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是殿下……是大人呀。”
“这……前几日我家中受了灾,已经没有粮可吃了。我不想那么多,我只上心我与我妻儿还能不能再活三天。”
子升毕竟只帮过少数人,他的身份可是王族。一两件事远不足以改变人们对他的看法。
人们虽渴望有人来拯救他们,但也不敢抱有希望。
有人叹息了声。
守卫眉头轻拧,他照着告示更大声念了出来。
“法令第一条,任何人不得当街抢劫。若有违背,受二十重鞭,流放三百里外。”
方才的喧哗瞬间消失了大半,人们一个个抬起头,将目光集中于告示上。
也不知是否是今日的赤阳太过刺眼,有人眨动着干涩的眼睛,抿住干裂的嘴唇。
守卫明显感受到了氛围的不同,他稳住气息,继续认真宣读。
“法令第二条,若有人无故杀人,并已证据确凿,此人将以命抵命,不需被害之人亲属出面,此事全权交与朝歌尹。”
人们更加沉默,守卫本想继续念下去,确定人群中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
“即便是地痞流氓,大人也可帮我们处置?”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许多人包括守卫将目光向人群中扫去,却什么也没瞧出来。
守卫是子升的直系,凡事自然为子升着想。此事关乎子升的声望,守卫便站直了身子,十分有底气对所有人道:“自然可以!你们只管上报,上面不会泄露你们的一点信息。保证让那些匪徒落入网中,你们平安无事。”
人们噤声不言。
他们本想说地痞流氓只手遮天,却想到那日摄政王只是挥了挥手,一个欺负他们多时的地痞流氓便被抓走,至此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人。
守卫继续念了下去,他每念一条,人们便沉默一分。
直到念到了第十条,原本嘈杂的菜市寂静无比,时不时的风声显得格外刺耳。
孩童们好奇地仰头,却见他们的家人沉默不语。孩童们只好握住家人的袖子,担惊受怕地张望着周围。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人们才陆陆续续散去。
这一天,时不时有人扶着年迈的老人走到告示前颤颤巍巍地观望。
有的老人即便老眼昏花,却将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老人明显有些文采,他指着上面的字口齿不清道:“这字写得好,写得好!”
守卫恭敬道:“此告示由摄政王殿下亲笔所写,字自然是极好。”
老人诧异,他转头对向自己的孙儿,“你不是说大人只是一八岁孩童吗?我看这字没有六七年的功夫,是练不出的!”
孙儿摸着脑袋,一脸不解。
后来有人将这段对话讲给子升听,子升沉默。
谢邀,三岁开始处理朝政,已有四五年经验,多余的一两年是加班加出来的。
子升选择了自己的亲信接任朝歌尹,实则朝歌尹也只是个占位的空壳子,真正的权利被严严实实地握在子升手中。
因法令颁布,朝歌民众被唬住了。人们尚处于观望时期,谁也不敢迈出脚。至于那群地痞流氓,也是被新法令吓得一颤一颤,短暂时间不敢动弹。
朝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祥和。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
最近的子升总是很沉默,原因无他。但凡他张口说话,黑漆漆的洞洞总会格外引人注目。
子受听闻了此事,便问子升要那传说中的糖果,想试试是否真是那般好吃。
子升以为他王兄是单纯问他要糖吃,还殷切地将糖果送去。
哪知,子受竟当着他的面学他一口将所有糖果倒了进去。
子受将糖果咬完,对他道:“你的牙齿着实不经咬,孤的牙齿为何没掉?”
说罢,他不顾子升反对,硬是将子升抓了过来捏住了下巴。
空洞洞的牙床暴露在空气中,子受毫不留情大笑,子升抓住子受的衣口用脑袋磕他。
哪知,子受攥他下巴过紧,子升刚一活动,只觉得口中一松,血腥味蔓延,一颗硬硬的物体掉落在地上。
子升:……
子受望着子升更透风的牙床,笑得更厉害了。
宫中最高的宫殿处,子受背着子升来到了房檐上。
下面一群宫人颤颤巍巍,生怕二位祖宗掉下去。
这是子受硬要拉着子升来,二人站在高高的屋檐上一同俯望。
子受道:“小的时候王兄牙掉了,父王母后让王兄将牙向下扔,说这样长出来的牙齿好看。子升本就相貌好,若是牙齿不小心长丑了,那好相貌便毁了。”
子受将锦布掏出来,其中正是包着子升的牙齿。
“你扔,还是王兄扔?”
宫殿旁边有处花坛,子受与子升向花坛那边挪去。
今日天朗气清,时不时有微风拂过,却很是轻柔。
子受武力本就高,子升是信得过的。
闻言,他好奇地望向面前的花坛,轻声对子受道:“王兄扔吧。”
子受虽惯常敷衍,但今日却比往日打仗还要认真。
他握住子升两颗干净的小牙齿,眯住双眼,用力向下抛去——
花坛百花中数兰花最美,今日有一朵初开的兰花格外鲜艳。它的花叶上还有着尚未晒干的早露。
花瓣刚刚张开,就在这时,两颗门牙掉入了花蕊中。
——
此时,玉虚宫中,一男子修炼多年终于出关。
他相貌俊朗,双目锐利。发冠将柔顺的头发束起,显得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他向殿外走去,每走一步便有童子回头观望。
童子见是他出关,惊喜却又稳住姿态,“杨师兄!”
男子应了一声,一条神犬闻声赶来围在男子脚下。
不一会儿,玉鼎真人的侍奉童子便来了,他向此人行礼。
“师兄,您出关得正是时候。再过几年,殷商暴动,您便要到下界帮助武王伐纣了。”
男子扫了童子一眼,头却始终未低。
他平声问:“几十年前殷商便已走向末路,如今亦然?”
童子掐指边算边道:“是的,师兄。纣王残暴,不听劝谏,鱼肉百姓,使得民不聊生,将来更是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无辜之人。武王伐纣顺应天意,师兄此举便是替苍天铲除祸害。”
男子皱眉,“竟是如此?若当真为祸苍生,我定铲除!”
他向宫外走去,一身灵光无人敢接近。
他是玉鼎真人座下最厉害的弟子,即便是十二金仙中人,也未必能敌他。
他吹了一声口哨,神鹰自天边飞来。他一跃而起,神犬跟上,一人一犬立于神鹰背上。
敖丙正在陆地上寻找着新奇玩意。忽然,他见一仙人伸手捏断了一人类的脖颈。
敖丙常与子升玩耍,他望着没有生息的人类,其身着华服,一看便是殷商官员。
他大惊,急忙走上前对此人道:“你为何要杀掉此人?”
此人说不定是子升的手下,子升眼下用人正紧。此人为何……
男子抬起了头,锐利的双眸中不含温度。
“鱼肉百姓,人间祸害,本就该死!”
“你又怎得知?”
敖丙与子升呆得时间久了,他知道评价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浮于眼前的事情很可能在人们的迷惑认知。
男子望向他,双眼微眯,“你为何帮此人说话?”
他说着,头顶的第三只眼亮了一瞬,男子将敖丙从头到脚打量。
“你身为龙族,为何要参与人间事?”
就在这时,与之前官员明显相识的另一名官员跑了过来,周围百姓双目憎恨地看向此官员。
官员还未开口,一阵大力钳住了他的呼吸,官员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敖丙见状,更是生气,“你为何只凭自己眼中所见便处死一人?你可知你此举荒谬,对无数人而言是灾难!”
男子瞥了他一眼,冷冷道:“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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