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列传(40)

　　水果看上去很诱人——但也仅仅只是诱人。鸟之国培育的果实色泽鲜艳，芳香扑鼻，美好而精致得就像是这一片被河流与小湖泊所环抱的弹丸之地。
　　“它们往往都只是供应给大名府邸和祭祀使用，哪怕是有意出售外界，售价和商路两方面的阻力都很麻烦……”
　　清彦大略扫了一眼，鸟之国提供的都是些常见水果，不过……
　　“我能尝尝看吗？会付款的。”
　　他指着那些堆砌着的葡萄开口。
　　“啊，当然可以，可是这种品种一般都是用在祭祀场合的……”
　　像是怕对方误解一样，年轻的大名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虽然香气很诱人，但……因为涩味很重的缘故，很少会有人喜欢这个。”
　　简而言之，闻起来好闻的品种未必吃着就好吃。以卡卡西的视角来看，这种葡萄颗粒小、颜色深黑，挤挤挨挨一簇接着一簇，生长着厚实的表皮……即便是作为泛用水果，和那些广泛种植并传播开来的品种相比，是有着明显差距的。
　　但身旁的黑发青年显然不这么想。
　　他捏起一串葡萄之中的一粒，认真的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紧接着送进嘴里。
　　“……”
　　在众人的目光当中，他摸着下巴沉思半响，最后摇了摇头：“抱歉，单凭我实在是判断不出来。”
　　众人：“……”
　　和显得有些无语的朱鹭与随从们不同，卡卡西非常了解这家伙从不做无用功：“所以呢，你原本打算判断些什么？”
　　——如果人类不行的话，说不定他可以让本体过来召唤忍犬，但忍犬也只能提供嗅觉方面的帮助，毕竟狗吃葡萄会中毒。
　　他顺势也捏了一颗葡萄，味道确实很有意外性，说真的这种葡萄如果没有果皮的话味道应该会相当醇厚，但过多的葡萄籽、小体积外加厚皮大大拉低了整体评分。
　　“——其实是酿酒啦，但是单凭我自己没办法好好地做出评估，这种事情得靠更专业的人来才行。”
　　说着，清彦掏出了刀账，当着所有人的面徐徐展开。
　　“你是说，打算采买这些葡萄吗？”
　　朱鹭对于对方的这个决定显然很意外，但表情又有些跃跃欲试，充满希冀。鸟之国如今的境况她自然比谁都清楚，倘若有一星半点的可能性能够让这个国家的经济境况扭转过来，她都一定会不费余力地促成。
　　“嗯……总之还是先听听专业人士的说法吧。”
　　黑发的青年伸出手，从刀账的纸面上提出一阵短刀，再押上了一张符篆。
　　第一次看到大变活人的戏码，朱鹭和她的部下们显然都很惊讶，但大家都很恰当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只当这是木叶忍者某种不能够宣诸于人的秘密忍术。
　　“不动行光，九十九发，嗝……骗你的啦！我有保持最良好的状态在等待您的召唤哦！”
　　一振紫色头发的短刀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能够成为被您信赖着的刀剑，在这个时代再度相逢，真是令人感到无上荣幸。”
　　“……短刀？”
　　卡卡西抬了抬眉毛：“看上去还没有到能够饮酒的年龄啊。”
　　“所以说刀剑和忍者一样，是不能够用常理来形容的……而且你自己不也一样。”
　　——虽然是被自己教唆未成年饮酒的，但当时卡卡西根本没有拒绝就是了。
　　短暂的个人介绍之后，清彦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其实是想让你帮忙品鉴一下这些葡萄……虽然更喜欢甘酒，但是你对这个也是有点研究的吧？”
　　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沉迷酗酒的家伙成为一振可靠的刀剑，也足够让他对于酒类有着更为理性和广博的爱好。听到这个要求之后，不动行光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毕竟是主君的要求……
　　他很迅速的打量了一番众人，捏了一粒葡萄，先是模样很专业地在鼻子下方嗅了嗅，紧接着郑重其事地送进嘴里，闭上眼睛。
　　良久之后，少年做出判断：“我认为……这是非常优秀的品种，我想应该能够达到主君您的要求。”
　　在这一方面，清彦格外信赖不动行光的判断结果，当即就转身看向了鸟之国的大名朱鹭：“那这就好说了，关于这种葡萄的长期采购合同……请问您这边有没有相应的人才可以提供一份报价和供货计划？”
　　“诶？？”
　　这个决定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雷厉风行了……包括朱鹭在内，所有人的心里都如此想到。
　　“总之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向鸟之国建立长期而稳定的采购通道。”
　　清彦的表情颇为诚恳，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语和个人身份截然不同：“你们不用担心运送中途被劫道，等到一切敲定之后，我自己会派遣可靠的部下组织车马定期去鸟之国取货——只要定价相对合理，能够保持长期而稳定的供应，剩下的难题我这边都可以尽可能地想方设法克服。”
　　对方的承诺太过出人意料，显得简直就像是一个过于甘美的陷阱。朱鹭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忍者所带来的惨痛的战争、流寇横行门户紧闭的街巷、连一个b级任务的酬金都付不起的国家，和那些虽然承受着痛苦却仍旧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国民们。
　　她郑重其事地看向清彦，眼底攒动着复杂的情绪。
　　这或许是个陷阱，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个玩笑。忍者很少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或许对方即将开出的价码会让鸟之国难以承受，又或许会附带什么霸王条款之类伴随着武力威慑的协议……
　　但这也同样是鸟之国的一个机会。
　　对方和鸣人君一样，同样是木叶的忍者，那么大概率是值得信赖的。
　　“我明白了。”
　　朱鹭说道：“鸟之国方面一定会尽力配合——红明。”
　　被点了名字的小胡子男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么，清彦阁下，就由我来负责相关事宜——我们这边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商讨，不过我想，您的任务应该还没有完成？”
　　“这没关系。”
　　他态度随意地说道：“我有非常信赖的部下可以执行这件事。”
　　审神者这个职业可真是方便啊——卡卡西的影分身抱着相机站在一旁，注视着对方以同样的形式抽出了第二把刀剑：这次是一把打刀。
　　“长谷部，虽然有点来不及说明情况，但接下来就由你来配合红明敲定购置合同的相关细节。至于相关的物价和行业情况……”
　　他的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和我过去在本丸告诉你们的境况差不多，如果还有疑惑的话，可以去咨询奈良鹿丸——那家伙意外的可靠。”
　　即便是初来乍到，压切长谷部仍旧郑重地点了点头，对于清彦的这个安排毫无反驳：“明白了，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志。”
　　*
　　等到红明、长谷部和不动行光三人一起离开，集市僻静的一角，清彦身后靠着树长出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缓缓地滑坐了下去。
　　“——果然，被称之为灵力的这种东西，如果消耗过度的话会和查克拉一样给精神带来负荷的吧？”
　　“斯凯亚”伸出手一使力，把对方从地面上拽了起来：“明明多等一天就可以……这种事情不那么急切也没关系吧？朱鹭她又不会因为一天之差就提前返回鸟之国。”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清彦自己大半身的重量都搭在对方身上，作为一个影分身，这家伙坚持的时间实在是有够久的，以至于让清彦甚至感觉假如自己再重个两三斤的话，说不定就足够让这个分身自由消散了：“也差不多应该解散传讯回本体了吧？”
　　“……我先送你回去，下次这种情况起码应该留一振刀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