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生存手册(28)

　　“经过数次增幅之后，能达到这个水平的异能力者，也就只有北川一例，她可是绝对的珍品。”
　　“珍品的实验体吗？难怪北川的自由度那么高。”
　　“不是实验体，”接话的研究员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北川小姐可不是那些能快速消耗的实验体，她是我们研究所里难得的‘志愿者’。”
　　“志愿者和快消品吗……真让人好奇。”
　　“好好工作才是正事，喏，近藤前辈来了。”
　　研究员们闭上嘴重新忙碌起来，负责异能力增幅计划的近藤和彦远远站在玻璃后，看着在圆形大厅中横冲直撞的鬼。
　　“在一、二阶段出现的具现体普遍弱小，而第四阶段的成果又缺乏理智。相比之下，第三阶段的实验体池上琉璃的情况是目前最接近理想状态的。池上琉璃借助藤村千绘子的身体活动了十五天左右的时间，北川的能力达到了极限值。”近藤和彦的助手说，“北川的异能力已经濒临失控，近藤君，最近是否需要让她来研究所里做个全面的检查？”
　　“失控？不，这才是我想要的，就让她这么失控下去好了。”近藤和彦说，“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傀儡，可要比那些拥有自己想法的‘人’好用的多。片冈，你看过那台机器了吗？”
　　看是当然看过的，作为近藤和彦的助手，片冈全程跟进了异能力增幅计划。而整个计划中，那台机器的存在显得异常突兀。
　　它看起来毫无用处，简单的构造看着像开玩笑一样，那种乱七八糟的拼接实在是挑战了他对正常机器的认知。
　　片冈有时候会想，近藤君到底是为什么在实验室的深处摆这么一个大号玩具，这东西真的能启动吗？
　　“那台机器……”片冈没找到什么适合的说辞，他哑口无言了片刻，近藤和彦笑了笑。
　　“我们都知道，异能力增幅的真正面目是通过人体实验来提高异能解放的阀值，而这个过程，完全不需要什么机器的辅助。”近藤和彦说，“对外说那是什么‘波长增幅器’，是为了掩盖它真正的用处。”
　　近藤和彦的手贴上玻璃，整间大厅一样的实验室都是他特地为这只鬼打造的玻璃笼子，恶鬼在他手下的笼子里翻滚呼啸。
　　片冈看到有人推着那台机器，让它从特殊的通道里滑进了大厅。
　　经过重新组装的机器摆脱了笨重可笑的外表，片冈凑近玻璃细看，终于想到了它的用处。
　　“那是一台转接器。”近藤和彦拿过进度表，在阶段五上打了个勾，“从一开始，我就在潜移默化的转移北川对异能力的控制，到现在为止，那份力量与其说是她的，还不如说是研究所的。强度更高的实验对我们来说没有坏处，她所带来的那些东西，会成为研究所最有用的底牌。”
　　“不愧是近藤君。”片冈看到了他对新一轮实验的批准，他拿出了电话，“我去通知北川尽快配合新的实验。”
　　“去吧，要尽快。”
　　“好的，近藤君。”
　　冷白的屏幕上划过一串数字，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片冈彬彬有礼的微笑道：“北川小姐，近期可能还需要你进行一些异能力方面的配合，我们这边很看好你的异能潜力。”更看好你失控之后，会完全归属于研究所的那份力量。
　　北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我明白了，我会去的。”
　　………………
　　恶鬼更加强大了，在转接器中的兔子瑟缩着身体，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回到它的主人身边。
　　作为北川第一个具现出的异能生命体，兔子是最特殊的。
　　它拥有最弱小的力量和最大的自由度，在某种情况下，它甚至可以等同于北川的异能本身。
　　“凉子……你要主动召唤我回到你身边我才能告诉你更多呀。”兔子小声哭泣着，“可是凉子讨厌我，凉子她不会主动让我出现的。”
　　“凉子凉子，带我回家吧，凉子……”
　　………………
　　北川讨厌她的兔子，因为它见证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在那一天的夜晚，她颤抖着用兔子的长耳朵捂住了睡在自己身边的丈夫的口鼻时，她在想什么呢？
　　［“我是因为凉子的感情而出现的，只要凉子想要的，我都会拼命的为你做到～”］
　　兔子虚幻的身影普通人无法触摸，惊醒的北川诚一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却什么用摸不到。
　　北川坐在床边看着北川诚一渐渐失去了生机。
　　被北川诚一挣扎着的手脚打中的地方在抽痛，北川没有走开。她保持着雕塑一样的僵直，看着一个活人变成一具尸体。
　　“兔酱。”一切安静下来后，北川叫了自己的具现体一声。兔子闻声变成实体，像以前一样，向她伸出软绵绵的手臂。
　　北川没有动。
　　“兔子，我讨厌你。”
　　“……凉子？”
　　北川说完之后，又静静的坐了一会。
　　［既然一开始就得不到完全的自由，那为什么还要假装给过我另一个选择？杀死了一个北川诚一，我也依旧是一个三井。］
　　［异能力救不了我，我也救不了我自己。］
　　兔子沉默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停在了离北川一步之遥的距离上。
　　它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是能在夜色中依偎取暖的幼时玩伴，也不再是能交心的友人了。
　　北川凉子，不再需要它了。
　　“凉子，毁掉我吧。”兔子伤感的说，“我的本体——你知道的，凉子，毁掉我出现的凭依，我就会彻底消失啦。”
　　“……”
　　“如果不能帮到你，那我的出现就是没有价值的。我依靠着你的情感而活着，你就是我的灵魂啊，凉子。”
　　“……我不会杀了你的。”
　　“凉子……？”
　　北川抓起它，粗暴的将它关进了盒子。
　　兔子没有了动静，盒子安静的不像里面有生命存在。室内只剩下了北川一个人，对着没有上锁的盒子流了满脸的眼泪。
　　………………
　　“中也君，左转。”
　　车子在操作者的猛然转向中偏出了一个惊险的弧度，好在驾驶者技巧高超，它保持住了平衡，转了个方向，顺利冲进了左边的岔道。
　　下一秒，车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真是热情的欢送。”津岛评价道。
　　手游外放的音效在车里回响，中原中也从后视镜看了津岛一眼，发现这人的身体正随着音乐轻轻摇晃着，一副全身心投入手中游戏的模样。
　　但中原中也知道不是，一心多用对这个看似沉迷游戏的人来说，像呼吸一样轻松简单。
　　中原中也：“你这家伙也是会让人火大的类型。”
　　津岛：“哎？中也君在夸我吗？”
　　中原中也：“不，完全没有。”
　　夹杂在音乐中的一声轻响被两个人同时捕捉到，津岛退出了游戏。
　　中原中也挑起眉梢，露出一个张扬的笑，“混蛋青花鱼太慢了。”
　　“不用再对付杂鱼，你的心情都变好了。真好懂啊，中也君。”
　　中原中也的回应是瞬间提升的车速，津岛被狠狠地拍在靠背上，半个后背都有点发麻。
　　津岛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吞吞的拉长声音，“中也君——好疼——”
　　他软绵绵的声线足以让大多数人心软，可惜他遇上的是久经磨砺的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作为太宰治的搭档，对这种套路的抵抗性不要太高。
　　所以中原中也只是“哈”了一声作为嘲笑，其他再多的就没有了。
　　津岛颇感无趣，他看向窗外分辨了一下周围环境，给中原中也指出了到达研究所的最短路线。中原中也轻易的甩开了穷追不舍的追兵，留给那些人的只有汽车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