁开了眼。
“对了,有件事。”
李思源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接着道:“我在那个老鼠洞迷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和尚。”
那是他用过的水杯……
明礼看向那杯水,唇角微挑:“什么和尚?”
李思源道:“他说是来处理那只老鼠的,当时我以为他是程老爷子的人,可是直到他把我带出去后,程家那边也一直没见到过这个人。”
明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什么样子?”
李思源整理了下自己的记忆,说道:“大概三四十岁,身上挂着几个铃铛,对了,他身上的僧袍是黑色的,看起来挺奇怪的。”
明礼微眯了眼:“他和你说了什么?”
李思源立刻将和尚奇怪的问题说了出去,明礼听到后面色越来越沉,看的他有些奇怪。
“我……回答错了?”
李思源讪讪道,他这会儿也知道自己遇到的不是个寻常人,小心的咽了口口水。
明礼心中冷笑一声。
这老东西分明是在试探。
他定定的看向李思源的双眼,心中还未升起的戾气一点点消散,忽而便笑出来。
“没有,你答的很好。”明礼笑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你说的很好,再遇到他的话不用理他,他不敢害你。”
李思源奇怪:“你认识不动?”
明礼嗤笑道:“他说他叫不动?”
李思源点头,明礼没再说话,将还未彻底清醒的人牵回了房间。
李思源困意未消,换了衣服洗漱后很快又睡着。
明礼站在房间外好一阵,才转身走回楼下将客厅的电视关闭。
他正要将遥控器放下,客厅中的空气便化起一片涟漪。
黑白相间的长袍现在空中,铁链发出细碎的声响,无常恭敬的施礼,明礼这才转身。
“南司的魔物已经交给那边的人,大人可还有什么指示?”
无常的眼珠微动,像是在室内巡了一圈,他的声音依旧冰凉,如同从黄泉中取出的冷水。
明礼将遥控器规整的放到一边,缓声道:“昨天,我遇到个小魔物。”
无常看向明礼,明礼接着道:“那东西有龙涎香。”
无常脸色一寒,目光凌厉:“什么人?”
“地藏。”
无常皱眉:“他为何插手?”
明礼大方道:“不知道。”
无常有些想不通,道:“大人,那龙涎香会不会是地藏放的?”
明礼想了一瞬:“大概是。”
无常眼中厉色一闪:“我会转告判官。”
“应该,有备无患。”明礼点头:“还有件事。”
无常轻抚着寒铁链问道:“何事?”
明礼目色晦暗,沉吟道:“我要化鳞了。”
第61章
春节是一年之末, 也是新年之初,即便现代人已经抛却了一些古老的传统,可这一天依旧占据着人们心中很重要的位置。
李家的人早已经在年三十之前赶回了B市,当天一大早, 李思源就被李夫人喊起来, 叫他出去贴春联。
“春节还睡懒觉,不可以的。”李夫人穿的喜气洋洋, 面色明艳, 随手将两个灯笼塞到明礼手里:“明礼啊, 你也跟源源和你叔叔去, 这个啊门口都要挂上。”
明礼沉默的抱着俩红灯笼,又看着李思源慢吞吞的套厚外套。
等李夫人出了大门,李思源才揉着眼睛抱怨。
“这才五点, 哪里是睡懒觉……”
等他穿戴好, 李望也早已等在门口催促。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一会儿妈妈看见又要念了。”李望戴着个厚帽子,身上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看起来一点也不精英, 只像个普通小市民。
李思源笑了一声, 拉着明礼出了门。
李家的春联都是由自家人贴的,春节期间只有两个阿姨还在, 做饭都是一家人自己做。
这是李思源爷爷在世时就养成的习惯, 直到老爷子去世, 这些儿女也没人想过改。
刺骨的风像是要吹掉人的耳朵,李思源虽然带着帽子,却还是感觉寒气不住的往里窜。
他鼻尖早已发红,这会儿站在椅子上仔细贴春联,那些绅士范儿被落的一干二净。
“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明礼站在正门口当指挥:“不对,还要往上一点。”
李思源移了下位置,扯着嗓子喊:“这样?”
明礼道:“可以。”
李望站在另一边,也回过头道:“明礼啊,你也帮叔叔看一下,我这对不对?”
明礼点头应道:“对的。”
李望这才满意。
明礼手里的灯笼挂了一个,李思源正在将另一个去年挂上去的灯笼往下拆,他微笑的看着梯子上的人,目光温暖。
作为阎君的明礼,从没有和人类一起过年的经历。
新年的时候地府也很忙,虽然明礼并不需要去做那些琐碎的事,但新年之际常有妖魔生事,地府鬼哭狼嚎,总是不清净。
所以对于他来说,这是个很烦的日子。
明礼也曾偷偷跑到人间,可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事,明礼只能站在空寂的城市中与风雪相伴。
龙族退隐,神界对于他更是忌惮,堂堂阎君,三界之内竟无归处。
明礼不关心也不在意,只是现在他低头看着李夫人亲手塞过来的灯笼,心中总有种道不明的滋味。
李思源见这人一脸恍惚,从口袋里拿出块糖剥开包装,利落的放到了明礼的嘴边。
明礼乖巧的吃进去,砸吧下嘴才发现是自己喜欢的橘子味。
李思源脸上的酒窝盛着金色的光:“甜么?”
明礼抿唇微笑:“甜。”
忙乱了一早上后,李思源和明礼才被放走回去补觉。
李思源倒是不想再睡了,被一群年轻人拉去打麻将。
明礼亦步亦趋的跟着,安静的坐在李思源身后嗑瓜子,不时指点下李思源出哪张牌。
连续赢了三四次,李思源意外的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竟然还会打麻将?”
明礼剥出一粒瓜子放在嘴里,神情自然道:“家里长辈喜欢。”
李思源闲聊说:“他很厉害吧?”
明礼露出了个奇妙的笑:“不,特别烂。”
李思源想了想道:“不然换你来打?”
明礼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瓜子,和李思源换了座位。
毫无意外的赢了几轮之后,两人成功被同样坐在麻将桌上的李忱赶了出去。
李忱表情严肃,冲李思源丢了颗棉花糖:“拿去生活,滚滚滚。”
李思源也不生气,拉着明礼去看小奶奶她们做饭,顺便在路上将棉花糖送给了虫虫。
厨房不光是女人的天下,明礼惊讶的看到李成竟然也穿着围裙混在其中,李思源靠在阳台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明礼微笑看着远处插不进去人的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李思源。
“你们家很好。”
李思源忍不住弯了眼:“我也觉得很好。”
明礼跟着他一起晒太阳,李思源说:“要不要听八卦?”
明礼顺着他说:“谁的?”
李思源坏笑:“刚才把我们赶下来的那个人的,我小叔。”
李思源喝了口水,道:“我爷爷去世后,小叔曾经被人有意灌输,叛逆过一阵。”
李忱比李思源大不了几岁,李爷爷老来得子宠的不像样。那段时间听了些不好的传闻,总觉得他上面几个哥哥姐姐会抛弃他,就因为他和他们几个不是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