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田:“什么事?”
“……你会生气吗?”
“生气什么?”
“我想摸你一下。”
伏黑惠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非常正经,正经得就像在和村田讨论术式的使用一样。村田愣了一下:“可以啊,不过我身上没什么地方是软的唉。”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伏黑惠微微抿唇,喉结小幅度的上下滑动。他伸手,温热的手指按在村田腹部;触碰到的瞬间,伏黑惠能感觉到村田腹部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确实不软,但也不是硬邦邦的。伏黑惠不太好形容那种手感,感觉应该是比较像吃进嘴里的鱿鱼圈,是很韧很紧实的手感。
他将手掌也贴上去,稍微用力往下按了按。
村田立刻像尾被迫登岸的鱼一样跳了起来,‘唰’的拉下睡衣遮住肚子。他手速太快,伏黑惠都没能反应过来,手掌还按在空气中。
他侧头,浓绿的眼瞳望向村田:“我按得太用力了吗?”
村田也觉得很奇怪。
痛当然是不痛的,就是觉得很奇怪,尤其是腹部被按下去的时候,他微妙的有种耻骨也被人碰到的感觉。虽然村田大部分时候都粗神经得要命,但是耻骨和小腹那一片地方还是过于私密了,至少他开始自己洗澡之后,就没有被其他人这样摸过了。
憋了半天,村田憋出一句:“……还好。但是很奇怪,摸就摸吧,为什么要突然按一下?”
他觉得所有奇怪的,在那一瞬间惊得他差点反手把伏黑惠抱摔出去的危机感,大概都来源于伏黑惠那突如其来的一按。
毕竟对于人类的身体来说,那里也算是非常脆弱的部位了。
伏黑惠把手放回自己身体旁边,道:“因为很好奇。看见你吃了很多东西,但是肚子一点也没有鼓起来。”
“在电影院门口就很好奇了。”
村田:“……”
他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然后伸手去按。平坦的小腹被村田按下去一个小小的凹陷,很快又随着村田手掌的挪开而消失。
村田重新躺回床上,刚才那种骨子里窜起来的危机意识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村田:“因为消化快吧?平时训练量也很大,不多吃一点会跟不上消耗。不过道场里禁止零食和汽水,也就在外面可以吃点解馋。”
伏黑惠也躺下来,依旧是侧躺,眼眸注视着村田:“是道场的规定吗?”
村田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准确的说,是我爸的规定。之前去其他道场交流,也有见过允许带零食和汽水进道场的。”
他声音渐低,眼眸逐渐阖上。伏黑惠垂目,轻声:“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上村田是被压醒的——不管谁胸口压了个东西都会觉得呼吸困难然后梦中惊醒。不管村田算是体质好的那种,即使被压着也勉强睡到睡意快散没了,才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伏黑惠长长的眼睫毛差点戳到自己鼻梁骨上。
他花了三秒钟迷茫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这个问题,然后想起来自己昨天和伏黑惠一起睡的。
明明上次一起睡的经历还算愉快,为什么这次就变了?
村田觉得自己像个大号抱枕被伏黑惠手脚并用的抱着,他脸都快和自己的脸贴在一起了。
深吸了一口气,村田吸了一肚子捂暖之后的海盐香气。他目光错开伏黑惠,往墙壁上瞥:已经八点多,完全超过了自己平时规律作息的时间。
正当村田苦恼要怎么叫醒伏黑惠——或者说,要怎么在不吵醒伏黑惠的情况下,把伏黑惠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的时候,伏黑惠忽然换了个姿势。
原本他的腿只是搭在村田大腿上,换姿势的时候整条腿往上挪,小腿抵着村田腹部,脚踝刚好压在他耻骨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少年纤细的脚踝压下去。
村田一激灵,条件反射的把伏黑惠掀了下去——伏黑惠后脑勺落地,闷哼一声,醒了。他人也是懵的,坐起来后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黑色短发,茫然看向村田,声音低哑:“怎么了?”
村田弓着腰爬起来,尴尬得满脸通红,结巴道:“那、那个——我——条件反射——你没事吧?”
皮肤苍白的人无论哪里红了都格外醒目。
伏黑惠看着对方通红的脸和弓腰的姿势,忽然间醒悟了什么;同为年纪相近的少年,生理反应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点破。
他眼神慌乱的从村田身上挪开,说话时不自觉也磕巴了一下:“我没、没事……你,你那个……”
村田跟兔子似的蹿了出去,只留下声音还在屋子里打转:“我去浴室!”
卧室的门他都来不及关,冲进浴室里一把反锁大门,村田揉着自己头发坐在地上。冰冷的浴室地板也没能赢过人类生理反应,该硬的地方还是硬着。
他曲起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潮红的脸慢慢开始冒汗,把黑色碎发打湿,黏在脸颊上。
闭上眼的时候就好像又能看见伏黑惠长长的眼睫,眼睫底下冷绿色的瞳孔。贴得很近的时候村田曾经走神的想过:怎么会有男孩子眼睫毛那么长?
常年握刀的指腹上有茧子,摩挲过去时痛而爽利。
他不自觉咬住下唇,汗水淌过额角,眼角,欲坠不坠的挂在少年下颚。最终它撑不住力道,坠落,啪嗒一声撞到村田手背上,碎成一片水痕。
村田洗了把脸,穿着睡衣出去。外面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开,阳光洒满整个空间,明亮而晃眼。
伏黑惠原本在倒牛奶,听见村田开门从浴室出来的动静,他偏过头望过去:村田脸上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下颚一路滴进锁骨窝里。
两人对视时,村田眨了下眼睛,一滴水从他眼睫滚到眼角,像眼泪似的顺着脸颊往下滑。伏黑惠错开视线,揉了揉泛红的脖颈:“阿姨留了字条,说她要和朋友出去逛街,早饭给我们留了牛奶和松饼,让我们自己热来吃。”
“牛奶我热好了。”
村田抽出一张洗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最后点红晕散干净了,他表情又变得和平常一模一样。
松饼被做成了星星的形状,柔软而蓬松的散发出香气。
村田和伏黑惠面对面坐着吃早餐。村田吃饭时没有说话的习惯,两人安静的把饭吃完,村田自觉站起来收拾桌子。
他弯腰要拿走伏黑惠面前的牛奶杯子时,伏黑惠突然开口:“今天早上……”
村田面不改色:“晨起。”
他回答得过于坦诚了,反倒是弄得伏黑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村田意识到伏黑惠似乎不太对劲。他弯腰,顿时距离伏黑惠更近,近到他弯腰时垂下的乌发几乎与伏黑惠炸起的黑发交叠。
伏黑惠长长的眼睫毛距离他很近,真实近距离看见比臆想里的眼睫更加好看。村田以前从来没想过漂亮和锐利两个词可以并存在一个男性身上。直到伏黑惠出现,给村田的审美上了堂新课。
伏黑惠眨眼,脸上开始冒红,绯红色从脸颊烧往脖颈。
村田用手指一戳他的眼睑下面:“惠,你的脸好红。”
伏黑惠跟碰了火似的飞速后退,退开距离之后脸反而红得更明显。村田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指尖触感落空后他茫然了一瞬,脑子下线:“惠没有过和男生一起睡觉的经历吗?”
“……你有?”
村田放下手,两条胳膊撑在桌面上:“回老家的时候,我房间里不闹虫子,我哥他们经常会过来和我挤一起。”
“不过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他直起身子,诚实道:“和他们睡的时候晚上被碰到了会条件反射的把他们摔下去。”
伏黑惠稍微冷静了一点,反驳他:“你早上也把我摔下去了。”
村田:“那是因为你脚踝压到……压到我了。”
沉默。
沉默之余,两人又都莫名感到几分心虚。虽然心虚的点各有不同,但又确实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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