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高中(74)

　　你为什么不省下珍贵的压岁钱买一点别的东西？季星凌表情一言难尽，揭盒盖揭得宛若电影0.1倍速播放，嘴里还在不停叽歪胡扯：“我真的不冷，我感冒是热感冒，热感冒你知不知道，就是……靠，为什么是大红色？”我昨晚只是随便一梦，有没有必要今天就走进现实？
　　林竞也被这抹刺眼亮色震了一下，心想不是吧，掏出手机一问客服，对方态度倒是良好，说可能仓库发错了，可以包邮退换再送优惠券，洗过也没关系。
　　这时又一股妖风刮过窗外，嗖嗖的。
　　林竞当机立断，谢谢，我们不换了。
　　季星凌心花怒放：“所以我能不穿了？”
　　“为什么不穿？”林竞拍板，“反正你套在衣服下面，又没人会发现。”
　　“但我有心理压力。”季星凌双手捧起红秋裤，表情苦逼，“而且怎么没人知道，你不是人吗，我不穿。”
　　林竞不假思索：“但我觉得你穿大红秋裤的样子特别帅。”
　　“……你自己觉得这句话合理？”
　　“合理。”林哥向来擅长让一切不合理变成合理，他面不改色地说，“季星凌，我超爱穿保暖秋衣的你。”
　　季星凌被雷疯了，他丢下大红秋裤就想跑路，结果被林竞从衣领上揪了回来，霸道总裁强制爱……霸道学霸也挺强制的。两人身高差不多，季星凌虽然是很威风的妖怪，但也不可能真妖到小林老师头上，所以最后还是被半胁迫地压在地毯上，满脸崩溃地认输：“我操，你能不能不要一上来先脱我的裤子，大家有话好好说。”
　　林竞：“……”
　　林竞迅速收回手，淡定解释了一下：“不是，我是很纯洁地想帮你穿秋裤。”一时上头，没有细想。
　　季星凌撑着坐起来，看了眼他通红的耳朵，也不知道是该痞兮兮凑上去亲一下，还是先悲恸一番大红秋裤。其实1301的衣柜里也有不少厚毛衣之类，毕竟自家亲妈闲得没事就购物，但不一样，这辣眼睛的破玩意是小林老师用压岁钱买的，意义不一样。
　　最后大少爷还是决定为爱穿秋裤，咬牙讲条件：“那我不穿秋衣行不行？”太红了你知道吧，外套可能挡不住，一转身露出袖口一片红，你星哥颜面何存！
　　林竞正在反思自己为什么刚才居然上手就脱别人裤子，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所以比较心虚，弱声弱气一指：“嗯，那你去穿。”
　　季星凌拎着购物袋去了洗手间，他都不忍心看镜子里的自己，全程闭着眼睛匆匆套好，神似社会新闻里去超市偷秋裤的贼。出来后问：“我穿好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林竞好不容易才缓回去的耳根又一热，强行没听到，冷冷地站起来：“走吧。”
　　季星凌的性格是这样的，虽然他被迫套上了秋裤，现在正浑身不自在，但看到小林老师一脸崩溃还要强装无事发生，又觉得非常好玩，于是一颗瞎撩的心蠢蠢欲动，从车上下来之后，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好暖和！”
　　“哎你别说，穿习惯好像也没那么别扭。”
　　“就是下次能不能换个颜色。”
　　“不过你买的，什么颜色我都喜欢。”
　　“不如我也给你买一红的，我们穿情侣款。”
　　林竞实在忍无可忍：“季星凌，你要是再废话一句，我就告诉所有人你穿了一条大红秋裤！”
　　“……”
　　OK，OK，你星哥也不是不能闭嘴。
　　高二一班的教室里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忙着搬书换位置。于一舟把头发剪短了些，看着更加清爽利落，林竞也跟着一票女生多瞄了两眼。大少爷立刻不满地提出抗议：“喂，我这还辛辛苦苦帮你搬东西呢，不准看别人。”
　　林竞把书从他手里接过来：“你瞎说什么，我就觉得他额头上贴的那个创可贴很喜感。”
　　“觉得喜感也不行，你顶多可以看一下……”季星凌视线在班里环视一周，试图用颜值来筛选一个安全范围，小林老师很有耐心地等了半天，最后等来一句：“算了，你谁都不准看！”
　　林竞：？
　　葛浩凑上来问：“不准看什么？”
　　“不准看你，这是什么破外套，辣眼睛。”季星凌单手挟制住小弟，丝毫不顾自己正穿着大红秋裤，张嘴就diss了一番对方的红外套。
　　葛浩乐：“这不过年余韵未消，红的喜庆吗，而且林哥也围着红围巾，你为什么不嘲讽他！”
　　公然挑拨大哥和大……另一个大哥的关系，就很牛逼。然后意料之中被季星凌压在桌上虐待了一番，两人打打闹闹出了教室，差点一头撞到王宏余。
　　老王赶紧把杯子换到另一只手里：“小心点。”
　　“王老师。”林竞及时出现在教室门口，转移了一下王宏余的注意力。季星凌和葛浩趁机溜下楼梯去买水，想着老王可能差不多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才从后门溜回来。
　　今天主要是报到加搬教室，大家心情还是很轻松愉快的。侯越涛原本想组个局，结果却遭到绝大多数人的拒绝，过年都吃撑了玩疯了，也没心情再去唱K烧烤，连于一舟也打着呵欠表示要回家睡觉，于是他又转头问：“星哥，你和林哥呢？”
　　“我们也有事。”季星凌很满意他这个一拖二的问法，打发走副班长后，随手发了条微信——
　　星哥：下午没安排吧，我带你出去吃饭。
　　林竞差不多秒回，虽然我很想和你一起出去吃吃喝喝，但是快开学了，你是不是应该收收心。
　　他还顺便发了张图，虽然糊妈不认，但也能一眼看出是贴在教室后的排名表。
　　没考到500，没资格早恋。
　　况且这次连400都没有。
　　星哥：哦。
　　林竞扭头看了眼季星凌，觉得他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真是超绝可爱。
　　但也还是不能谈恋爱，学习要紧。
　　这次季星凌又掉回300分大军，虽然是因为数学太难，考英语时又生病，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基础不稳。林竞已经在假期帮他整理好了全套的复习大纲，只要能顺着过一遍，平时考试保持在450左右应该不成问题。
　　大少爷毛病向来多。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在听小林老师仔细说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是450，我不是考500才能早恋吗，为什么要对我降低要求，你是不是也等不及了？”
　　林竞被噎得说不出话，也有可能是被他这“不管什么事都能和早恋扯在一起”的功力比较佩服，反正半天没吭气。季星凌也在这寂静中开始心虚，一琢磨，自觉认错：“我懂，450是因为我基础太差，和早恋没关系，500分的硬性标准并没有降低。”
　　林竞哭笑不得，他用手肘撞了对方一下：“那初考题目如果不变态难的话，你能不能到450？”
　　“……”初考一般在开学第三周，季星凌想了想，自己好歹也算刻苦学习了一个寒假，要是题目不难还挂300，未免太有损智商，于是满口保证，“能！”
　　林竞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嗯。”
　　季星凌趁机提要求：“那我要是能考450，你陪我去看场电影？”
　　“好。”
　　小林老师在这方面向来好说话，只要成绩达标，亲一下还是约会都没有问题。
　　季星凌还没来得及美滋滋甩尾巴，就又听到一句：“那如果你考不到呢？”
　　“……”
　　如果我考不到，就惩罚我疯狂亲亲你一百下不许停行不行？
　　大少爷在心里疯狂臆想了一下，当然了，这种好事是不可能的，只能非常正直地表示：“我听你的。”
　　林竞看着他一脸吊儿郎当，冷静回答：“这学期开始每个月都会考试，要是你一直吊车尾，我们就不要早恋了。”
　　季星凌没有一点点防备：“不！”
　　“为什么不，你连450都考不到。”
　　“这和考试分数没关系，你明明只喜欢好看的！”
　　“我现在改了，人不能太肤浅，我现在喜欢既好看又学习好的，我明天就拿着年级排名表筛一下，看能找到多少合格人员。”
　　“不行，我们都亲过了！”
　　“亲过就要对你负责吗，你又没有活在两千年前！”
　　季星凌气死了，这时两人刚好走到一条背街，冬日里没什么人。他反手拖着林竞拽到巷子里，向前压在墙上，另一只手重重撑在他耳侧，语调有些烦躁：“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能。”
　　林竞答得又快又轻，但太不假思索的事情，总是没什么可信度。可季星凌也挑不出毛病，总不能说“你仔细想一下再回答”。
　　他松开对方，又不耐烦地舔了舔最后那颗冒尖的小牙，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手不疼，心里膈应。
　　林竞倒很自觉：“我是不是认错认得太快了。”
　　季星凌：“……”
　　“但你不是不喜欢吗。”林竞解释，“你都明确表示不喜欢了，我为什么还要再说，就像回锦城的航班，我不是一样改得很快。”只要是和原则无关，能让自己的男朋友……准男朋友更开心一点，那么配合迁就一点也无所谓。
　　林竞又强调了一句：“你还是需要好好学习的。”
　　季星凌被气笑了，嗯，气也消了，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小林老师，心尖像被猫挠了一爪，冒出一点血珠，又刺又痒实在难受，于是捧住他的脸颊，不由分说狠狠亲了一口：“操，考不到450，我吃了试卷行不行！”
　　林竞没经历过这种磕牙撞脸的野蛮亲法，差点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