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11)
“冷不冷?快点去换衣服。”
夏星澜冷眼看着那双腿打颤的男子,怒喝一声:“滚!”男子霎时屁滚尿流地跑了。
随后夏星澜收剑入鞘,侧头看向玉沁,俊朗眉眼在夜雨中昏暗的灯笼映照下更显出一股别样的韵味。
一双星眸转移到玉沁身上后则顿时被爱意所充盈,专注且温柔地注视着他。
玉沁只感觉到周身的一切声响如潮水般褪去,眼中,心中,只余下这高大俊朗的男子。他似乎能听到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方才的烦躁与慌乱霎时间消失无踪。
玉沁呼吸急促起来,胸膛不断起伏,猛地上前紧紧拥住夏星澜,成年男子充满力量的雄躯在湿漉漉的衣衫下尽显无疑,玉沁就像是沙漠中干渴的旅人,终于发现了一片绿洲。
夏星澜轻笑几声,回拥住玉沁,两人雄健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开来。大雨中,二人紧紧相拥着。
片刻后。
玉沁将脑后青丝松松垮垮地绕了个发髻,洗完澡后重新换了身干爽的里衣,夏星澜则打着赤膊,拿着布巾擦着头发。
雄健的身躯在灯光下散发着无穷吸引力,不断地勾着玉沁,玉沁咬着手指眨巴眼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地从身后伏在夏星澜宽厚的背脊上,侧头便是刚洗完澡后清爽的男子气息,这一切都令他着迷。
夏星澜好笑地抬手摸了摸玉沁的脸,道:“怎么大半夜不睡觉?”
玉沁愤愤地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这个问题该问你,大半夜的去哪里了?”
夏星澜笑着反手揽住玉沁的腰,微一用力便将他拽到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你男人去捉妖了。”
“妖呢?没捉到我今晚就要拿你是问。”玉沁笑着伸出手,掌心朝上打趣道。
他倒不觉得夏星澜能捉到什么妖,自从他进城以来,事先便散出过神识,这座城中,小妖虽有,但都不成气候,根本无需夏星澜出手,更遑论冒着大雨衣衫不整,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去了。
夏星澜故意拉下脸来,说道:“你这是在质疑你男人么?”
玉沁扬了扬眉,晃晃手指,意思是赶快将你捉的“妖”放出来瞧瞧。
夏星澜哂然一笑,拿出一块青色鳞片放在玉沁手中。
触手微凉,玉沁脸色猛的一变。
又是青麟!
夏星澜只感到自己怀中的身躯一震,玉沁面色发白,只道是他见了这鳞片害怕,便出言宽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妖物靠近你半分的。今日我追去与他缠斗一番,这几枚青麟便是他身上落下来的,我猜是只蛇妖,且道行不低。”
玉沁浑身发冷,面色惨白。他死死盯着掌中的鳞片,从未有一刻如此惧怕过,这鳞片好似灼热无比,烫地他不住发抖。
“玉沁?玉沁?”夏星澜轻声道,玉沁此刻却已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愣愣地看着夏星澜的唇。那形状优美的唇一开一合间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你别怕,我一定会杀了那个蛇妖的。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第12章 故人
玉沁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他很想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这掌心中的鳞片则明晃晃地告诉了他,这一切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这分明就是他的鳞片,不过上面附着了不属于他的灵力。
最初的震惊平复下来后,玉沁忙道:“这鳞片…是那个妖怪的?你看见他是蛇妖了么?”
夏星澜唔了一声,拿布巾盖在头上随手擦了擦。“他动作十分敏捷,我追了许久才赶上,不过与他交手的时候,倒是发觉他道行不差,最后我才伤了他的手臂,掉下这块鳞片后便逃走了。”
玉沁走到夏星澜背后,结果布巾开始擦拭起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夏星澜舒服地眯了眯眼,口中发出惬意的轻哼。
“那…你可有看到他的脸?”玉沁沉吟片刻后缓缓问道,如果夏星澜能说出那人的面容,他应该可以认出来,毕竟妖族之中的大妖屈指可数,况且这人摆明了是冲着他来的。
况且也可以让司徒岭去查看。
夏星澜摇了摇头,眯眼道:“这倒是没有,当时四周并无灯火,而且那妖也有意遮掩面容。”
玉沁应了一声,心道了句难缠。遂只能勉强自己不去想他,片刻后看着身前这舒服地直哼哼的男人,不由得想到自己半夜醒来却没看见他的人影,霎时间气性上来,没好气道
“你为何半夜跑了出去?”
夏星澜抬手拿下布巾,转过身去将玉沁揽在怀中,笑吟吟道:“我半夜睡觉时忽而感觉到一股妖气,且带着一股子的杀意,心知来者不善,便想追去看看,谁想到半路下了雨。”
夏星澜低下头,看着依旧有些忿忿的玉沁,痞里痞气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温声宽慰道:“好了,莫生气了。我也在你旁边布下过剑阵,寻常小妖是伤不到你的。”
剑阵?为何我竟没有一丝感觉?玉沁一愣,悄悄侧过头去看向床边,这才发现床脚四周皆摆了一道符咒。
难道是因为身上沾有夏星澜的气息?遮掩住了自己身上淡薄的妖气。
玉沁稍稍松了口气,幸好没触发剑阵,否则真的百口莫辩了。
“睡觉吧,今夜那妖怪想必不会再来了。”夏星澜犹觉不够一般,低头又在玉沁光滑白皙的面颊上啄吻不断。
玉沁被亲的痒,笑着躲开,夏星澜则扣着他的手腕亦步亦趋地紧跟其上,两人双双跌回被褥上,玉沁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夏星澜,抬手轻抚过他侧脸道:“以后不许半夜跑出去,我会担心你。”
“遵命。”夏星澜笑着拉着玉沁的手腕,凑在唇边细细地啄吻一番。
两人对视间情意绵绵,不多时呼吸亦有些急促起来,玉沁双颊泛红眼波潋滟,夏星澜顿觉有些口干舌燥,急色地抓过被子便一扬,盖住两人。
“嗳,别,明天还要赶路呢。”
“不碍事,明天你坐车里继续休息。”玉沁蓦然失声,顿时满屋春光。
窗外雨势愈来愈大,颇有天河倾泻的架势,风声伴随着雨点击打屋檐,发出细密不断的声响,盖住了屋内一声高过一声的细语。
烛芯引爆,发出一声“噼啪”声。
玉沁轻声细语道“把……把灯吹了。”
蠕动的被子内探出一张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一挥,火光顿熄。屋内再度重回黑暗。
第二日,玉沁蔫蔫地坐在车内,夏星澜则一早便精神气爽地将他吻醒,又半拥半抱地将他带到马车上。
玉沁恨恨地咬了口手上热乎乎的肉包,气鼓鼓地盯着面前那男人的后背。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夏星澜是不是也是个妖?!不然怎么能一夜被翻红浪那么久,第二日还能活蹦乱跳的。
夏星澜闷笑几声,不用看他也知道马车内那精致的人儿现在一定是气成了一个河豚。
“盯着为夫这么久,是昨夜还没看够么?”
玉沁恶狠狠地将包子一口吞进去,小嘴塞地鼓囊囊的不欲理会这男人。
“流氓。”片刻后,玉沁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孰料夏星澜却蓦然爆出一声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玉沁顿时脸上浮起一层薄红,道:“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夏星澜还未回答,忽而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一道人影远远地驾着马向他们二人冲来。
夏星澜止住笑声,眯了眯眼,吁了一声勒停马儿。玉沁似有所感,也上前去掀开车帘朝外看。
待那人影越来越近,玉沁双眼微眯,语气不善道:“他怎么来了。”
孔旗待到近前时下了马,他身着一袭蓝色武袍,浑身上下一丝不苟,面上的胡须也特意清理过,较之之前在邕水城中那落魄浪子的形象,现下这番模样倒是跟英俊潇洒沾得上边了。
不过饶是他再怎么好看,在玉沁眼里都是个麻烦,故而玉沁只是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便又放下车帘重新坐了回去。
孔旗倒也不介意他的疏远,哂然一笑地朝着马车内倒了声好,便对着夏星澜说:“刺史大人特意差遣在下前来接引二位。”
夏星澜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
“我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天天早上醒来就在城门蹲着,直到半夜宵禁了关城门再回去。”孔旗莞尔一笑,摆了摆手。
“刺史大人有何事?这么急?”夏星澜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大人今日需在府中宴宾客,恐怕招待不周,便先遣我在云来楼中略备薄酒,过后大人自会亲自来拜见。”
夏星澜点了点头,孔旗便重又翻身上马,一道进了城中,不时侧头与夏星澜聊天打趣,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孔旗在说,夏星澜在听。
玉沁在马车内烦躁地不断换着姿势坐,间或隔着车厢狠狠地拿目光剜孔旗一眼。
孔旗摸了摸脖子,怎么感觉好像凉飕飕的?
“刺史府上,到底出了何事?”夏星澜忍不住问道。
孔旗摸了摸下巴,害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大人亲自向你说吧。”
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不多透露风声。
“既然都请人来帮忙了,还藏着掖着,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玉沁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孔旗对玉沁扑面而来的敌意倒是没什么表示,闻言只是哈哈笑了几声,便不再多言。
玉沁见状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自顾自斜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待到入城之后,因着孔旗身着刺史府的侍卫府,众人大多自觉地给他们一行人让路,待到了云来楼后,孔旗唤小厮将二人的马匹好生安置,随后便带着二人径自上了二楼处的雅间。
云来楼乃是临州第一酒楼,在许多州皆有分楼,哪怕是在皇城之中,这云来楼亦是排的上号的酒楼,况且临州与皇城靠得极近,官道四通八达,日日旅人行客络绎不绝。与临州相比,邕水城倒是真的小的可怜了。
待进了雅间,外间喧闹便登时隔离开来。
孔旗大喇喇地坐在桌旁,倒了三杯酒,往二人面前一推,不待夏星澜开口,孔旗便先声道:“道长莫急,今日还有一人也要来,算起来应该是你的旧识。看看时间,也快到了。不妨等人齐了再行商议。”
此话一出,原本兴致缺缺的玉沁悄悄坐直了身子,一手抵着桌面,竖着耳朵静听起来。
“谁?”夏星澜虽心中有了大致想法,但还是问了句。
孔旗笑而不语。
“你们剑宗的人,小福道长不幸遇难之后,便差人送回了剑宗,剑宗便又排遣了一名道长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