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特雅诺的目光在图坦卡蒙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他倒是有些低估了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少年法老。
虽然来这里的时候,乔特雅诺就没有想过只这一次会面就能成功联姻,但他没有想到最先拒绝的阻碍是十岁左右的图坦卡蒙。
“纳芙蒂蒂呢?”乔特雅诺把问题抛给最有发言权的当事人:“纳芙蒂蒂,你若是与赫梯联姻,并不需要离开埃及的国土。你依旧是埃及最尊贵的神使,只不过是与从前相比,多了一个同样尊贵的身份。”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
事实上,联姻确实是一种能制衡与约束两国的好方式。
付臻红说道:“若赫梯要联姻的对象是其他美人,兴许埃及愿意与赫梯开启和谐的来往。”
这话无疑是一种拒绝。
乔特雅诺垂下眼眸,隐匿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虽然早就想到了很大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听到纳芙蒂蒂亲口回绝,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重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啤酒,乔特雅诺一饮而尽后,有些遗憾的说道:“看来这场会面大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话落之后,乔特雅诺看向了大祭司卡尔斯伏恩,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我听闻卡尔斯大祭司曾经是阿蒙神的信徒,如今以阿顿神为主,可有觉得不适应?”
卡尔斯伏恩的身份本就有些敏感,眼下乔特雅诺特意将致使卡尔斯伏恩身份敏感的原因点了出来,很明显没有怀任何好意。
卡尔斯伏恩抬了抬眼皮,一脸平和的说道:“承蒙主神庇护,阿顿光辉不朽。”
乔特雅诺闻言,挑了挑英挺的剑眉,也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而看向图坦卡蒙,“年轻的法老陛下,有些话不要说得太满,赫梯的强盛不是埃及三言两语可评价的。”
说完这些后,乔特雅诺放下了酒杯,站起身道:“那么,期待与诸位再次相见。”
虽然乔特雅诺没有说些再次相见的时间与地点,但是很明显,无论是赫梯这边,还是埃及这边,都很清楚,再次见面将会是两国正式开战的那一天。
无法通过合作来得到双赢,在动了彼此利益的情况下,战役无可避免。
赫梯与埃及的这一次会面很快传到了临界的其他小国,特别是与赫梯埃及相接的国家已经开始站队。
在从荷尼斯返回的船上,图坦卡蒙用完晚膳之后,便让加里同他一起练剑。在与乔特雅诺见面之后,图坦卡蒙更加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
他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不仅仅是在对埃及的统治和管理上,还在于他自身的实力。
而付臻红则是在房间里下塞尼特棋,至于代替阿伊下属的出席这场会面的卡尔斯伏恩,也同付臻红和图坦卡蒙等人坐在同一艘大船上。
此刻,在埃及民众眼里沉静深远的大祭司正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用一条干净的白布温柔地擦拭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做工非常精致,整个匕身漂亮又锋利,手柄与匕刃相连接的地方还镶嵌着一枚红色的宝石。
银色的匕刃非常的光滑,平整,在烛光下散发出了凛冽的寒光,看得出来是被人精心保养过。
此时,银色的匕刃上倒映着卡尔斯伏恩的脸,也倒映出了他那有些上挑的凤眼里所流露出的邪气。
第136章
红色的祭司图腾印在卡尔斯伏恩的额头正中心,他的眼帘上方涂抹着的微红与淡金的分段式眼影。
或许是因为眼眸里神色的转变,此刻垂下眼帘的卡尔斯伏恩没有了平日里在人前所营造出的那种圣洁,而是透出了有些妖冶的冷冽和凉薄感。
他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由19只蜥蜴组成的垂饰,红玉髓珠和天青石坠子作为点缀,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难以莫测的神秘。
眼下,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木椅上,旁边是晃动的烛火。在光线的照射下,他将自己那双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放在了锋利的匕刃上缓缓地摩挲。
“……纳芙蒂蒂……”卡尔斯伏恩的双唇里吐露出了这一个声音,眼中也流露出了些许温热和痴缠的迷醉。
就仿佛这个时候,他用指腹轻轻缓缓触碰的并不是一把冰冷坚硬的匕首,而是他话语中里所念出来得那一个人的皮肤。
片刻之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散发着寒光的匕首只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死物,卡尔斯伏恩抿直唇角,手中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几分。
因为他这突然的加力,指腹的皮肤便被锋利的匕刃划破,很快,猩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溢了出来。
顿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到了空气中。
卡尔斯伏恩垂着眼眸,浓长的睫遮住了他上半部分瞳孔,而落下来的阴影也在他的眼帘下方透出了一片让人无法捉摸的暗色。
他盯着自己指腹处的伤口看了几秒,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而鲜血的味道似乎刺激到了卡尔斯伏恩脖颈处那些所作为吊饰挂着的蜥蜴,这些蜥蜴有了异动,原本只是装饰的十九蜥蜴同时发出了一道极为诡异的蓝光。
就像快要破茧的蝶。
就是要活过来一样。
但在卡尔斯伏恩低声念了几句古老的咒语之后,蓝光就瞬间消失了,19只蜥蜴组成的项链与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
卡尔斯伏恩将伤口处的血液舔舐掉,然后又用方才的白布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液,直到匕刃再次变得铮亮之后,才满意的合上了刀柄,放在了一个精致的黑色木盒里。
******
在一行人坐船回到皇城之后,原本在去荷尼斯之前想要与付臻红单独谈话的卡尔斯伏恩,不知何原因,并没有来找过付臻红。
反而是图坦卡蒙,自从那日与赫梯交涉之后,回到宫殿的图坦卡蒙来找付臻红的次数就变得越来越频繁。
尽管付臻红几次都回绝了图坦卡蒙的见面,但是图坦卡蒙却依旧乐此不疲的每日来付臻红的宫殿。
明明在交涉的那一日图坦卡蒙与合格的法老越来越靠拢,但是却越来越孩子气得粘着付臻红。
在付臻红面前,图坦卡蒙放下了作为法老的身份,单纯的以一个十岁的少年身份来与付臻红相处。
甚至在图坦卡蒙发现自己每每乖巧示弱的时候,纳芙蒂蒂对他就不会那么冷漠无视之后,他还学会了撒娇。
图坦卡蒙似乎找到了一种与纳芙蒂蒂最为合适的相处方式,他会用一种十分亲昵却并不让人觉得唐突的语气喊着纳芙蒂蒂的名字。
让人听起来像是晚辈对于长者的孺慕和亲近。
当然,图坦卡蒙的这一面,也仅仅只在与纳芙蒂蒂相处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图坦卡蒙这个年纪,正是处于长身体的阶段,或许是由于他本身就不是通过男女的结合而自然孕育而生的缘故,图坦卡蒙的成长速度相当的惊人,他的身形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
一天比一天更高。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图坦卡蒙的身高就从只到付臻红的腰部成长到了付臻红的肩部位置。
对于自己的成长,图坦卡蒙的心情是既喜又忧,开心的是他只要再长高一些,长高一些,就不用再仰视纳芙蒂蒂,就可以像父亲那般将那纳芙蒂蒂抱在怀里。
而忧的是,越来越高的他,就没办法再像之前那般对着纳芙蒂蒂撒娇,在纳芙蒂蒂偶尔将手掌放在他头顶发丝上的时候,用脸颊轻轻蹭着纳芙蒂蒂的手腕。
图坦卡蒙很清楚,他一旦从少年成长为青年,也就意味着他与纳芙蒂蒂之间再也无法以大人与小孩的关系亲近了。
他开始思考之后该以怎样的方式与纳芙蒂蒂相处。
******
在奥佩特节的前一天。
埃及与赫梯的贸易关系彻底结束。
两国之间再不相互往来。
因为赫梯的原因,这一年,埃及的奥佩特节并不如往年那般隆重和盛大。
不过由于这是图坦卡蒙继任法老之位以来,第一次以统治者的身份站在放置着圣象的长板游车上的缘故,所以奥佩特节该有的仪式并没有减掉。
在朝阳浮上天幕之时,尼罗河的水面泛出波光潋滟的橙红色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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