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
提姆想说解开。
这一刻,行为手册的准则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尽管只是一个短暂的停顿,但这片刻的空白,依然被西奥多敏锐地捕捉到。
“你没有钥匙,是不是,提摩西?”
西奥多有点茫然地睁着眼睛,他眼前时不时地出现一大片重影,有时候,甚至让他错以为自己处在行驶的飞机上。
但梅纳庄园里,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自由?
“……提摩西,你为什么在发抖?”
西奥多唇齿间涌上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头顶传来提摩西滞涩的呼吸声。
有一刻,西奥多觉得,自己好像碰触到了提摩西近乎凝固的哀伤。
活动了一下背后被铐紧的双手,听着提摩西悲伤的呼吸,西奥多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次,他要你来对我动手,是吗?”
脑袋底下,提摩西的身体好像僵住了。
西奥多愈发肯定这个猜测:“这样吗?没关系,别怕,别怕,别怕……”
他把同一句话喃喃地重复了好几遍,仿佛是要安慰记忆中怯懦的提摩西,又像是在反复地催眠自己。
“你知道的,我的伤一向好得很快……你来动手总比他好得多啦。他有指定你用什么工具吗?没有的话就用棍子吧……你没打过人,这个简单,只要避开脑袋就可以了。别害怕,提摩西……”
提姆叩住牙关,紧紧地抱住了西奥多。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能确定,究竟是西奥多身上的颤抖传递到了自己身上,还是自己把颤抖传染给了对方。
罗宾鸟弯下腰,用额头紧紧贴着西奥多的额头,像一卷毯子一样把侏隼鸟裹在怀里。
他轻声安慰道:“嘘,没关系了,提摩西已经安全了……我是提姆。”
“他安全了,我是提姆。”
……提姆?
西奥多仰着脸,半睁半阖的眼眸中闪过明显的困惑,似乎有点被这段对话搞糊涂了。
恍惚之间,一股清新的柑橘气息像是流动的丝绸,萦绕在西奥多的周身,却又被记忆中地下室潮湿的霉味和水汽驱散。
西奥多下意识地朝提姆靠近,贴住他身上的温度。
他的表情不像是拉扯着救命稻草,反倒更类似于慌不择路的羔羊,正试图和同类取暖。
“你想吃橘子吗,提摩西?”
西奥多自问自答道:“我有点想吃橘子。”
“别害怕,提摩西,我不会死在今天。”西奥多活动了一下背后的手掌,磁力手铐碰撞出细小的碎响,“我会活到结束的,还会顺便偷个橘子回来。”
蝙蝠翼终于掠过水面,驶入岛屿的蝙蝠洞入口。
这段回家的路,罗宾从未觉得它如此漫长。
提姆扶着西奥多往下走。
西奥多深一脚浅一脚,表现得跌跌撞撞。恐惧毒气入侵了他的神经,导致肢体末梢出现植物神经紊乱的现象。
感官反应进大脑里时,像是已经在万花筒里转了一圈,西奥多身上冷热交替,触感更是混乱无常。
蝙蝠侠解下披风盖在西奥多身上,侏隼鸟定定地站住脚步,愣了一下,像是才注意到身后的存在似的。
他看起来不再寒冷,但嘴角却厌恶似的拧紧,唇瓣抿得发白。
蝙蝠侠大步流星地踏入蝙蝠洞,第一时间把舒缓剂和恐惧毒气的样本送入分析皿里。
而罗宾扶着西奥多,站在蝙蝠洞中间,表情难得有些犹豫。
按照治疗程序,他应该把恐惧毒气的受害者在医疗床上固定,视情况给对方推一针镇定剂。
过去,无论中招的人是蝙蝠侠还是罗宾,蝙蝠家一向都这么办。
他们不能放任一个中了恐惧毒气的义警在蝙蝠洞里自由活动,特别当这个义警还有氪星人血统时。
毕竟,恐惧是最原始的驱动力,足以产生强大的破坏力。
但提姆看着眼前配有束缚带的医疗床,肌肉绷紧,竟然连把西奥多推上去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如果中了恐惧毒气的人是他,提姆不介意躺上这张医疗床。
不管是他还是蝙蝠侠,没有人的恐惧记忆和束缚相关。
但西奥多不一样。
对他而言,捆绑这件事,可能本身就是构成恐惧的重要元素。
蝙蝠侠飞快地敲打键盘,同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沉声提醒:“按照规范行动,罗宾。”
提姆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但我们已经打开了红太阳灯……”
蝙蝠侠摇头,语气不容反驳:“在情况缓解之前,对侏隼鸟进行行为限制,是必要手段。”
停顿片刻,蝙蝠侠补充道:“把他捆上医疗床,才能给他注射镇静剂和解毒剂。”
凭借之前所有的相处,蝙蝠侠可以断定:对于当前状态的西奥多,无论是口服药物,还是药物注射,都会激起他强烈的反应。
必须先把他制住,才能注射针剂。
罗宾的身影有一瞬间绷紧,声音带着雨前掠过低空的飞鸟般的沉闷。
“……我明白了,B。”
不会伤人的束缚软带依次缠上关节,这期间,西奥多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快要进行到最后一步,他才像是骤然从噩梦中惊醒。
西奥多隔空和没有摘下头盔的蝙蝠侠遥遥对视。
不知道他从黑暗骑士高大的身影中窥得了怎样的旧日阴影,哪怕相隔数步之远,蝙蝠侠也能清晰地听见他牙齿打战的声音。
西奥多道歉,近乎条件反射性的。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是那种……带着那种献媚意味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不够好吗,是我没能使您满意吗?”
“我会配合的,您放开我,喜欢什么方式我都可以配合……”
“请别绑着我,这样不好,您想看我跪下吗,我可以——”
“……”
作呕的感觉像是浪潮一般上涌,一波波地拍击着罗宾鸟的喉咙。
假如斯坦利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拳捣烂那家伙的脸。
提姆终于再也忍受不住,猛然转身:“B,让我来看着他,我们还是……”
就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
变故,骤然发生。
那张能够捆住蝙蝠侠的医疗床,被西奥多拉扯得金属变形,发出近乎骨节扭曲般的渗人声响。
西奥多双眼圆睁,眼角近乎眦裂。
他眼中那层伪装的朦胧雾气散去,矢车菊花朵般的眼眸,此刻喷吐出的却是岩浆、刀锋,与怒焰。
“——我可以咬断你的,F○CK你的斯坦利!”
西奥多胸口剧烈起伏。
他像是被逼至悬崖上无路可走,誓要将牙齿陷入猎人的脖颈,与敌人共同坠入深渊猛兽;又好似神话中被斩去头发,铁链加身,将要怀抱神庙梁柱,与敌人同归于尽前的大力士参孙。
西奥多咬紧牙关,以愤怒和战斗的姿态,面对着最恐惧的记忆。
之前的求饶和乞请,更像是一层伪装的面具。
当时的恐惧是真的,屈服也是真的。
但在短暂的屈服以后,西奥多便要一跃而起——他总会跃起。
西奥多不会永远蜷缩在苟且偷生的阴影之下,哪怕前方已是绝路,他也要以燃烧般的姿态,将胸腔中沸腾的鲜血化作酸水,喷涌在始作俑者的脸上。
他会战斗到底,战斗到死。
任何人,只要见到西奥多此时的表情,就再不会对这点生出一丝一毫的怀疑。
即使是无数次地被击倒,被折断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西奥多的眼睛也会不屈不挠地……
不屈不挠地……
发出两道高热射线,差点把蝙蝠侠给击中个对穿!
“!!!”
没错,用眼神瞪死别人这种事,在西奥多这里是有可操作性的!
就连满蝙蝠洞的红太阳光,都没能压制住西奥多新觉醒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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