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垂眼, 用手心接了点洗发露倒在他头发上, 稍微揉搓就冒起大量的泡泡。他按了按村田的肩膀, 提醒村田:“往后倒,免得泡泡进眼睛里。”
“好哦。”
他乖乖的往后躺,后脑勺靠在浴缸边缘, 苍白清秀的脸袒露在伏黑惠面前。村田还闭着眼睛,眼睫在下眼睑覆下层深青蓝的阴影。揉搓出来的泡沫往前爬到额头上, 有些碰到了眉毛。
伏黑惠屈起手指,将那些越界的泡沫抹掉——他湿漉漉的手指也触碰到村田眉骨, 带着干净清冽的薄荷味道。
泡泡被手指碾破的时候, 会发出极其细微又密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细碎的声音随着伏黑惠的手指,一起拂过村田的耳尖,稍里的耳廓。
他眼睫往上抬了抬,“感觉水进耳朵了。”
伏黑惠:“没有进去。我放水了——”
“好。”
热水从上面放下来,浴室里水汽很重, 村田半眯着的眼睛看不太清伏黑惠的脸。他的脑子里钝钝的,刚才学习的时候从脑子里抽走的理智好像还没有完全回笼。
因为衣服都脏了, 身上也有沾到, 所以最后还是要一起洗澡。
然而村田并没有感觉到害羞。怎么说呢……只是洗澡而已, 确定关系之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所以就算坦诚相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而且都是男生一起洗澡也没有关系——
好像情侣都应该害羞一下的?
毕竟是情侣吧?
他走神,眼睛没有闭紧,有些热水浸进来。他倒吸一口气,闭紧了眼睛;刚把眼睛闭紧,村田就感觉头顶的热水停了,耳边是伏黑惠和平时一样语调的询问:“进眼睛了?”
“……嗯。”
干毛巾盖到了脸上,伏黑惠的手指隔着柔软的干毛巾,揉过村田深陷的眼窝。村田的声音闷闷的,从毛巾底下冒出来:“我今天找五条老师,是因为我老板想和他谈一谈,让我帮忙接触一下五条老师。”
他感觉轻柔按在眼皮上的手指停住了。
伏黑惠的温度隔着毛巾,温吞的渗下来,覆在村田的眼皮上。那一层薄薄的皮肤上蔓延有很多纤细的血管,它们对于温度的变化很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要火速将这种变化捕捉并反馈到脑部神经那里去。
可惜现在它们的主人脑子像个大大的,一百三十度的钝角。
他只觉得伏黑惠手指好热——然后思绪不过脑子的想到其他地方去。可能因为年轻,所以更容易被撩拨,稍微尝到一点甜头,就总会接到一点毫无含义的暗示,便急切的往某些方面去联想。
但只是想一想,想完之后还有点不好意思。
村田把干毛巾从脸上拿开,眼眸往上望着伏黑惠。
因为热水已经停了,所以那股白色的雾气也就不那么浓重。村田可以看见伏黑惠的脸,他穿着一件短睡裤,没有穿上衣,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但是头发边缘,一撮一撮的往外翘,像焉吧的海胆尖尖。
村田的思维一下子又跳跃去了别的地方。他抬起手,捏着一撮黑色的海胆尖尖,惊奇:“为什么淋湿了还会翘起来?”
他的手就在伏黑惠面前——手指捏住那一撮头发的时候,黑色发梢被捏出小股的水流,顺着村田苍白的手腕往下流。伏黑惠眼皮跳了跳,握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海胆尖尖’解救出来。
“……我的头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会吗?”
“不会耶。”
村田稍微坐起来了一些,曲起膝盖,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你看,是顺的,没有翘起来。”
他的头发不管是打湿了的时候,还是干的时候,都很顺。伏黑惠也觉得挺好奇的——他摸了把村田的头发:真的很顺,黑黑亮亮的,而且头发尖尖并没有翘起来。
村田的头发尖尖是会顺着脖颈和肩膀那块,软软的贴在皮肤上的。
伏黑惠觉得很新奇。他印象里,男生的头发就算打湿了,也很少有这样服帖的贴在皮肤上的。
因为村田是长头发吗?
伏黑惠:“你头发是不是长长了?”
村田:“有吗?”
伏黑惠摸着他头发的手,手指往里一点,碰到他肩膀:“以前只到耳朵下面的,现在到肩膀这里了。”
村田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好像是这样。要不然干脆留长?还是剪掉?”
“等等,剪短的话会不会像你一样头发尖尖翘起来啊?”
伏黑惠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村田是那种行动能力特别强的人。他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于是整个人都跃跃欲试起来,兴奋道:“明天比赛完我就去剪个短头发试试!”
“惠你是在哪里剪的头发啊?”
伏黑惠:“……一开始是津美纪帮我剪的,后来偶尔也自己剪。”
村田不假思索的:“哦,那你等会也帮我剪一下好了。”
他重新又懒洋洋的趴回热水里——这时候热水已经不太热了,村田趴了会,觉得太矮,他干脆往前,趴在伏黑惠略高的膝盖上:“我老板就是产屋敷家的新任当主,当然,他只是我的老板之一,隐神也算我老板。”
反正都是发工资的,也没差。
伏黑惠并不陌生‘产屋敷’这个名号。从千年前就延绵下来的大世家,但和咒术界交集一直很浅,直到新任当主上位后才开始和咒术界高层接触。
五条悟曾经说过,产屋敷的现任家主和历任产屋敷家主都不太一样,那是个野心和容貌一样盛丽的男性。当美丽的野心和美丽的皮囊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他就具备了特别的吸引力。
伏黑惠:“产屋敷家想更深入咒术界吗?”
村田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脑子里的钝角勉强压缩成三十度的锐角。他道:“应该要比深入更多一点,那家伙喜欢当掌控者,大概更想入驻高层直接分取一部分权利。”
伏黑惠敏锐的察觉到了村田的用词。
‘那家伙’。
不是直呼姓也不是名字,含糊的代称说得很自然,说明村田平时也经常这样称呼对方。
有点在意。
不知道该不该问。如果只揪着一个称呼追问似乎又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但他确实很在意……很在意村田嘴里偶尔蹦出来的,漫不经心的,他人的名字。
村田还趴在他膝盖上,没有贴着的皮肤逐渐变凉,他发梢慢慢地往下滴落水珠。伏黑惠用干毛巾包起村田还在滴水的头发——几缕碎发从毛巾的边缘掉出来,耷拉在村田的额头和脸颊上,他懒洋洋的往上仰了仰脸,下巴也微微抬着。
像只讨要爱抚的小狗,还是刚淋了个透湿的那种。
伏黑惠没有忍住,手指挠了挠村田的下巴。村田小幅度的笑出声,眼睛弯弯的——他嘟哝,语气也被热水泡软:“你摸我怎么跟摸狗一样?”
酷哥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反驳:“错觉。”
村田:“真的没有?”
伏黑惠重复确认:“没有。”
泡澡不适宜泡太久。伏黑惠把自己的校服借给了村田,他们体型相差无几,村田穿伏黑惠的衣服刚刚好。
高专学生的校服都是定制的,每个学生可以在基础造型上,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修改。比如说村田的校服就是衬衫,外面附带他自己的羽织。
伏黑惠的校服是高领,领子很宽,稍微懒散的坐下时,领子可以遮住下巴和一点嘴唇。村田没有穿过这种款式的衣服,觉得很新奇,他站在伏黑惠宿舍的镜子面前——
‘唰’的一声,拉链被拉上。
‘唰’的一声,拉链被拉下。
伏黑惠抱着两个人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村田低头在上拉链头。他愣了愣,问:“拉链坏了吗?”
村田抬起头,表情严肃:“刚刚拉着玩,力度没有控制好,拉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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