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重飞]流年记(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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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天涯霜雪霁寒霄
才回到神界,还没来得及休整一二,飞蓬就迎来了伏羲的召见。
对着来传旨的常羲笑了笑,飞蓬神色很是温和:“我现在就去。”
“飞蓬…”常羲欲言又止,眼神含着几分担忧:“陛下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飞蓬眸色一闪,笑容不改:“好,多谢提醒。”
天帝帝宫
飞蓬才进来,就看见了伏羲那张有点儿青白的脸,脚步不禁一顿,又加快速度踏过门槛,顺手关了殿门。
“师父,您脸色不太好,是受伤了吗?”飞蓬拧起眉头,他可不会以为,此番令一众长辈倾巢而出的混沌异族,是好对付的。比起神界内的叛乱,这才是重头戏。
伏羲的脸色奇妙的好转了一些:“还好,一点儿内伤罢了。”他说的是实话,只是在失去女娲的情况下,这一战艰难了不少:“已经解决,重新签订了协议。”
“飞蓬,此次叛乱前因后果,我已尽数知悉。”伏羲眯了眯眼睛,纯黑的瞳里闪过一抹冰冷,却难得算得上柔声问道:“人现在都被你羁押在天都广场吧?”
飞蓬垂下眸子:“是,包括被牵连的无辜者,论罪不该死。”
“呵呵。”现场一片沉寂,伏羲沉默许久,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声音让人听不出丝毫喜怒:“给反叛势力求情,全神界大概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做了。”
这样的话甩出来,任哪个神族高层都会请罪,飞蓬也不例外:“弟子不敢,但也是事论事…”
“他们污蔑你…”伏羲打断了飞蓬的话,怒极之下加重了语气:“佞臣!这样的污蔑,你也忍得下去?!”
飞蓬怔了一下,看着伏羲眸中燃烧的怒火,忽然笑了起来:“师父,您觉得弟子脾气就那么好,能任由人蹬鼻子上脸?”
这次,换成了伏羲怔住。
“弟子适才所言,并非求情,只是就事论事。”飞蓬又敛去笑容,轻轻摇头:“那些不知情的反叛者家眷或许罪不至死,但全是神修飞升至神界后所生子嗣,实力普遍不强,吃穿用度又有哪一个,不是来自于自己的亲人?彼此间感情定然深厚,须得有所提防。”
飞蓬的语气,带起了几分难得的凉薄和森寒:“所以,在臣看来,此次不知情之人固然死罪可免,却也活罪难逃。当逐出神界、贬谪轮回,永生永世不得修炼,各界都不得接纳他们。”
“至于知情者和反叛者,既敢知法犯法、犯上作乱,那就该处极刑以儆效尤。”说到此处,神将单膝跪了下去,语气从冰冷化为谦和:“当然,弟子只是建言,最终下决定的权利,只在您手中。”
伏羲站起身来,迈步走下了壁阶,他亲自将自己的神子扶了起来:“飞蓬,你所说,一句都没错。”
他在心中无声而叹,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哪里不知道飞蓬的孺慕和忠诚,还有师徒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
可是,伏羲始终学不会神农那样的随意和亲近。是以,很多时候,他不是没意识到隔阂,而是不知道该如何消弭,便只能默认乃至纵容着自家孩子的选择,时而收拾些烂摊子。
诚然,飞蓬在大义上从未错过。可伏羲经常觉得飞蓬在委屈自己,就像是这次:“但你说的终究全是公事,哪怕是对主犯施以极刑,都没一星半点报复的打算。”
天帝轻轻笑了一下,这笑容是他平日里绝不会展露的无奈和后悔:“是我把你教的太好了,好到没有私心。”
这无疑是自己最初的教育出了问题,可想到飞蓬对天道的叛逆,伏羲始终都不敢让对方知晓——别的损伤都能挽回,唯独逆天而行,有可能遭遇天罚至魂魄消弭,连复活都无法做到。
飞蓬站在原地愣神,那双璀璨的蓝眸露出几分失神的茫然。
但伏羲已松手转过身,又走回了壁阶上的位置前,语气淡淡的仿若适才的悔意只是飞蓬的错觉:“传朕旨意,三日后举行封神大典,并处理此番叛乱,地点就在天都广场,所有天级以上神族族人皆要到场。”
飞蓬心中顿时有数,师父这是拒绝了自己委婉的求情,实际上这并未出乎飞蓬意料——
三皇和各位界主平日里或许能无所事事,也并不在意他们主动散出的权柄,但又都有一个底线:他们给的,你不能不要;他们不给的,你不能去讨。所以,有人造反这种事,对于祖神们,实在是罪无可恕。
“是,臣这就去。”下意识换了自称,飞蓬行了个礼,快速离开了殿堂。
伏羲终于转过身,看着自己神子消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反叛者的处置其实不太重要,倒是此番混沌之行,虽暂时把对方打压下去,但飞蓬再去混沌还是小心些好。干脆就趁着这次,施展一下殒神秘法,以飞蓬的资质只需要指点一二,便定然能够掌握。
重楼那边,神农想来是同样的想法。不过,神农之前告诉过自己,飞蓬手上没多少天材地宝的存货,殒神秘法的修炼又时日长久,令他无有时间去混沌……
伏羲若有所思的张开手,一枚钥匙出现在他手里,他一步踏出殿门,正打算把钥匙交给飞蓬,又停在了半路。
思索了片刻,伏羲去了九幽禁地:“神农,我要是直接把钥匙给飞蓬…”
“那孩子铁定塞箱底不会动。”神农正在喝酒,酒是重楼送来的,说是新酿成的,味道还算不错,他挺满意,心情一好也就提点了伏羲两句:“他可不是我家蚩尤,滚刀肉似的皮实,还不要面皮。”
神农相当笃定的说道:“除非你想个万无一失的名目,以奖励为名义塞过去,不然飞蓬自觉无功不受禄,绝不会动用一分一毫。”
伏羲欲言又止,还没开口就被神农打断:“少说什么长者赐不能辞,人不能辞,还不能不用吗?!”
“原来如此啊。”伏羲拧起的眉舒展开来:“那我回去想想。”
神农撇撇嘴,总算暂时放下酒盏,抬头看了过来:“倒是你,怎么忽然想起来把宝库给飞蓬?”
“不是你说,飞蓬缺钱到要打劫重楼吗?”伏羲有点儿无奈的回道,此事还真没人敢告诉他呢,天知道他从神农嘴里得知此事那一霎,是个什么心情。
神农闷笑一声,不再给伏羲添堵了:“要喝酒吗?重楼酿的哦。”
“早就听说,你家那小子少时就喜欢酿酒。”伏羲升起几分兴致,坐了下来:“现在他都是魔尊了,还乐意自己动手做这样的事?”
神农眼中闪过玩味,心想要不然他靠什么去勾搭你儿子呢,嘴上却道:“个人爱好罢了,偶尔放松放松也好,这一批他酿了不少酒,应该所有亲朋都送了。”
伏羲不甚在意的颔首,接过神农倒的酒,轻轻品了一口,眼中露出讶异:“用料上佳,香味刚好,这水平是不错。”这酒水的滋味,算的上伏羲所喝过中属上等的了。
神农笑而不语,和伏羲一起分了重楼送来的一坛酒,自是不提。
他们俩却不知,重楼这个时候正在个人空间中,小心翼翼动手,将此批被分出的最香醇酒液倒入一个酒壶。这是一个空间酒壶,内中容量极大。
直至倒满,重楼才露出满意的笑来。他将酒壶收如青穹风神珠,收拾好用具,方离开空间回到魔宫。
入眼的是魔宫主殿,这里到处都是激战留下的血迹。钩戈身上到处都是被刑讯留下的伤痕和血迹,人正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她身畔则站着神情复杂的溪风,显是等了许久。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没了,魔尊冷下脸走下壁阶。想到暗星多年搜集的情报,他缓缓勾起了唇角:“钩戈,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莫要忘记,你还有亲人在呢。”
钩戈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露出几分震撼,哑着嗓子道:“尊上,您…”
“你想说什么?本座从不牵连无辜?”重楼似笑非笑说道:“可你似乎忘记了,你是本座麾下最强的魔将,本座待你从来耐心十足、信任有加,你所掌握的秘辛甚至不比我魔界长老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